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試探

鄭家在泉州還是有面子的，居然能讓縣衙門出面，但是也沒能趕走封鎖海灣的船，這也是有原因的。

首先劉家沒有出格舉動，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攔截任何一條船，進出海灣的船隻都能正常通行。在這種情況下，官府沒有理由趕走劉家的船，劉家的船停在這兒有什麼不可以的？

劉家對往來船隻說：不要做海盜。這是勸善之舉，應該得到讚揚才對呀？

縣尉看到的就是一大兩小三艘船，並且那艘大船也不大，只有500料。這樣的三艘船停在海灣外面能有多大的能力呢？

最關鍵的一條是明代官府不管海外的事，中國曆朝歷代都如此。比如明朝對付海外來的騷擾（歷史上說是倭寇騷擾）的辦法，不是派艦隊出擊驅逐海盜，而是在陸地上抗擊倭寇海盜和禁海。比如朝廷頒佈“片板不得下海”的禁令，更有甚者，官府強制在沿海劃定無人區，就是海岸的三十里的範圍內為禁區，把老百姓都趕走。朝廷的想法太懦弱了，以為海盜搶不到東西就不來了。

朝廷為什麼搞無人區呢？派兵抵抗海盜不是要動用軍隊嗎？養兵用兵都需要錢糧，所以朝廷認為無人區的辦法成本最低。真是愚蠢之極。

這樣的官府派個縣尉過問一下已經是破例了，不可能管的太多。再說泉州的官府也沒這個能力，要動用水軍出征就不是他們的能力所及的了，同時一個地方衙門也沒出兵作戰的權利，要上奏朝廷，出兵打仗的事兒要皇帝老兒才能決定。

鄭家兄弟失望而歸。

鄭老大說：“他們也沒幾條船呀？今天看見的就是一大兩小三艘船，並且那條大船也不大，我看就是幾百料的船，更沒有傳說中的輪船。”

老二鄭豐海說：“我看也是，就是有躲着咱們沒看見的船，也沒什麼了不得。不知大哥注意沒有，那艘大船上一共就四門炮，下面船艙都是小窗戶，沒有炮。另外兩艘小船上只有一門小炮。依我看，他們沒什麼了不起的，咱們的船，隨便哪一條都比他們大炮多。這是在咱們自己的家門口，還怕他不成？明天我就多派出幾艘船把他們趕走！”

鄭豐河說：“俗話說來者不善啊，二弟你還是小心為好。正所謂忍一忍則海闊天空。”

鄭豐海：“怎麼忍，難道說他堵一個月我就一個月不出海？我的貨物可是備的差不多了，銀子都壓在貨物里呀。”

“二弟，要不然出兩條船試一試，不管怎麼說，官府可是出面了，我料定他們不敢在這兒動粗。”

“他們如果扣下我的船怎麼辦？在自己的家門口可不能吃這個虧。”

鄭豐河：“那咱們事先做好準備，準備好十幾條船，他要是扣船我們就開戰！不是說他們只有兩艘大船和兩艘小船嗎？”

鄭家也會做偵查，他們的探子只看到輪番出動的兩艘戰艦和兩艘小船，因為威遠號始終沒露面，所以他們沒看到。

“好，就這麼辦，大哥你可要幫我。”

“好說，好說。”

鄭豐河的話有點三心二意，也難怪，上一次出事之前他可是勸誡過的，老二不聽才惹了禍，他心裏也不痛快。

鄭豐海下決心準備打一仗，就要做準備，要集合船隻，湊齊壯丁，準備火炮和彈藥。十幾艘船，壯丁也上千了，不是一下子就能齊備的。

畢竟是親兄弟，鄭豐河湊了三艘大船幫他，然後就走了。他不願意更多介入此事，實際上他不贊同他二弟的所作所為，因為他吃過虧，知道劉家不好惹，何必主動去招惹一個強大的對手呢？和平相處不好嗎？

這一天鄭家的僕人看到大海上有奇異的景象，僕人向鄭豐海稟報說：“二爺您看，大海那邊是個什麼東西？這幾天看到幾次了。”

鄭豐海也看到了，他特意登上房頂觀看。當然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他對僕人說：“這是劉家在搞怪，嚇唬人的，別理他。”

那是劉家在大墜島放飛的氣球。其實現在的情況不是必須要使用氣球的，這是劉詮的命令。劉詮說：第一是為了震懾敵人，對封鎖行動有利。第二是氣球需要不斷演練，使得操作者熟練，積累經驗，培養士兵。

使用氣球是需要看天氣的，不是想飛就能放飛的，下雨和大風天氣都不能放飛。

劉詮的意思可能就是給人們神秘感，讓鄭家的人害怕。

從大墜島到泉州有二十多里，如果是好天氣，眼力好的人注意觀察，在泉州城裏也能看到，只是距離遠看不清。這就是鄭豐海看到的景象。估計也會引起泉州其他人的關注和議論。

同樣的道理，在氣球吊籃里的飛行員用望遠鏡也能看到泉州城的概況，人物是看不清的，但是碼頭上的船只能看到。

轉眼到了五月底，已經進入夏季了。鄭豐海東拼西湊的準備了十八艘船，把所有能用的火炮都裝到船上，壯丁就有兩千五百多人，對於一個海商來說就是了不得的大陣仗了。

船隻人員都準備齊了，選擇一個好天氣，鄭豐海的兩艘商船向海灣出口駛去，按照他們的預定計劃，這兩艘船並不是去打仗，而是做試探，要試探對方如何對待鄭豐海的商船。如果像對待鄭老大那樣放行呢？則大家相安無事，哪怕劉家說什麼難聽的話也可以忍了。

一旦出現意外，比如這兩艘船被炮擊，或者被劉家掠走，鄭豐海是不能答應的。後面的十六艘船就會出擊，那就出師有名了。

今天值班的是黃龍號，還有一艘快船配合。

劉家的戰艦也是輪班的，黃龍號替換橙龍號，讓它返回金門島補給。

黃龍號的管帶叫孫士武，他原名叫孫十五，是用諧音字改的名字，由此可知，他是窮苦出身。

孫士武發現有船過來了，讓俘虜鄭三辨認。鄭三舉起望遠鏡看了一會說：“孫大人，這兩艘船都是鄭豐海家的。”

為了方便觀察，臨時給俘虜配瞭望遠鏡，他們新奇無比，像是拿着寶貝似的，很愛惜。

在這裏堵截快一個月了，這是第一次遇到了鄭豐海家的船，孫士武立刻興奮起來，命令全體準備作戰，同時給大墜島發信號。

大墜島距離不遠，哪兒也有觀察哨。不過今天升起了一隻氣球。近距離看氣球是很好看的，它是藍白相間的彩色大球。

今天是大晴天，風也不大，就放飛氣球了。今天氣球就起到了哨塔的作用，並且對海上的情況看得更清楚。

這一隻氣球是威遠號上放飛的，船上有絞盤車來控制氣球的繩索。

。。。。。。

很快，赤龍號從大墜島開出來了，威遠號沒有動。鄭家只來了兩艘船，沒必要出動戰列艦。

機器船速度快，鄭家的船還在海灣里航行的時候，赤龍號已經和黃龍號會合了，兩艘軍艦加一艘快船足以應付。

展七雄在赤龍號上，臨場指揮。劉詮不在，他已經回台員了，這是因為有緊急是事情。老家來信說老太爺告病還鄉了，已經到了南田。劉基為何突然還鄉，信中沒說原因，這麼大的事情當然也不便於在書信里說。

劉瓔覺得事情重大，因此他要回南田。為此，劉瓔召劉詮返回坐鎮台員。

。。。。。。

赤龍號等三艘船拉開距離，排好隊形，橫在海面上，等待鄭家船隻的到來。

船上的水兵和水手全部做好戰鬥準備，他們手裏的武器主要是三眼銃、盾牌，也有長矛。火炮也有準備，但是預計用不到大炮，畢竟是近海，距離泉州城太近，並且已經驚動了官府，大炮一響影響太大。不過必要的時候小口徑炮和神機炮還是要用的。

鄭家的船距離海灣出口越來越近了，他們看到前方那個大氣球也越來越清晰，船上的水手們驚異地看着那個彩色的大球，當然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你看，那是什麼？”

“是不是神仙踩雲下凡？”

神仙都騰雲駕霧的本事，所以有人認為那是神仙駕的雲。

有人已經下跪了，要扣頭拜神仙。

“媽的，別瞎吵吵，幹活！”

到了大炮射程內，雙方都很緊張，都虎視眈眈的盯着，此時如果有先開炮的，哪怕是打空炮，也會引起一場炮戰。

劉家的軍艦甲板上，有準備作戰的水兵，都拿着兵器，三眼銃都裝好了彈藥，隨時可以射擊。

看鄭家來船的甲板上，有幾個忙碌的操帆水手，並沒有閑雜的人，這多少讓人有點放心。因為此時傳統的海戰就是跳幫拼殺，所以如果對方有敵意，甲板上就會準備作戰的士兵，手拿兵器準備作戰了。

在緊張中，都沒開炮，距離慢慢靠近，到了一百多米的距離上，赤龍號管帶張興用紙喇叭對來船喊話：“停船！立即停船！”

可來船沒有停，也沒減速，繼續向前。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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