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個黑頭髮,皮膚略顯黃褐色的男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至少年輕十歲,司徒就是這樣一個人。
在他的臉上,她可以看到的唯一衰老的跡象就是眉間那道細細的豎形紋。
他拿過電話的時候,那道豎形紋變深了。
“我是司徒,”他說:“什麼事?”
司徒拿着電話聽了一會兒。
“你到底……”
接着他安靜下來,繼續聽趙雷說。
“李諾?”莫語看着他的神情,慢慢的走向他,不確定的問道,“是不是和李諾有關?”
司徒搖搖頭,揮手示意她離開。
他離開床,開始用另一隻空閑着的手穿短褲,然後,他又急忙走出房間。
人的思想就是這樣奇怪,他越是躲着,她就越是懷疑這個電話與李諾有關。
莫語跟在他的後面。
司徒加快腳步,如果他想的話,他可以走得更快。
莫語沿着碎貝殼小路在跟在他的後面跑,但幾乎都跟不上他。
他肩膀上的肌肉像繩索一樣鼓起來,一直延伸到脖子底部。
他仍然在接着電話。
她聽他說:不要採取任何行動,我在路上了。
“去哪裏的路上?”莫語在他後面大喊,“是不是李諾?”
但他好像沒有聽見。
杜仲從碼頭那裏看着他們,雙臂合抱在胸前。
莫語跑得更快了,她趕上了司徒,拍拍他的背,“發生什麼事了?”她問,“告訴我!”
司徒把電話塞進口袋裏,快速轉過身來,“莫語,”他說,“回到房間裏去。”
“但是……”
“你沒聽到我的話嗎!”他突然提高了音量。
莫語大吃一驚,他從來沒有這樣的跟她說過話,結婚的十八年裏都沒有這樣過。
她站在小路上,驚呆了。
司徒好像也驚住了,滿臉通紅,嘴巴微微張開,他開始說起什麼來,聲音更輕了,但是杜仲向他們走來打斷了他的話。
“就給我們一兩分鐘的時間,好嗎?”他說,“一切都好。”
“李諾沒有什麼吧?”
杜仲疑惑的看着莫語,問:“李諾怎麼了?”
司徒握起她的手,說:“和李諾沒有任何關係,相信我。”
“是生意上的事情?”
“是的,”杜仲說:“算是吧。”
他們低着頭看着她。
杜仲是一個很重要的生意人,並且是司徒最大的支持者之一,他們相識很久了,但不在一起共事。
司徒是警察廳局長,根本不做生意。
莫語回到了房間,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意讓司徒變了。
鈴鈴鈴
她的電話在響。
她抓起電話,不是李諾打來的,但是是南蒼小鎮的號碼,雖然想不起這個號碼是誰的,可她感覺有點熟悉。
“喂?”
“莫語嗎?”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我是安娜。”
安娜是《南蒼法制報》的記者,她和莫語有一個同樣年歲大的女兒。
她們上學的時候曾是可以在對方家中過夜的朋友,但莫語很多年都沒有和安娜聯繫了。
她走到房子前部的那個陽台,司徒和杜仲在碼頭上說話,他們的頭靠得很近。
“莫語?”
“嗯”
“我知道,這肯定是……令人難過的時候,”安娜說,“但是,我想知道,你對此是否有什麼意見,任何意見都可以?”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莫語有些頭大,她還在為司徒剛剛的態度感到不快,“對什麼事的意見,你能說清楚嗎?”
安靜,很長時間的安靜。
在碼頭的末端,一條大魚跳出水面,但兩個男人都沒有注意到。
“你的是意思是你還沒聽說?”安娜愣住了,“庄以文,他們要釋放他了。”
莫語的腦子一下就空白了,她感覺周圍的空氣突就停止了,她有些站立不穩,急忙抓住陽台上的扶手。
那個男人不被判終身監禁,不得保釋嗎?
她幾乎顫抖着嗓音問:“釋放他?你確定?”
安娜開始說一些莫語很難理解的複雜內容,但是莫語的腦子裏響起了嗡嗡的聲響,她根本聽不見安娜說的是什麼,只是隱約的聽見什麼聯盟、龍捲風、攝像機之類的,只有最後一句話刺入她的腦海里,就像一柄鋒利的匕首刺向她的心口——帶着無邊比恨意。
“不是他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