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可憐的突厥人
達蘭喀喇山下,腦包上的白馬部營地已經變了樣,原本只是腦包頂部才有營寨,但現在經過幾個月的建設,整個腦包已經形成了一個從下到上整齊劃一的巨大的營寨。
在腦包底部,在草原和腦包交界的地方,兩座巨大的營寨一左一右夾着通往腦包頂部的通道。巨大的木牆橫跨通道上方,將兩座壁壘森嚴的營寨連為一體。這兩座營寨就好像是倆只獅子匍匐在腦包兩側,拱衛着白馬部的牙庭。
從小白離開白馬部的那天開始,溫彥博便把自己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留守的六大匠師、楊善經等人也是盡心儘力每天忙個不停。現而今白馬部這座龐大的營壘就是楊善經的心血之作,整座營壘不僅具備強大的防禦作戰能力,還兼顧生產生活等各個方面,堪稱是集多種功能於一體,各種設施高度完善的巨型堡壘。如果時間和條件允許的話,楊善經很想圍着大營建起一道石牆,如果這道石牆建成,那麼白馬部就可以叫白馬城了。
白馬部那巨大的入口之外,一座座大小不一的敖包分左右延伸向遠方,這些敖包在遼闊的敕勒川上標出了以白馬部牙庭為中心點的,通向東邊和西邊的道路。在這些敖包之間每隔三十里便建立一座戍堡,每座戍堡駐軍一伍,也就是五人。如此佈置既有守土護疆又有預警傳訊的功能。
江小白看着眼前這一覽無餘的敕勒川全景沙盤,心中感慨萬千。他恭恭敬敬的對溫彥博深施一禮。
“師尊辛苦了,白馬不能有今日盛況全是師尊廢寢忘食,日夜操勞之功。弟子感激不盡,唯以此禮拜謝師尊。”
溫彥博雙手扶起小白說到:“你我師徒之間何須如此客套。你等在為白馬部血戰沙場,為師就必須替你守好這根基之地,唯有如此才對得起將士們浴血奮戰之功。不過,白馬不能有今日盛況也不是為師一人之功。你先得好好謝謝你姨夫才是,若是沒有他盡心竭力,白馬部哪有如此嚴謹完善的營寨,哪來的如此細緻周到的功能區分。你看他都瘦了,還不快去謝謝他。”
小白轉身來到楊善經面前,老楊捋着胡子昂首挺立,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明顯是準備接了小白的大禮。
小白:“小白多謝姨夫相助。”
這是江小白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規規矩矩的稱呼楊善經為姨夫,以前小白都是管楊善經叫老楊的,這叫好面子的楊善經很是耿耿於懷。可今天,小白一句姨夫一出口,楊善經頓覺神清氣爽、滿面紅光、倍兒有面子。剛才那副趾高氣揚的嘴臉瞬間扔到九霄雲外,頃刻之間化身為慈祥和藹的長輩。
楊善經:“小白呀,你平安回來就好,你可知道你娘親,你姨母替你日夜擔心,夜不能寐。如今你回來了,她們姐妹總算安心了。一會去看看你娘親和幾位姨母,這裏有我們呢,不勞你操心。”
小白:“姨夫之言甚善,如今白馬部兵強馬壯,有了近五萬部眾,這就更得講規矩了。山下左營為青龍營,營主巴拉虎!”
巴拉虎:“我的主人,巴拉虎遵命!”
小白:“山下右營為白虎營,營主胡敦圖!”
胡敦圖:“我的主人,胡敦圖遵命!”
小白:“青龍白虎之後為朱雀營,營主呼延海。”
呼延海:“呼延海遵命!”
小白:“本部兵馬為玄武營,營主色爺。”
色爺:“老漢遵命!”
小白:“自即日起,廢珂羅啜、賀蘭啜官職,溫彥博為白馬部左相,色爺為白馬部右相。楊善經為白馬部大營造,戒色為白馬部大司命,六大匠師及巴拉虎、胡敦圖為白馬部八位萬夫長,其餘官職為千夫長、百夫長、什長、伍長。白馬部官佐文武兼職,不設副職。傳令下去,白馬部大宴三日,三日後各營每日操演,一月後我將於達蘭喀喇山前聚眾演兵!”
眾人齊聲回答:“遵命!”
沒用多久,白馬部營地內歡呼聲衝天而起,沉寂了幾千年的達蘭喀喇山從未像今天這樣熱鬧。
小白的氈包內,薩摩哈努力地張大了嘴巴打了個哈欠,隨後慵懶的躺在巴臘琴的懷中,不停的哼唧着。
巴臘琴一邊給薩摩哈梳理着皮毛,一邊把用溫水泡軟了的肉乾塞進薩摩哈嘴裏。
程處默好奇地看着這美女和野獸和諧相處,他禁不住問小白:“你養的這到底是狼啊還是狗哇?”
小白:“這是狼狗。”
程處默:“你說句實話會死嗎?”
小白:“我說實話你不信啊。”
程處默:“那個阿諾歲數和我差不多大,他居然做了你的弟子,這讓誰聽了會相信。當師傅的不說都是白髮蒼蒼,但至少也是叔伯吧,哪有像你似的,明明比人家小了五六歲,卻還讓比你年長的人沖你行弟子之禮,這是造孽啊。”
小白:“聞道不分先後,達者為先。有些人天生聰穎,發誓一看就明一點就透,就算年紀不大也是胸懷錦繡,足智多謀,對人生更是大徹大悟。這樣的人是受到老天眷顧的,比如我。而有些人就算活到牙齒掉光了,也是啥都不明白,都快咽氣了還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殊不知這才是是世界上最蠢的人。比如。”
程處默:“比如我。”
小白:“這是你說的啊,我可沒說。”
程處默:“我替你說了。”
小白:“從穹廬出來你就一直跟着我,難道你沒有氈包嗎?”
程處默:“我爹說你小子受過仙人指點,沾了仙氣,他老人家叫我多跟你待着也好多沾點福氣。”
小白:“有話直說吧,咱倆都拜把子了,都說了生死與共了。你跟你爹也能交代過去了,在這好好待着,等開春了你就去朔方。陛下怕是忍不住了,師尊應把我的意思寫成奏摺報給了陛下。”
程處默:“陛下會仔細考慮你的計策的,說不定會按照你說的辦。”
小白:“師尊對我說,驅虎吞狼之計很好,只是耗費的時間長,期間不確定的變數很多。最主要的是,咱們的陛下。”
程處默:“是個極要面子的,這是我爹說的。”
小白:“你咋就不能學學你爹呢?”
程處默:“學不來啊,所以我爹跟陛下軟磨硬泡為我求了一位公主為妻。”
小白:“哇!公主~~~~”
程處默:“收起你那副齷齪的嘴臉,那可是你嫂子。”
小白:“咱倆都拜把子了,就不分彼此了吧。不知道大哥你要娶的是哪位公主?”
程處默:“公主不能叫娶,叫做尚。”
小白:“那不都是一個意思嗎,娶回家不就是為了上的嘛。”
程處默:“唉,哥哥我一時半會兒還上不了呢。”
小白:“為啥?”
程處默:“都怪我爹,沒事總喜歡在陛下面前磨嘰,惹得陛下心中好煩。雖說答應了把公主嫁給我,可卻故意擺了我一道。兄弟你是不知道哇,你嫂子是陛下的第十一女,名叫李敬。”
小白:“第十一女,比你小?”
程處默:“小。”
小白:“小多少?”
程處默:“清河公主李敬是武德七年生的,今年是貞觀元年,你說她才多大?”
小白:“天吶嫂嫂才四歲,你豈止是一時半會上不了哇,十年之內你都上不了。哇,哈哈哈哈。”
江小白笑的倒在毯子上打滾,巴臘琴也笑得渾身直顫。薩摩哈瞅瞅,巴臘琴再看看小白然後衝程處默呲呲牙,最後雙眼一閉繼續打盹兒。
程處默:“笑甚!是兄弟就得為大哥分憂。門口那個快變成望夫石的女孩真心不錯,要不哥哥收了?”
小白爬起來說:“不行,那是我家逍遙的,這小子可是我的第一個家臣,本事大着嘞。”
程處默:“既然如此我就死了這條心。哥哥羨慕你呀,長安有四娘等着你,這裏有抱琴(巴臘琴)陪着你,還未大功告成你就左擁右抱,天下的好處都叫你佔盡了。”
小白:“說到我家四娘不由得想起一件事,你說陛下究竟是何打算,為啥只准我襲爵。我爹是成紀縣子,我如今也是成紀縣子,拿到我這麼大的功勛就用一個縣子就給打發了?若是這樣的話,我家和四娘家這門第差的可就不是一點半點了,我這就算高攀了,將來就要被四娘他家壓着,者不利於夫妻合模家宅安寧,必得是門當戶對才好。”
程處默:“江叔在世之時幾經拼搏才跳出農門成為士族,你小小年紀就有了爵位還不知足?你是功勞不小,可這不是還沒有個結果呢嘛。要我說呀,你去哪驅虎吞狼之計以後就別提了,從現在開始你就聽陛下的,陛下讓你咋辦你就咋辦。如此一來,不管成敗與否將來你都可以說,我是按照陛下的旨意辦的,如此就沒人敢因為嫉妒你的功績而從背後給你使絆子了。小子你要記住,天大的功勞都是陛下的,所有的過失都是做臣子的。當然,會掉腦袋的過失那是絕對不能認的,像是打一頓罵一頓甚至貶官之類的過失是可以認的。”
江小白定定的看着程處默,半晌之後小白說到:“剛才那句話,是程伯伯說的吧,他老人家已經猜到我想驅虎吞狼了?”
程處默撓着腦袋說:“每一次你的戰報回京,我爹都會告訴我,你救了疊羅施的又說動他跟陛下講和的戰報讓我爹讚不絕口。我爹一個勁問我猜出你的打算沒。哥哥我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你想讓突厥內戰不止。於是我爹拍着我腦袋說了這番話,還叫我一字不落的告訴你。”
小白:“程伯伯老謀深算,說的也是肺腑之言,這是真心為我好的。處默大哥,你我兩家從今以後那必須是共進退同榮辱。你可以回復程伯伯,就說他的提攜之恩江小白記在心裏了。”
程處默:“我覺得吧,你更像是我爹的兒子,你倆那心眼兒多的跟篩子似的,將來你們爺倆一定有的可聊。小白你知道不,在朝中我爹有個雅號那是盡人皆知的。”
小白:“什麼雅號?”
“程妖精。”
哈哈哈哈哈,哥倆笑的前仰後合,倆人的關係也這笑聲中迅速拉近。
小白:“阿琴拿酒來,再弄幾個下酒菜,我要和大哥好好喝一頓。”
巴臘琴:“哦,你們等着。”
程處默:“有勞溫家妹妹。”
巴臘琴開心的笑了笑跑出了氈包。
程處默靠近小白說到:“看她跑動的架勢就知道,你還沒跟她圓房呢。哥哥知道你是給四娘留着的,忍得很辛苦吧?”
小白:“還行。實在忍不住就攛掇疊羅施打仗去。”
程處默:“天,哥哥第一次覺得,突厥人好可憐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