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周褰道:“把南霄扶回房間去。”
小書童應了一身,扶着南霄回了主卧。
兩刻鐘后,素秋領着大夫進了卧房給南霄診脈,稍許給周褰道:“世子,侯爺這是中風,可能日後走動都需要人攙扶,現在這個情況,侯爺可能要卧榻一個月。”
周褰冷着臉色慢悠悠的搖着摺扇,半晌沒出聲。
他周身全是低氣壓,強烈的壓迫感讓大夫完全踹不過氣,低下頭不敢看他。
周褰道:“來人,趙月笙舉止不端,把她關進柴房。”
小書童應道:“是。”
他離開了卧房,走向正堂。
周褰看向大夫,道:“請郎中給侯爺開藥,儘力醫治侯爺。”
大夫應道:“是。”
周褰走至床榻邊,眸中儘是冷漠與寒厲。
他原本不想進這個家門,更不想入這侯府,可他心裏還是有恨意未消,那些原本積壓在心裏的仇恨、怨念,沉年累月,太久太久,以至於像關押在籠中的獅子,時時刻刻都有可能掙脫牢籠,殺人嗜血。
沒有南霄的拋妻棄子,母親過得不會那麼屈辱不堪,更不會紅顏薄命,而他絕對會過得比現在快樂。
是南霄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殺死了他,回來的自然是地獄的魔鬼,只知道喝血的、沒有靈魂的屍僵。
他進府的時候就已經布好了局,趙月笙身邊的素秋嬤嬤和她的兩個貼身小丫鬟,都是他收買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錢辦不好的事,如果錢辦不到,那一定是錢給的不夠。
而他也沒給素秋和那兩個丫鬟多少銀子,統共就一千兩,三人立馬樂呵呵就答應了。
他周褰不想浪費時間和他們慢慢斗,他的時間很寶貴的,儘快解決,乾脆利落些不好么?
現在南霄重病,趙月笙被關了柴房,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上書皇帝,讓他繼承赤峰侯之位,得到月霓凰想要的那五萬兵權。
他謀算這些,四分為母親,三分為自己,三分為月霓凰。
既然她需要助力,那他就入這吳國朝局,幫她拿下南稷的人頭。
都是生死兄弟,該幫就要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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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霓凰有好幾日都沒去沉雪居,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明明和蕭子淑只是合作的關係,卻會因為他故意疏遠自己而氣怒。
她怒個什麼,有什麼好怒的?
不過,蕭子淑疏遠自己南稷倒是殷勤,送珍寶送了好幾回,還全都是稀世寶物,價值連城,她本想送回去,但畢竟現在自己與南稷有婚約,還是要給他三分薄面的,所以她收下了那些東西。
尤其有樣寶物實在燦燦逼人,是一個盛酒的酒樽,卻是用血紅的琉璃打造,上面鑲嵌了十幾顆豆子大小的深藍色寶石,整個酒樽玲瓏剔透,晶瑩熠熠。
月霓凰不喜這麼華貴的東西,太過奢靡,容易讓人丟失心智,沉迷在奢華的環境裏。
人都是貪心的,且很容易貪得失去本心,凡事都要有個度,才能一如既往的站在頂峰,不從巔峰跌落下去。
小馨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銀耳羹至案幾桌邊,與月霓凰道:“王上,廚房剛煮好的,喝了吧。”
月霓凰雙手抱着湯婆子,道:“還有幾日快過新年了吧。”
“是啊,現在城中正掛燈呢,可熱鬧了。聽說吳國長安迎新年的時候會燃好多煙火,還會放燈,百姓都會在那個時候祈願,姻緣、前程都可以。”
月霓凰道:“那放煙火的時候我們也出去看看。“
小馨面上帶着笑,“好啊。”
月霓凰把手中的湯婆子放在桌上,拿過銀耳羹喝着。
甜味適中,銀耳故意燉得有點爛,卻湯中都是銀耳的清香,很好喝。
小馨看了眼月霓凰,眼珠子轉了轉,咬着下唇不知道該不該說話,但猶豫之後,還是問道:“王上近幾日怎麼不去找蕭先生啊?”
月霓凰喝湯的動作一頓,放下了玉碗和湯勺,看了小馨一眼,道:“找他做什麼?”
小馨被問得話語一噎,緩了一會兒道:“奴婢前幾日見王上總是去沉雪居找蕭先生,突然不去有些奇怪。”
月霓凰冷聲道:“不想去。”
小馨面上笑容僵硬了,猜到王上定是與大王鬧了矛盾。
不然王上怎麼可能不去找大王,明明前幾日見王上還是很開心的。
小馨不敢再說話,只是站在一旁陪着月霓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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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雪居中。
長孫凌一身墨竹長袍,及腰的墨發用玉簪挽着,面若敷粉,唇紅齒白,眉目勻長,身姿挺拔如松,端的是翩翩如玉,秀麗風華。
他坐在歇廊下,煮了一壺清茶,身前放着一盤棋。
棋局之上,大多黑棋已被白棋包圍,就等着天時地利人和,將黑子吃得一乾二淨。
清音一身黑色襦裙從房頂上落下,至案幾桌前坐下,黑着臉色盯着長孫凌看。
長孫凌裝作沒看見的淡定自若的下棋。
清音繼續盯。
長孫凌繼續下棋。
……
這樣的局面整整持續了一刻鐘,最後清音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搓亂了棋盤上的棋子。
好幾顆棋子因為她的力道過大都掉在地上。
長孫凌抬眸看她,“鬧什麼?”
清音哼了一聲,“你說呢!”
長孫凌輕睨她一眼,道:“我是長孫凌啊,依照她的聰慧,她早晚會發現我的真實身份,她知道之後發現我騙她,她會更加恨我的。清音,你以為我不想去找她么?我能去么?你以為我不奢望得到她的喜歡?相反的,我比誰都奢望,可是不能啊,我這張皮下的靈魂就是如此骯髒,根本配不上她。”
清音雙手抱着膝蓋,傷心的撅起嘴巴,低低的喚了一聲,“阿凌哥哥….”
“好了,你聽話,就在沉雪居待着,我囑咐過你不下百次,不要去找她,稍有不慎,她會發現你的。”
清音垂眸道:“或許凰姐姐會原諒你的…….她好。”
長孫凌沒出聲。
或許霓凰會原諒他。
可是原諒歸原諒,不等於愛。
他是貪心的,他既想得到她的原諒,又想得到她的愛。
可是又想想自己以前做的事,他哪裏還有勇氣去追求那些?
他恨不得躲在陰暗的腳落里,一輩子不出現在她面前,了卻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