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真實的噩夢（九）
伊莉雅對着鏡子修整自己的頭髮，她看到鏡子中出現了兩道身影。
她並沒有着急起身，因為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兩人並無惡意。
”你居然不驚訝。”程語瀟說道：”認識我們嗎？”
”不認識，但是有熟悉感。”伊莉雅說道：”你們也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吧？”
”你知道？”這下輪到程語瀟驚訝了。
”我知道。”伊莉雅平靜的說道：”因為太相似，所以破綻太多。”
”既然知道，你沒有想過從虛幻的這個世界離開嗎？”程語瀟追問道。
”為什麼要離開？”伊莉雅反問道。
”為什麼...”
”因為虛幻的終究就是虛幻的。”程語墨說道：”你享受着虛幻的一切，卻從未想過現實中的你並不想讓自己沉淪於虛幻中--”
”如果再扯下去就有點唯心了。”伊莉雅接著說道：”不過，我不離開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享受虛幻世界，而是因為--或許我能在這裏找到我的答案。”
”什麼答案？”
”我想守護某件事的答案。”伊莉雅說道：”我或許能分得清虛擬與現實，但是，其實我一直都沒有正視過這個問題的答案。
在這裏，我多半和現實的身份沒有差異，我能夠清楚的感知到那種感覺，同時，我也相信現實中的我並沒有尋求到這個答案。
”我想守護的目標，或許包含了這天下的蒼生，但是或許並不是那麼明確，或許我在這裏能找到答案，或許並不能。
但是值得一試。”
”你--”
”別說了。”程語墨說道：”爭吵是毫無意義的，但是，我認為如果我們不能一同離開的話，會少掉不少的力量，而且，你又憑什麼認為失去部分記憶的你能夠在這裏找到答案？”
”因為在虛幻的世界裏面可以無限放大自己的內心。”伊莉雅說道：”無論是堅強的，懦弱的，悲傷的，痛苦的，所有一切的內心都可以隨性的放大，我只不過想看清楚自己的追求而已。”
......
”不行啊。”程語瀟扶着頭說道：”感覺她已經出問題了，就算想看清楚自己的內心，有在敵人的領域看的嗎？”
”或許她原本就是這種人也說不定。”程語墨說道。
”要不還是我們先出去？我覺得以我的力量足夠應對--”
”不行。”程語墨說道：”我們不能放棄同伴--”
”但是其實我們已經放棄了吧？”
”你在說什麼？”
”陸百生。”程語瀟說道：”很遺憾，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陸百生一樣的人物出現在我們的周圍，也可能上一個世界那個就是他本人，他可能已經永遠的停留在了那個世界，而我們並沒有將他帶出來。”
程語墨有些沉默，然後說道：”我以為他會在這個世界出現。”
”但是並沒有。”程語瀟說道：”你把他丟在了那裏--不，其實是我們一起把他丟在了那裏。”
程語墨沒有再說話。
”我為什麼沒辦法觀測到你的內心了？”程語瀟緊盯着程語墨：”你在隱瞞着什麼？”
”我只是擁有這個能力而已。”程語墨說道。
些許的不信任，就會造成巨大的隔閡。
因為他們其實都沒辦法真正確認彼此的身份。
他們終究是先分開了。
......
種族之間的戰爭終於要開始了，他們的對手就是強大的九幽族。
而伊莉雅作為聖光神權塔的聖女，也是人族的頂尖戰鬥力之一，她自然是要出現在前線的。
但是即使如此，她仍然是充滿了茫然與不確定。
她要守護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在迷茫的話，那不如就先戰鬥吧。”她旁邊多出了一個聲音。
”我以為你會偷偷動手殺死我，把我送去現實世界呢。”
”我從來不勉強他人做出選擇，只不過是提供建議而已。”程語墨說道：”你並非希望駐足於此，只是心中的疑惑若是沒有解開，你不會就這麼輕易離開。”
”能被理解真的還挺不錯的。”伊莉雅說道：”他們來了。”
程語墨看向了遠處。
那就是--九幽族嗎？
為什麼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就想給他們全部抹除了？
戰鬥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等到戰場上已經屍橫遍野的時候，他們兩人的體力也基本上耗盡了。
但是，戰爭仍然在持續，一個九幽突然從他們身後發起了進攻。
”別在那裏東張西望的啊！”程語瀟從側面衝出來一劍斬殺了那個九幽。
”你--”
”別！多餘的話我並不想聽！”程語瀟說道：”趕緊把這裏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最終，他們都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
戰爭終於是結束了。
遠處已經傳來了宣告勝利的歡呼聲，但是他們似乎被暫時的遺棄了。
”你不過去嗎？”程語墨問道。
伊莉雅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原本以為我打算守護的是他們，但是現在我發現並不是。”
”也不要說的那麼絕對。”程語墨說道：”你不還是在努力戰鬥嗎？”
”但是--”
”但是你並沒有找到你真正想守護的東西？”程語瀟哼了一聲：”能不能別這麼矯情啊？找不到就繼續找下去不就得了？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限定死在這個地方呢？
如果這就是那個幻境主人想讓你看到的，想讓你一直沉淪在這裏，想讓你迷茫，痛苦，失望，最終失去一切，如果是這樣呢？”
”我--”伊莉雅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辦法反駁。
”我們每個人心底都有自己期望的某件事。”程語墨說道：”我也有，程語瀟也有，你也有，求而不得的感覺我們都很清楚，急於得到答案的急切心情我們也清楚。
我們尊重你的選擇，我們相信你能夠得到屬於自己的答案，我也答應過程語瀟，我們要離開這裏，我們要見到真實的自己，因為我們沉淪於幻境中，可能就意味着我們現實中的同伴正在受苦。
所以，我不能停止我的步伐，我只能繼續前進，一直前進下去，所有的虛妄都不能阻攔我的前進，哪怕它再像真實，也不是我需要的。”
如果伊莉雅仍然想停留在這個世界尋求答案。
那麼他們不會阻止，他們會尊重她的選擇。
”已經夠了。”伊莉雅說道：”或許，這裏並沒有我尋找的那個答案。”
或許外面也不會有。
但是，她能夠擁有這樣的同伴，已經是足夠幸運的事情了。
或許，這也是她想守護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