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4章 神人法相
整個天地之間，靈氣都處在一種不正常的活躍下。
準確來說，它們被控制了。
像是這片天地的主人降臨，屬於這裏的一切天地之力都被接管。
就連鐫刻在我手臂上的大道紋理都在微微發燙，受到了莫名氣機的牽引，在躁動着。
“老道士居然這麼強？
在神人路上走出了這麼遠……”
我抬頭凝望天穹上的十里天階，一時無言。
老道士自從踏足神人領域后，再沒有出手過。
他的實力成了一個謎，連我這個關門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都摸不準。
雖然，我已經儘可能的把他往強大的方向猜，但事實證明，我格局還是低了。
能讓衛徽之隔着千年時光一眼鎖定，並不惜代價的篡改命運，只為讓他成為我的護道人，這樣的角色怎麼可能簡單？
這是他踏足神人路以來的第一次出現，哪怕如今僅僅是傾瀉下來一縷氣機，就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我如今已經是准天官了，認知與從前根本不在一個水平層次，捕捉感受到老道士傾瀉下來的這一縷氣機，對他的水準已經隱隱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認知。
那是……道的氣息！！
是的，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天地力量，更上一個台階，躍遷到了“道”這個層次。
唯有斬三屍之上的人，才能觸摸到這個層級的力量，老道士傾瀉下的一縷氣機，蘊藏着“道”的氣息，他如今站在哪個高度，一目了然。
“神人，只是一條路，一種修行方向。
傳統修行路在天師層次有一個分叉口，一個分叉口指向傳統，通往斬三屍、凝練法相，另一個分叉口則是神人路。
神人路，與天地完全相融，更進一步時，號稱人間大聖。
人間大聖，實質上就已經和斬三屍領域對等。
再進一步，便是陸地神仙。
陸地神仙，某種程度來說，與法相對等。
看低了老道士哦……
我只道他比無為道人強，與天地的契合度更高，卻不知老道士早已超脫，是雲泥之別，早就站在那個傳說領域了。”
我輕嘆，我早就知道老道士踏足了陸地神仙這個領域，當時他展現出的一些神通，與古書上所說的陸地神仙契合。
可，那時我自身道行低微，根本不知陸地神仙意味着什麼，或者說，無法辨析老道士的力量，眼界達不到，無法對他們那個層面進行一個準確的對比。
“這不能怪我，是老道士不負責任。
明明早就站在這個領域，卻不肯多說，一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樣子，問就是不要好高騖遠，路在腳下。
早知道我有個法相級別的師父，我還怕什麼？早就給老道士牽出來遛遛了！”
我一陣嚼舌根子，覺得攤上這麼個師父不靠譜。
“孽畜！”
一聲怒斥在我耳邊炸響。
我愣了一下。
“不要以為縮在那個破罩子裏說壞話我就聽不到！”
那道聲音再度在我耳邊炸響。
這是……老道士的聲音？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敢再瞎嘀咕了，目前來看，同在法相這個層次，陸地神仙與這些妖聖的神通大不相同，這天地間的一切動靜都瞞不過他們，真的是近神的存在。
轟隆隆！！
天穹之上，轟鳴聲不止。
嗤啦！！
梟聖吞噬天光形成的永恆夜幕被忽然撕裂，在貪食君王正上方出現一條將近百里長的裂縫，裂縫中灑下熾烈的金光。
隨後……
一條大長腿從裂縫中探出。
在那大長腿上，各種大道紋理交織着。
這已經不是單純天地之力凝聚出的形體，而是一種道體。
轟隆！
那條腿從天而降，速度快到極致，“噗”的一角踩在貪食君王的臉上。
貪食君王正在仰頭咆哮，這一腳落下后，直接把他的咆哮聲都踩進肚子裏，臉上留下一個金燦燦的鞋印子，看那鞋印子，分明是我給老道士買的千層底布鞋的鞋底花紋，只不過此時這些鞋底花紋都是大道紋理的交織出來。
這一腳的力量太兇悍了，地面直接炸開。
如一尊蓋世魔王似的貪食君王被這一腳直接踩進地縫裏，只剩下一顆腦袋還在外面。
烙印在他臉上的大道紋理炸開，貪食君王的整顆頭顱直接被摧毀。
隨後，他釘在地縫裏的身體更是如山呼海嘯般的寸寸崩潰。
它本就是激發血脈力量后的一個結果，如今崩毀，那夷陵妖聖進一步遭到重創。
他慘叫一聲，神情萎靡，氣息在這一刻跌落谷底。
天穹的裂縫中飛出一柄金燦燦的仙劍，上面密密麻麻的鐫刻着大道紋理，朝着夷陵妖聖飛劈過去。
“梟聖救我！”
夷陵妖聖大吼。
他們二者顯然是舊相識，同在初代擺渡人麾下效力，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感情深厚，不是塑料友情，梟聖第一時間出手救援。
永夜天幕下，黑暗中影影綽綽，忽的生出無數魔物。
這些魔物大都是扭曲的，身上充斥着道的力量。
它們並非是真實存在的生靈，是梟聖法相顯化出來的，與道有關。
一個魔物一躍而起，張口吞下激射而去的仙劍，那些天地大道紋理在它體內爆開，可見金色強光再它體內一閃而逝，隨後這魔物原地炸開，與仙劍一同消失。
這是一次道的力量碰撞，彼此抵消，平分秋色。
我目不轉睛的盯着這個層次的廝殺。
顯然，無論是那從天而降的腿，還是飛出的仙劍，都是我師父引天地大道紋理凝聚出來。
他……
沒有法相！
或者說，他顯化出來的這些，本就是法相。
妖聖的法相是自身的道果在天地間顯化，是一種自身的道。
神人與天地融合，他們根本沒有自己的道果，天地大道就是他們自己的道果。
人間大聖控制天地的力量作為自己的力量，陸地神仙更進一步，將天地大道當做自己的大道來用。
這就是神人的法相，與其他修行路的法相有根本的不同。
天穹上傳來老道士的一聲冷哼。
下一刻，永夜天幕上浮現出成片的大道紋理，這些大道紋理在漆黑的天幕上撕開一個又一個窟窿，黑暗的天幕轉眼間變成一個到處漏光的破布，金光傾斜而已，光與陰影交織，照的這人間斑駁。
顯然，那片永夜天幕才是梟聖的法相所在，老道士在猛攻對方的法相根本。
天幕被撕裂的地方，下方的魔物瓦解消散。
老道士覺得不夠，道的力量在九霄涌動，又化作無數天兵殺了下來。
這些天兵皆是大道紋理的凝聚，與那魔物廝殺的難解難分，陰影中的魔物在迅速消失着。
緊隨其後，天穹之上忽的傳來一聲炸響，一個黑面濃須，頭戴鐵冠，身跨黑虎，手執鐵鞭，面圓而黑，須多而濃的神將從天而降，這副形象看起來無比眼熟，我怔怔看了片刻，才忽的反應過來——這不是道門的護法神，趙玄壇嗎？
老道士居然以大道紋理凝聚出了這些道門護法神的形象。
這位護法神跨着黑虎，在蒼天之上狂奔，遮住太陽的凶禽鳴叫，穿金裂石，黑虎回以呼嘯，壓制禽鳴，它的速度快到極致，趁着那些魔物被天兵擋住的瞬息，似流光一樣劃過天穹，殺向夷陵妖聖。
“欺人太甚！”
夷陵妖聖大怒，絕境之下探出一隻巨手，妖氣滾滾，拍向趙玄壇。
他法相被我攻破，血脈之力耗盡，如今能倚仗的只剩下一身妖力與肉身，這是在做最後的抗爭。
趙玄壇與他胯下黑虎體型暴漲，轉眼變得如山嶽一樣高大。
那黑虎張開血盆大口“嗷嗚”一吞，夷陵大妖探出的巨手齊根而斷……
他的手……沒了！
就這樣被一口吞掉了，那黑虎咀嚼的“嘎嘣脆”。
下一刻，趙玄壇沖至他面前，揮舞鐵鞭，“噗”的一棍子砸碎了它的腦袋，大道的力量侵蝕他的血肉精華與生命本源，徹底扼殺他的生機。
最終，他無力倒下。
一尊妖聖，被斬了！
“吼！”
梟聖怒吼，老友死去，讓他分外悲憤，但最終沒有做殊死抗爭，主要是，他的法相已經被老道士攻殺的千瘡百孔，永恆夜幕都成了一片擋着天空的破布，繼續廝殺下去，只會像夷陵妖聖一樣，被斬破法相，重創自身。
所以他果斷撤去法相，並飛快後退，來到血色大幕前，擋着出口，準備做防守，等待同伴支援。
彼此的一輪攻殺，是這世間巔峰戰力的對決，高下已見分曉，老道士在這一刻就是上蒼的意志，天地大道任他掌控，道的力量遠比對方雄渾的多，直接用蠻力攻破對方的法相封鎖，沒有任何取巧，上來就是震懾，讓妖聖都只能選擇被動防守。
同一時間，十里天階發光，一個穿着道袍的男子沿着天階徐徐而來！
……
（第一更，大家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