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家臣五德
江小白把穆雲鵬、統軍校尉和他的手下讓進了穹廬內,任逍遙卻站在營門口吆喝着讓把百餘車物資送到營內。
就因為小白的一句話,任逍遙立刻就不把自己當外人了,這傢伙立馬橫槍堵在營門口,物資和馭手隨便進,二千定襄軍士卒想靠近一步都會被任逍遙大聲阻止。
這兩千定襄軍精銳都是漢人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本來就沒有要打仗的意思所以沒人想跟任逍遙較勁,兩千老兵在距離白馬部營地三里處的緩坡上紮營。
白馬部的部眾們看着年紀輕輕卻威風凜凜的任逍遙議論紛紛,銀匠來到任逍遙馬前拽住馬韁問到:“可還記得老漢?”
逍遙仔細看了看銀匠之後說到:“記得。在高陵城外見過您。”
銀匠:“嗯。當初見你也就是個普通人,沒想到再次見面,郎君卻已經能跨馬橫槍馳騁沙場了。郎君可是遇到了名師?”
逍遙:“我本來也想找個名師,可是後來才知道,名師那是那麼容易就能找到的,隨隨便便找到的肯定就不是名師。好在我有功夫底子,雖說不上多厲害可三兩個人休想靠近我。後來我當過強盜劫匪,我這身武義和騎術就是在攔路打劫時練出來的。我現在明白了,只要夠狠夠猛不拜師也能行!”
銀匠:“原來你的功夫是這樣煉出來的,殺過多少商賈啊?”
逍遙:“我劫的是胡商,中原客商我一般不動。”
銀匠:“這樣就好,逍遙哇你莫嫌棄老漢多嘴。咱家郎君將來是要封侯的,他身邊的人必須是來歷清楚身世清白的人,你既然想當江家的家臣那就必須符合這兩條。老漢也是廝殺漢,手中的人命也有不少,所以老漢也不迂腐,只要你殺的是該殺的人就行,但從現在開始就要守好做家臣的本分。”
逍遙翻身下馬拱手說到:“請您老指點一二。”
銀匠:“家臣和主公是唇齒相依的關係,身為家臣應具備五德,而這五德又有文武之分。家臣文五德為溫、良、恭、儉、讓。即聰明睿智、寬裕溫柔、發強剛毅、齊莊中正、文理密察。具備以上五德者可為文家臣。老漢看你的樣子似乎做不了文臣,那就只能做個武臣了。做武臣也需具備五德,這五德是智、信、仁、勇、嚴。也就是要足智多謀、言出必踐、善待部下、勇敢果斷、法度森嚴。”
“你初見郎君就要做他的家臣,雖說你是出自真心但郎君卻並接納你,你可知道為何?”
任逍遙張口要說,可當他看到銀匠眼中的光芒后,逍遙話到嘴邊卻又停住。
任逍遙暗中思索:“這老頭先是說了來歷身世,隨後又說家臣五德這是在敲打我嗎?”
剛才銀匠說的很明白,身世來歷其實並不重要,要知道大唐的不少高官都出自江湖綠林,那殺的人可比任逍遙多多了,人家不照樣位高權重躋身朝堂之上,所以說任逍遙有過當強盜的經歷這不是啥硬傷,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沒啥影響,最重要的是五德。
任逍遙對照五德自我審視一番之後說到:“老人家,逍遙按照您老所言對比之後覺得,智、信、仁、勇、嚴這五德我都沾邊兒。您看,我當初知道主公拒絕我是因為我沒本事,我這不就去長本事了嗎?我說出的話我就必須做到,說當江家的家臣我就必須當上,這是信。仁嘛,我雖然沒帶過多少手下,可跟過我的人都說我好都說我有情有義。勇就不用說了,這是我最引以為豪的地方,我可是一個人殺了二百多突厥野人的。我還刺殺了頡利,雖然沒殺死他可也把他傷的很重。估計,他不死也廢了。至於嚴,我沒管過別人,也就說不到法度森嚴。”
銀匠:“法度森嚴說的不僅是管別人的時候要法度森嚴,也包括你自己也要奉公守法。你剛才對自己的評價還算中肯,但為何不說智?智、信、仁、勇、嚴,擺在第一位的肯定是最重要的德行,難道你認為你的智謀不足嗎?”
任逍遙:“原本我覺得自己夠聰明,可剛才主公說我說的那些人是他故意放走的,我覺得我好像是好心辦了錯事。所以這智嘛,嘿嘿,嘿嘿,就不說了。”
銀匠:“哈哈哈哈。還算有自知之明。好啦,既然是第一次回家少不得要老漢帶你一帶。來來來,隨老漢來。”
銀匠向逍遙伸出手,逍遙正要伸手拽住銀匠的手,可卻是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銀匠詫異的問:“怎麼?”
逍遙:“敢問長者尊姓大名?”
銀匠:“郎君都不知道老漢的真實姓名,因為叫那個名字的人其實已經死了,你就叫老漢銀匠吧。”
逍遙:“銀匠叔,逍遙就不去穹廬了。逍遙在殺那些突厥人的時候沾了一身的血,而那些突厥人中已經有人染了瘟疫。逍遙之所以來此就是為了見見主公,聽他親口承認我是他的家臣然後我就離開。
逍遙本以為主公不會理我,但沒想到主公竟然絲毫不把我當外人看。
其實我刺殺頡利之後就知道自己闖禍了,可是我把這事告訴主公之後,主公不僅沒責怪反而隻字不提而且立刻認定我為家臣。主公是個聰明人,他一定知道此事後果嚴重,其實他可以把我拒之千里的,可他沒有,我知道他是要保護我。只此一樣,逍遙就對主公感激不盡。銀匠叔,煩請轉告主公,逍遙終身是江家家臣,至死不悔。只可惜逍遙跑是不能追隨主公左右和主公一起建功立業了,趁着還未病發,趁着突厥人還不知道刺殺頡利的是江小白的家臣,逍遙還是先行離開。若是蒼天饒我不死,逍遙定要回到主公身邊!”
銀匠眼中的光芒變得無比的溫和,這溫和中帶着惋惜和不舍。
銀匠:“來人!給逍遙準備一輛駝車三匹馬,車上裝滿物資,馬背上也要綁上物資。任逍遙是老夫親傳弟子,奉老夫之命另有差遣,郎君若問就說是老夫安排的。”
銀匠摘下腰間牌子扔給身後的部眾。
“喏。”
兩個中原部眾領命而去。
銀匠:“逍遙,你可願拜我為師?”
逍遙:“弟子拜見師傅!”
銀匠哈哈大笑一陣后說到:“下山之後向西不遠有個山溝,那裏是白馬部挖煤的地方,你就到那待着。五天後我會派人去找你,若你沒事就接你回來。若有事,為師為你料理後事。”
逍遙:“謝師傅!”
銀匠:“去吧!”
任逍遙帶着一輛駝車三匹馬離開了白馬部下山去了,銀匠站在營門口目送逍遙離去。
裁縫:“這小子不錯,可惜了。”
銀匠:“見他第一眼我就知道這小子野性難馴,剛才說了那麼多其實就是要敲打敲打他,沒想到他卻早就有了打算。家臣五德其實並不完全,但其實還應該有一個文臣武臣都應該遵守的德行,那就是忠。有了這個字,其他五德也就不重要了。”
裁縫:“心中有忠的人,另外五德也不會差的。”
銀匠:“但願老天有眼饒他不死,否則我這一身本事傳給誰去。”
裁縫:“郎君會有安排的。看看浣紗她們四個就知道了,跟着來的兄弟們不論多苦都沒一個吭聲的,你以為是為了啥?大義咱有,但最主要的還不是看郎君前途可期,心地寬仁嘛。”
銀匠:“一個好徒弟是不可多得的,有時候得碰啊。這個就不錯,老天老天,千萬要讓我如願啊。”
“可汗有令,殺牛宰羊盛情款待貴客!”
廚子一邊跑一邊扯開嗓子大喊,當他來到營門的時候,廚子勒住戰馬問銀匠:“那個逍遙呢?郎君找他呢。”
銀匠:“你告訴郎君,就說老夫帶他去拜見夫人了。”
廚子:“咋回事?”
銀匠嘆了口氣,裁縫講剛才的事小聲告訴廚子,廚子啥話也沒說,只點點頭之後打馬離開。
任逍遙離開的消息暫時沒告訴小白,因為此時的白馬部已經是大開宴席,酒肉飄香一派歡樂喜慶的氣氛。
穹廬之內,賓主雙方其樂融融。穆雲鵬自打見到溫彥博之後那腰桿就沒直起來過,他側坐在溫彥博席旁親手給溫彥博斟酒布菜,完全就是把自己擺在了一個晚輩的位置上,用的更是弟子侍奉師尊的禮節。
沒有一個人看不起穆雲鵬,就連定襄軍統軍校尉和他手下的軍官也沒覺得穆雲鵬這樣做有何不妥,溫彥博的名氣太大了,想拜他為師的人隨便一劃拉就是一堆。
統軍校尉顯然和楊善經是老相識,而且還是關係很不錯的那種。當他知道楊善經成了江小白的姨夫的時候,統軍校尉忙不迭掏口袋,要不是楊善經眼疾手快態度堅決,統軍校尉藏在懷裏的一塊巴掌大的通體翠綠的寶貝就會成為賀禮了。
校尉:“善經呀,來的匆忙啥也沒準備哇,你喜結連理我怎麼也得恭賀一下啊!”
楊善經:“隨便說兩句吉慶的話就行了。你那身家我還不知道嗎?翠玉珮是你祖傳寶物,怎能輕易送人。”
校尉:“我們是兄弟呀。”
楊善經:“越是兄弟就越不能見外,你在這坐好,某去把蘭蘭叫來,讓她來拜見你這位兄長。等着,把翠玉珮收好,你敢再拿出來我就跟你割袍斷義!”
楊善經一番話說的是情真意切絕美有半點惺惺作態的意思,可越是這樣,校尉就越是覺得愧疚。就在校尉回身跟部下伸手要借的時候,一隻手拍在校尉的肩膀上。
校尉回頭一看,只見江小白小秘密的站在他面前,江小白的手中拿着一個打開蓋子的錦盒,錦盒裏是一套黃金打制鑲嵌珠寶的首飾,雖然這套首飾的樣式普通,都是些花草雲紋什麼的,但做工卻很精湛,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這樣的頭面首飾在長安也就是大家閨秀戴的,豪門貴女是看不上的,但在這草原上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好首飾,若是送給大部族的可汗的話,那絕對會受到可汗的如同對待親人般的人情款待的。
校尉看看小白,小白笑眯眯的把錦盒遞給校尉。
校尉艱難地說:“無功不受祿哇。”
小白:“晚輩正有些事情想向前輩請教。前輩是軍中老將,向您請教軍中之法自然不能讓您白忙。喏,這就是晚輩的一點兒心意。”
校尉搶過錦盒說到:“郎君有何疑問,儘管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