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衝天誓言
趙楷見他如此說法，也只得罷了，心想楊再興不會現在已經跑去當楊矛子了吧？時間有些對不上呢。
見楊志吃喝已畢，夜色已深，趙楷一收手中摺扇。
“各位隨本王前去書房，咱們議一議今後的計劃。”
此時談論軍機大事，殿下連秦檜都沒有請來，明顯將楊志當成了心腹，韓存保和關勝對視一眼，拉着楊志一起向書房而來。
房中沙盤依然，上面的紅旗綠幡已經歸位，趙楷拿起一根木棍，輕輕一點，指向幽燕地區。
“閑話少說，咱們聊聊當下的最佳選擇。”
“願聽殿下教誨！”
趙楷手執木棍，正式在部下面前亮出自己思索良久的觀點。
“我朝最蠢的戰略就是宋金交好，這麼多才高八斗的相公，都不懂唇亡齒寒的道理，遼國就象是一頭碩大的肥豬，女真就如同兇狠的鬣狗，有這麼大一個肥豬頂在咱們前面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惜那些尸位素餐之人居然想着將肥豬搬開，讓自己去面對強大的敵人！”
眾人盡皆默然，殿下這番話語，要是放在朝堂之上，一定會引來軒然大波，上至官家，下至平民，沒有人會認同這樣的說法。
楊志驚詫的看向神情嚴峻的鄆王，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殿下竟然指責官家。
一念及此，他內心一陣翻騰，同時全身熱血上涌，跟着殿下，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甚至可以讓楊門一躍而成西軍中最強將門！
雖然被趕出了楊家，楊志心中依然牽挂自己家族，他情不自禁捏緊了雙拳。
千古機緣，觸手可及！
趙楷手中的木棍在幽燕地區輕輕劃了一個圈，看似輕鬆，眾人都能感受到小小圓圈中激蕩的滾滾風雷。
“燕雲十六州，這是咱們大宋的心魔，自石敬塘將它送給遼人後，我朝最在意的事情就是收復燕雲十六州，好象誰能收復誰就能功蓋三皇五帝，盛名漢唐春秋。”
“難道不是嗎？”韓存保很有感慨，當年先祖韓琦支持河湟開邊，並助王韶取得不俗戰果，就是想擊敗西夏，其最終目的還是縱馬幽燕，收復燕雲十六州。
“我朝太祖、太宗皇帝時是收復燕雲十六州的最好時機，可惜大遼名將輩出，特別是南院大王耶律休哥，對我朝簡直是惡夢般的存在。”
三人見鄆王稱讚敵將，沒來由心中對其公允的評價心折不已。
戰場上光憑銀子和嘴炮是打不了勝仗的，只有重視敵人，才能戰勝敵人。
“後來宋遼大戰於澶洲，真宗皇帝御駕親征，床弩發威，臨陣射殺遼軍統帥蕭達凜，遼女皇蕭綽悲痛之下再無戰心，最終達成澶淵之盟，從那時宋、遼兩國便沒有發生大戰。”
聽鄆王將宋遼戰爭娓娓道來，書房中靜可落針。
“從仁宗皇帝算起，英明如神宗也只是河湟開邊，不曾打過遼境的主意，到了現在朝廷上下反而眾情激奮，收復燕雲十六州的呼聲越來越高。”
關勝誠實的答道：“在沒有遇到殿下之前，其實……其實小將也是同樣的想法。”
“俺也一樣。”韓存保像做錯了事的孩童，聲音小的可憐。
趙楷對此絲毫不覺得意外，就連宗澤、李綱、种師道這樣的名臣，同樣看不透其中的危機。
打得西夏潰不成軍的大宋，會在女真人的鐵蹄下瞬間崩盤，的確是不可思議之事。
他不禁將聲音加重了幾分，“你們千萬記住，遼人擋不住女真，咱們同樣擋不住，要是讓女真人攻下了幽燕，滅了遼國，咱們大宋同樣危矣！”
楊志弱弱的應了一句，“看到中原花花世界，那些來自黑山白水的野人眼珠一定會發紅，咱們可不能指望餓狼會愛上小綿羊！”
趙楷差點被他這話逗樂，這個比喻十分貼切呢。
韓存保抱拳道：“那日沙盤推演之後，我等皆明白大力扶持女真的策略是完全錯誤的，處廟堂之高而不能為國謀算，我等處江湖之遠卻願在殿下的率領下護國安民！”
關勝一張紅臉不知是興奮還是酒醉，慨然道：“聽殿下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雖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開口，當今天下，大遼是巨無霸，女真人雖然兇猛，論地盤和戰力卻是遠遠不如大遼，除了殿下，無人認為大遼將要滅國！”
“你們可是忘了政和五年的護步答岡之戰？”趙楷將手中木棍放下，臉色嚴肅之極。
關勝的聲音小了下來，輕輕說道：“金軍數萬人馬，大敗遼軍七十萬主力於護步答岡。”
接下來屋裏一陣沉默……
是啊！誰也想不到，耶律延禧七十萬大軍，竟然不敵女真數萬之眾。
良久趙楷雙眸帶上了一絲殺意，“本王目前的策略便是聯合遼國、西夏對抗女真，讓戰火在遼境燃燒，一來讓他們自相消耗，彼此削弱，二來咱們可以順勢而為，利用遼東漢民練就一隻強軍！”
遼東漢民生活在戰火之中，兇悍而又貪婪，戰力不俗卻又對大宋沒有一絲忠誠，這數萬人馬是一柄雙刃劍，用的好能攬得幽燕天翻地覆，用不好就如同歷史一樣，被這些漢民出賣，再現靖康恥辱一幕！
這些話趙楷並沒有說出口，遼東怨軍一事，只有自己走一步看一步，獨自解決，其它人看不透郭藥師等人的狼子野心。
韓存保一咬牙，“官家那裏，如何交待？還有朝中眾位相公，只怕也不易說服。”
“咱們自己行動！”趙楷腦中可沒有這麼多條條框框，“本王先要破壞宋金聯盟，然後帶着你們前往燕京，與蕭后大喝花酒，唱唱曲，跟林牙譜寫新詩，殺殺人。”
殿下果然要去幽燕，哪能少得了自己，幾人頓時心潮澎湃，文臣可以憑藉政績陞官，而武將的使命，便在疆場之上。
跟着殿下，不負韶華，三將皆肅容回道：“末將悉聽殿下差遣，萬不敢辭！”
趙楷狠狠一拍沙盤，一記誓言衝天而起。
“中原大好河山，豈能葬送在女真鐵騎之下，本王只要沒戰死沙場，定然不讓女真南下牧馬，彎弓射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