171 大局已定（正文完）
西寧軍軍中刺殺之事自然交由衛王來處理更為合適，平陽侯也沒不知趣到想進軍中去查探，他要的是刺殺裴金鈴那一批人要由朝廷來處置。
“陛下那總要有個交代，刺殺和給阿平投毒的人我便是想查，怕王爺也不會答應。那不如將刺殺公主的人交給朝廷，也算是王爺給朝廷的一個交代。王爺以為呢？”平陽侯問。
這本也是平陽侯跟衛王世子說過的話，衛王世子在聽后沒多久也說給了衛王聽。
此時衛王再聽到這話，反問道：“侯爺如此，如何跟陛下交差？”
平陽侯理所當然道：“難不成王爺允我去軍中？王爺既是不允，陛下也當體諒臣下才是。王爺只要退了這一步，本侯此行也不算空手而歸，也算對得起陛下的一番囑託了。”
此番算得上無賴的話也就平陽侯說得出口，衛王一時間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皇帝派平陽侯這歪人來西寧，到底是什麼意思。
當然平陽侯這般好說話也不是沒有條件，不過是條件沒有跟衛王當面提而已。
跟衛王不好說的話在衛王世子面前就輕鬆多了，平陽侯指點道：“阿陶雖還小，世孫之事不妨跟你爹提一提。打鐵要趁熱，趁着你們夫妻這會兒在陛下那還能說上話，現下里請了旨比日後請旨要容易得多。”
不用明說的是，只要世孫一旦定下，要他們夫妻有什麼意外，世孫便會是衛王府的第一繼承人。哪怕是衛王改了心思或是衛王府局勢艱難，有世孫的名頭在朝廷就必然會站在阿陶這一邊，孩子的未來就明朗多了。
衛王世子知道岳父是為他們夫妻着想，忙道：“多謝岳父大人。”
平陽侯擺手，“我年後便要回京，怕此生再無緣來西寧。你們夫妻日後的日子還得自己過，要有什麼我們遠水也救不了近火。只能盼着你們能一輩子平平安安，順順利利了。”
這話把衛王世子感動得，在夜裏歇息之時還跟裴金鈴道：“岳父幾年不見，倒是大不一樣了。許是之前對岳父接觸得少，不知他為人。”
裴金鈴瞧着衛王世子一臉感激模樣沒好開口說話，實在是這段時日平陽侯倒也像個當人爹當人岳父當人外祖父的模樣，她要多說好像都有些不知好歹。
到次日衛王世子又將這話說給了衛王聽，“想來岳父也不過一片慈父之心。先前阿棠才生下來沒多久公主便向朝廷請封了郡主，阿陶是個小子日後要繼承的是瞿家的家業，此事還請父親定奪。”
衛王府的世子之位多要到十多歲時才會向朝廷請封，一來是要挑孩子的資質，二來還得孩子有幸長到那個時候才行。公主給海棠請封郡主那是因公主之女本就有爵位在身，而公主之子卻要夫家無爵才可請封。
衛王府的爵位按照禮法來算排在世子後面的就是阿陶，可衛王世子也是滿十四才向朝廷請封的世子，如今卻要跟朝廷請封才幾個月大的世孫未免也太早了，衛王看他，“你怎麼想的？”
“兒覺得……岳父的話也有一定道理。”衛王世子頓了頓，見父親臉上並未有它，便繼續道，“公主先前向朝廷為海棠請封郡主，朝廷答應得痛快也是看在公主的面上，若阿陶還似府里的規矩滿十四后才請封，兒並不知到時朝廷與我們王府的關係會如何。”
關係要如現在一般請封就不難，若是關係變差這請封大約就會有一些挫折。這挫折會來自於哪，衛王世子並不好說出口。
衛王知道長子的未盡之語是什麼，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時，我再想想。你岳父年後就要走，你沒事也多陪陪他，也好叫他回去在陛下面前多說說你的好話。”
至於他自己都不用平陽侯在陛下面前多說什麼了，怕是平陽侯說什麼皇帝都不會信的。
平陽侯在跟裴金玲說這事時和跟衛王世子說時的說法一樣，“待我回去給你們夫妻賣一賣慘，要世子真衛王真上了摺子，想來陛下那同意就要容易得多。”
“我知道你心中有些別的想法，不過阿陶要能早早被立為世孫，不管是對你們夫妻而言還是對整個衛王府而言都是好事。衛王府已有好兩代沒有嫡出了，此時正是重立規矩的時候。你再不在乎禮法，也得為孩子想想。”平陽侯也不催促裴金玲現下就做決定，只是讓她多想想，想明白了就知他一片慈父之心了。
裴金玲還沒來得及多想，倒是被衛王問及此事，“不知公主有何看法？”
“陛下至今尚未立儲。”裴金玲只說了這麼一句。
皇后之子年紀也不小了，至今尚未立儲，很難不想陛下別有他意。衛王聽裴金玲說到這一句，看了眼長子懷裏的孫子，好似懂了公主是什麼意思。
裴金玲一看衛王表情就知道這人老了就會想得多，還容易想得歪，就解釋道：“此時王爺若上摺子請封世孫，陛下要答應也無非是日後請封世子之時能理所當然一些。要不請封也沒什麼，阿陶現下還小，等十四年過去京城裏誰做主誰說得准？日後的事日後再說，說不定到那一天都不用朝廷冊封了，王爺以為呢？”
本朝律法里也沒冊世孫這一說，無非是勛貴之家為保爵位傳承，有時會先在皇帝那掛個號，擬定下一任的下一任繼承人會是誰，儘早確定繼承人的順序以保家宅安寧。
世孫一定，要有什麼萬一，先在皇帝那掛了號的自然比後面來爭的要更有資格一些，算是從皇權及禮法上保證了嫡支的繼承權能夠順利延續。
但衛王府與一般勛貴人家不同，不說衛王府的繼承涉及西寧的二十萬軍權，就衛王府與朝廷的關係，真朝廷勢弱那一日，衛王府的繼承人未必需要朝廷承認。
事實上這些年下來衛王府的幾代傳承，都不過是衛王府先確定隨後報知朝廷一聲而已，裴金玲這話算得上是跟衛王攤開來說了。
衛王看向裴金玲，聲音有些冷，“公主的話嚴重了。”
“王爺，我們之間不必君君臣臣那一套。我自希望日後能繼承衛王府和西寧軍的會是我的孩子，卻也沒蠢到覺得我的孩子能靠京城的貴人們在西寧站穩腳跟。西寧要的是鐵血的主事者，而非帝王的一紙聖旨。這道理，王爺比我明白。”裴金玲說完看了衛王世子一眼。
衛王世子被兩道目光注視着，只得抬起頭來打算當個和事老，“阿陶還小，父親先前的話，和公主現在說的也有些道理。此事對西寧沒多大的好處，的確不用急在一時。”
衛王看了衛王世子半晌，又看了眼好似真不在乎的裴金玲，最後臉上的神色像是下了什麼決斷，“衛王府的確是該定下些規矩了。世孫之事，做與不做也不過是一張摺子的事，也沒什麼好為難的。”
世孫一定，算是直接穩固了衛王世子的嫡支地位，日後要無意外衛王府及西寧軍便只會在這一支中傳承。
年後衛王雖是寫了摺子，卻沒有交由自己的渠道送往京城，而是尋了平陽侯，托他交給陛下，戲謔道：“侯爺當是安心了罷？”
平陽侯接過摺子看了一眼便收進了袖中，懶洋洋問：“本侯放什麼心？莫不是王爺還有比世子更好的孩子，有比我兒更上佳的兒媳？”
“說來還是我虧了，若阿鈴是男子，我平陽侯府何愁不興？萬便宜不到你衛王府來的。”平陽侯最後忍不住唏噓道。
但不管如何，平陽侯拿到了想要的兩樣東西，也就不在西寧久耽擱了，當天晚上便開始準備回京的行禮。
給家裏人的禮物早是準備好了的，也就一些皮毛寶石等邊關特產，裴金玲把禮單交給平陽侯，趁機看了眼衛王寫的為阿陶請封的摺子。摺子上有封泥不好拆開，用的紙卻是請封世子用的紙，可見請封之事不是假的。
平陽侯看完禮單后，見裴金玲臉上沒見有多歡喜，就道：“世孫一定，衛王府也算回到了正道上，日後不管如何你們夫妻要做許多事都能名正言順了。你心裏再不喜也該明白，此事對你們夫妻百利而無一害。”
裴金玲把摺子遞還給平陽侯，“我知道父親好意。”
順帶也能拿去給皇帝那交差，就說是衛王給的誠意就是了。否則只是幾個暗殺她的人，就算帶回去是活的怕也不會讓陛下滿意。
世子有皇室血統，她又是朝廷親封的公主，她的兒子為世孫在朝廷看來，肯定要比別的人是衛王府的繼承人要好。特別是在衛王不會放別的兒子進京，也沒打算讓別的兒子跟皇室聯姻的前提下。
裴金玲知道平陽侯的算計也沒打算挑明，畢竟還得靠親爹去皇帝那賣慘，總不能讓親爹回京交不了差。
“這幾個人，其實也查不出什麼來。可父親執意要帶走，說不得有些人就會多想然後朝父親動手。這一路我就讓裴秀帶兵護送，父親可覺得還妥當？”裴金玲問。
平陽侯自是沒有意見，皇帝的旨意長女的前程侯府的未來，再怎麼著也得他有命才顧得上這些事情來。
到次日離開，平陽侯抱着海棠不忍撒手，“海棠好歹也是個郡主，不如跟我——”
後面的話被裴金玲打斷，“外祖父當年派姨媽來接我去江南，父親心裏在想什麼？”
“不管你信不信，當父母的總是盼着孩子能更好。”平陽侯把海棠還給裴金玲，再深深看了長女一眼，好似要將一輩子都看盡，隨後翻身上馬，擺手道：“別送了。”
平陽侯一路而去，花了近兩個月才回到京城。再過三月，朝廷給衛王請封世孫的回復也來了。
此時阿陶已開始啊啊學說話，裴金玲收了聖旨雖是不高興卻又有種大石落地之感，便笑着對世子說，“算是大局已定？”
衛王世子牽着裴金玲的手，看着掛在她懷裏的阿陶，也笑了，“算是吧。”
隨後十三年間，俞家姨媽和高姨夫在阿陶五歲，世子的毒解后決定從西寧回到京城。衛王府二姑娘在第七年時從外回來，順便帶回來一婿兩子把沈王妃氣得半死。裴金玲在第九年時又得了一女，恰出生在公主府，誕生當日滿府桂香被取了小名叫阿桂。
到第十三年時衛王終於放了手中之權，向朝廷遞交了傳爵的摺子。不到兩月陛下的旨意就到了，衛王世子又順勢請天使轉交了請封阿陶為世子的摺子。
阿陶請封世子的摺子被壓下來也在裴金玲的意料之中，“陛下至今未定太子，怕是對皇后之子的不滿已到極致。陶兒請封的摺子，估計要壓到冊封太子或是傳位之時了。”
“也未必需要陛下承認。”衛王世子給裴金玲捏着肩，眼底藏不住地野心勃勃，“就看陛下選誰做太子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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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解釋一下在這結束的原因是，衛王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也是一個果斷的統帥。在男主有女主的幫扶猶如神助，衛王其他兒子再厲害最後也爭不過這種大勢的前提下，衛王不可能讓兒子內鬥導致西寧軍被影響。因為刺殺的事，朝廷也插手進來，再有平陽侯的利誘，衛王在各方面考量之後，決定立世孫就是雙重肯定了世子的繼承權。後面幾個兒子之間的關係，衛王會主動的插手進來給世子鋪路，世子繼承王位就基本上只用等時間的問題。因為世子身體的原因不可能上得了戰場，裴金玲在西寧的位置又太不可取代，這二十萬西寧軍的統帥之權等於落在裴金玲手裏了。
PS再PS：特別感謝zhf醬的營養液*10，愛你，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