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童供奉
他收斂起臉上的冰冷,放緩聲音道:“徐浚亭,依你看的話,我應該如何把握住這次機遇?”
在來這裏之前,徐浚亭便已經想好了計策,聞言笑了笑。
“知府大人,將來您若是要入朝為官,聲望是必不可少的一樣東西。
當然,這事兒不能讓您親自策劃。”
徐浚亭小心上前幾步,湊到丁謂的跟前,壓低聲音說:“知府大人,家父是江寧地帶的商賈,家境還算殷實,這事兒只要知府大人點頭答應,我們徐家即便是拼的傾家蕩產,也一定要為您尋得幾樣拿得出手的寶貝!”
話是這麼說,可實際上徐家哪兒是家境殷實這麼簡單,簡直就是富可敵國!
丁謂在這江寧地帶當了那麼多年的知府,對於那個徐家自然是有所了解。
聽到徐浚亭這麼直言不諱,丁謂微微點頭。
有了江寧地帶的徐家幫忙,自己省心省事不說,事情還能辦好,何樂而不為?
丁謂之所以會來江寧地帶當什麼知府,不過是當初因為得罪了朝中權貴,所以才被聖上貶謫到了這裏。
一名被貶的官員想要重回朝堂,需要的可不僅僅是幾幅文人字畫而已。
不過,徐浚亭並不擔心這些。
丁謂這老狐狸如果不會得到當今聖上的恩寵,那他就不是丁謂了。
這傢伙註定是要翻江倒海的,徐浚亭要想在這大宋朝有所作為,必定是要提前巴結丁謂的。
徐浚亭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丁謂也不再藏着掖着,開始和徐浚亭真正意義上的坦誠相對。
一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徐浚亭這才笑着起身。
“知府大人,時辰不早了,我們事情也談的差不多了,學生這就告辭了。”
丁謂並沒有挽留,而是親自起身送了出去。
臨了的時候,丁謂這隻老狐狸還滿臉懇切的抓着徐浚亭的雙手說道:“徐浚亭,我與你相談甚歡,那童貫童供奉的事情就……”
“知府大人儘管放心,學生定然會讓那童供奉乘興而來,乘興而歸。”
聞言,丁謂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不少,開口說道:“若是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將來我丁某人重回朝堂,定然不會忘了徐老弟你!”
好嘛,暢談之後,身份年齡懸殊的二人,竟然成了哥倆。
徐浚亭說了那麼多,等的就是丁謂這句承諾,忙不迭作誠惶誠恐狀,再次對着知府大人行了一禮,這才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前行,車廂內的徐浚亭握緊拳頭一臉的興奮。
據他了解,再過幾日,那童貫就會來到江寧地帶,自己在這個時候燒丁謂的冷灶,時機把握的再好不過!
等到丁謂重回朝堂之後,他定然會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而提拔那些自己信得過的人。
只不過,丁謂這隻老狐狸貶謫到江寧地帶那麼多年,朝堂之中早就變了風雲,哪兒還有他的親信?
自己這個時候上門表明忠心,到時候丁謂第一個想起來的,說不得就是自己了。
心中如此想着,徐浚亭一時間有些激動難平,不知不覺便回到了徐家府邸門口。
徐御翔依舊在門口等待,只不過,這一次他坐在了凳子上。
見馬車遠遠地行來,徐御翔趕忙站起身來。
等到徐浚亭下車,徐御翔一臉焦急的詢問道:“亭兒,知府大人怎麼說的?有沒有為難你?”
徐浚亭笑着擺了擺手:“爹,你連夜調動家裏所有的錢財,讓所有的店鋪都放出話去,說我們徐家要高價收購名人字畫,年代越久遠,作者越出名越好!”
徐御翔一愣,隨後便憤憤然的跺腳罵道:“那廝好不要臉!之前明明說好了是三萬兩銀子一個頭名狀元,現在怎麼又要錢?
我的亭兒不管是文采還是樣貌,都絲毫不比別人差,這個頭名狀元給的又不虧,他丁謂為何如此貪得無厭……”
徐浚亭趕忙制止了自己老爹的罵街,笑着解釋說:“爹,知府大人可沒有管我們要錢的意思,這次啊,是我主動提出要給知府大人花錢的。”
“亭兒你……”徐御翔一臉的茫然,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那個一身正氣的兒子怎麼會主動勾結官家幹這種事?
“爹,上次你花錢為我買了一個頭名狀元,這一次啊,我們花錢買的可不僅僅是一個狀元那麼簡單了。”
徐浚亭微微眯起眼眸,有些意氣風發的說道:“將來你兒子我能否平步青雲,就看這一次了!”
可能是因為徐家就徐浚亭這麼一個少爺,所以他的話分量極重。
雖然徐御翔想不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何忽然之間就轉變了性情,主動的去干那賄賂官家的事情,但也不好刨根問底,點了點頭便答應了下來。
……
江寧,自古以來便是富饒的地區,大宋王朝時期的江寧更是如此,每日城門口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商販的叫賣聲更是數之不盡。
只不過,今日的江寧北邊城門便來了一隊官兵,高聲說著什麼今日北門關閉,讓來往行人換道而行。
人群頓時嘩然,雖說心中不滿,但也不敢和官家鬧騰,罵罵咧咧的便折返去西門了。
沒過多久,以良好社馬車在一隊兵馬的護送下來到被變成們,停下之後,丁謂掀開車簾走了出來。
徐浚亭緊跟其後,二人一路小聲交談着,最終邁步來到河畔。
江寧多水運,水路蜿蜒輾轉數千里,可通往各個州郡。
不遠處,一艘小船緩緩飄來,隔着老遠就看到船頭站着一個高大身影。
丁謂抬起下巴指了指那個身影,對身邊的徐浚亭說道:“那人便是童貫。”
徐浚亭眯起眼眸看了過去,只見船頭站着的男人一米八的個頭,胸口高高鼓起,體魄雄健異常。
這特么是宦官!?
徐浚亭一臉吃了屎的驚愕表情,丁謂看到他的神情變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壓低聲音打趣道:“徐浚亭,是不是很訝異?”
徐浚亭嘴角抽動了幾下,不管胡言亂語。
畢竟那人可是傳說之中的大宦官童貫啊,若是自己說話不得當惹得人家不高興,以後自己的仕途可就廢了!
小心斟酌言語之後,徐浚亭苦笑一聲,開口說道:“不得不說,童供奉真是儀錶堂堂一表人才,學生甘拜下風!”
史書上對於童貫的描述有三,第一是是下巴生有鬍鬚,要知道,這位六大奸臣之首的童貫可是宦官,做太監能夠做到長出鬍子,這也算是千古第一奇人了。
第二便是這名宦官長得極為雄壯,雙目炯炯面色黢黑,一眼看過去,陽光之氣異常明顯,實在不像是一名被閹割之後的宦官。
徐浚亭之前還以為這些描述是古人在吹捧那個大宦官,現在一看,竟然全部都是真的,這讓他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
那艘小船行的極快,沒過多久便臨近岸邊。
見徐浚亭還在發獃,丁謂乾咳一聲以示提醒。
等徐浚亭回過神來之後,那名歷史上有名的大宦官便帶着幾名隨身扈從上了岸。
丁謂帶着徐浚亭上前迎接,姿態語氣都擺放的極低。
“供奉大人,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那名大宦官爽朗大笑,絲毫沒有閹人的陰柔,甚至要比丁謂還要有男人氣魄。
“丁知府實在是太看得起雜家了,雜家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宦官,丁大人竟然親自迎接,這讓雜家如何受得起?”
一旁的徐浚亭忽然驚呼出聲,用一種滿是壓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童貫:“這便是傳聞之中的童供奉嗎?”
“你認識雜家?”童貫尋聲看了過來。
徐浚亭趕忙低頭行李,開口說道:“徐浚亭見過童供奉……如果不是丁知府介紹,學生還以為是某位殺場將軍前來了。”
這話說的有些不禮貌,但這卻是徐浚亭思考良久之後做出的選擇。
童貫是太監之中的變態,可以絲毫不在乎別人說自己是太監,但是男人嘛,總還是喜歡別人誇讚自己的。
童貫最喜歡別人誇讚自己熊武有力的體魄了。
果不其然,徐浚亭一番不甚禮貌的言辭,不但沒有惹得那位大宦官生氣,反而還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童貫哈哈大笑幾聲,看向徐浚亭的眼神也多出了幾分欣賞:“這位公子有些面生,難道是丁知府的公子?”
丁謂趕忙解釋說:“童供奉,這位是咱們江寧地區此次州試的頭名狀元,名喚徐浚亭。”
“原來是徐狀元,生的果然一表人才!”
三人一路談笑風生,從官兵封了的北邊城門進了江寧城內,徑直前往了徐御翔提前準備好的院落之內。
徐浚亭之前放話說讓自家老爹不要吝嗇錢財,要儘可能的往豪奢方面搞,自家老爹也會花錢,買下了江寧風水最好的宅院,還請了城內的頭牌歌姬舞娘前來助興。
除此之外,徐御翔還花了大價錢,請了方圓百里有名的廚子上門製作了大量的精美菜肴。
可以說,為了給大宦官童貫接風,徐御翔可謂是下了血本,能想得到的,能做得到的都儘力了。
帶着童貫賞過了院子的風景之後,三人依次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