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軟硬難施（上）
“將我‘標記’之後，你在黑暗之中也不對我出手，而是感知氣味的距離，然後站在我正對面固定距離的位置，每次我移動的時候，你也會跟着移動，這也就是為什麼每次我跟你說話，你都好像是站在正前方離我同樣距離位置的原因……”二妞繼續說道，“而接下來對我出手就是關鍵！你的三個手下跟我一樣，黑暗中也彼此看不見對方；但是他們能感知到你的方位，所以每次都是以固定的站位與陣法，與你保持相等的距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三個應該是站在你跟前，以三角架式的站位，把正直的方向對準我，所以每次他們出手時，我總感覺他們是以完全一模一樣的方向和力道，朝我夾擊而來——”
教徒頭領聽到這裏，兩眼稍稍低下，似乎一切都被說中了。
“不過眼睛無法看見，所以這種方法也存在致命的盲點——”二妞繼續說道，“一次我偶然跌倒，他們卻丟失了目標，明明方向沒有錯誤，卻並沒有傷到我……是的，因為他們只認定我是站在你對面的位置，所以每次進攻，他們都認為我是直立站着；殊不知在不改變對立方向的情況下，只要我所處高度發生變化，他們根本就無法察覺，因此我就將計就計……”
“故意露出你的身位破綻，好讓我找准方向……”沒等二妞說完，教徒頭領坦然接話道，“然後剛才你就用這個辦法，攀附到了石壁的上方，在我的手下丟失目標之後，你再予以准心反殺……”
“沒錯，畢竟他們只看你的位置，只知道我站在你對面，卻並不知道我究竟身處什麼高度……”二妞逐漸露出自信的表情，夾刀振振道，“想憑這種粗糙的伎倆對付我，你們還差得遠呢，真要比試能耐，你們這幫嘍啰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教徒頭領目光鎮定地望着前方，終於冷冷說道：“哼，不愧是曾經豪門家族的大小姐，雖然如今落魄了，但昔日‘霸王花’的氣場，倒一點都沒變啊……”
看來，教徒頭領似乎知道二妞的身份。
而二妞也並沒有感到意外，表情稍顯認真道：“是你們的教主冷彧告訴你的吧，看來我的真實身份，還是被你們認出來了……”
“不管你怎麼偽裝，哪怕改變自己的容貌，我們依然能找到你——”教徒頭領繼續說道，“殺死顧羽寒以後，我們一直都在找你，可你卻杳無音訊；直到開封城的劍道大會，接觸了趙家後人，我們才知道你躲在玉花樓，換了身份苟且於風月場所，躲避江湖仇家的追殺……”
這一回又提到了顧羽寒，似乎二妞跟顧羽寒，甚至是“空神教”之間，有着無法割開的恩怨。而且想當初二妞接近趙成安的目的，也和趙成安繼承顧羽寒的刀法有關。
果不其然，每次提及顧羽寒，二妞的心裏就一陣絞痛，雖然如今對方死了，但內心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依然隱隱灼燒。
“一邊是被江湖義士追殺，一邊又是被我們追殺，黑白兩道都不放過你，夾雜在水深火熱中苟活，一定很痛苦吧……”教徒頭領藉機刺言道，“還不如早點了結這一切，讓我們給你這個大小姐一個痛快，總好過抱着無限的痛苦，繼續於人世中受折磨，你說呢？”
二妞緊眼凝思幾陣，隨後眼神憤然道：“哼，我是生是死，都由我自己決定——你們殺了顧羽寒，現在又不打算放過我，我自然不會就這麼了算……不是想殺了我嗎？你們這些嘍啰根本還不夠格，讓你們教主冷彧親自出現在我面前，我定然會跟他做個了斷！”
“想見我們教主？你還沒那個資格……”教徒頭領繼續嘲諷道。
“是嗎？那我就先拿你們開刀，為我的復仇之旅鋪路！——”二妞震吼一聲，隨後手持寒刃聚下，從石壁上一躍而縱，斷擊飛殺對手而去……
此時此刻另一邊，岩頂石洞上方，蕭憶瑤正與“空神教”的刺客糾纏。本來是和黑衣人兩個人，但為了分頭行動，黑衣人先行一步去偷襲駐地處蕭憶瑤的夥伴，而刺客這邊則是將蕭憶瑤給攔住，局面一時僵持……
“讓開！不然我殺了你——”救弟心切的蕭憶瑤，舉劍沖言一聲。
“先想着自己能活下來再說吧……”刺客卻彷彿根本沒把蕭憶瑤放在眼裏，言語褻瀆道，“我在開封城的時候，見過你的本事，講道理，跟你爹娘比起來，你還差的遠呢……”
蕭憶瑤見對方糾纏不清，只能選擇先解決他，索性內心的焦慮平定下來，輕手舉劍，目光直視對方。
“哼，終於定下心來了是嗎……”刺客繼續冷笑一聲，手中的寒刀也亮出三分。
“‘空神教’的門徒不過都是些三教九流，子晗和巧巧他們危險，得先快點解決這個傢伙才行！”蕭憶瑤定睛一望，手柄長劍搖身一閃，碎雨劍花凌空而出，正朝刺客方向殺去。
“青雲神劍”斷起，蕭家劍法即出，自蕭憶瑤手中的“落花劍”鋒芒，飛舞開散而來。劍法雖然偏柔，可威懾無以小覷，加上蕭憶瑤的內功同齡人中已屬上乘，這一劍斷擊而下，蕭憶瑤有信心制伏對手。
但很顯然，蕭憶瑤有些輕敵，剛才能夠輕鬆勸服同夥離去，很顯然這傢伙的武功在剛才的黑衣人之上。只見刺客抽刀斜身一擺，霎時一輪驚月般的鋒斬利嘯而出，雖然威力不見多強，可出手招式沉穩得可怕。
“渙月刀”集形而來，一種蕭憶瑤從未見過的刀術，自橫空之中流擺浮過，彷彿天水朝下一道瀑涌，眼前一片驚花。
不過威力也就那樣，蕭憶瑤隔空所見，也自覺對方的刀術不過所以。
“切，花拳繡腿的手法，不值一提——”蕭憶瑤很不屑地嘲諷一句，隨後斜身擺劍，飛撲對手殺芒而去。
“噌——呲呲呲呲呲呲……”劍光和刀雨相互疊殺，塵土盪空，彷彿凌刃流空波動，一式氣流亂沖。蕭憶瑤的劍力是更精純，可畢竟陰柔劍術，總感覺差一口氣，死命用招，卻是無法撼動對手半分。
反觀“空神教”刺客這邊，“渙月刀”雖然寒散，可力量忽隱忽現令人難以捉摸，誰也不知其中是否藏有殺機，根本無法即破開來。
蕭憶瑤開始沒放在眼裏，可對招數回之後，漸漸發覺一絲不對——對手的刀芒與自己劍術頗有相像，非但沒有強攻之式，反倒頗以陰柔之法，讓自己凌躍半空使不上力，一時進退兩難。
“青雲神劍”無法貫穿，蕭憶瑤只能另尋他法，可如果貿然退去，對方可能趁隙而上，自己除了尋覓強攻，幾乎別無出路。
蕭憶瑤的性格倒也莽，完全繼承了自己母親的性格，刀劍之術無以破陣，趁着空隙飛流一刻，蕭憶瑤忽而突使身法，迅影一般移至刺客跟前。
“哼，想要近身使劍嗎？沒用的……”刺客只是冷冷一笑，顯然沒把蕭憶瑤的進攻放在眼裏。
蕭憶瑤最開始的想法，的確是想要近身強以劍擊，但對手的“渙月刀”彷彿有種撥轉乾坤之力，自己越是靠近，劍力越使不出，就好像劍鋒刺在水波之上，力流不但被阻斷，還使自己偏移了方位。
“可惡，劍力被抑制住了……”蕭憶瑤內心暗咕一聲，眼前的敵人，的確比平時自己遇到的對手要強不少，連番擋住蕭家劍法的強沖不說，還能反鎖自己的主動，這樣的敵人不可謂不可怕。
“就只有這點能耐嗎？蕭家弟子的劍法，果然還是太嫩了……”刺客繼續嘲諷道，似乎炫耀自己擋下蕭憶瑤的劍法，根本就沒花力氣。
蕭憶瑤見劍路被封，不禁眉頭一緊，似乎有什麼搏命的打算……
“噗——”突然，超乎對手的意料之外，蕭憶瑤近身一個撲前，並沒有強使劍殺，而是背轉一記強硬的飛踢，正朝對手頭部而去。
但刺客的反應也確實機敏，瞬間抬手一式擋了下了，肘骨頓時一道震痛，看來蕭憶瑤的腳法一點都不輕。
“切，改用拳腳了嗎……”刺客嘖言一聲，左手用力一頂，想要憑藉自己本身的強大硬力，將對手給彈開。
但近身拳腳可是蕭家弟子的強項，蕭憶瑤在這方面可謂經驗老道，單腳被人御住，對手發力之時，自己突然一個變招，回身另一腳正踢對手心口，意圖絞命對方。
“咳……”刺客稍微感受到一點壓力，另一隻持刀的手連忙回擋，勉勉強強擋住了蕭憶瑤第二記腳踢，因為衝擊力整個人腳後跟稍稍陷入泥土，可見蕭憶瑤踢擊的力道之猛。
但是沒完，擋住了兩隻腳，蕭憶瑤正好正面回身，就在對方雙手控御腳踢之下，自己右手一記蕭家的“震王拳”，直接朝對手臉上呼去。
刺客稍顯吃驚，擋住雙腳的兩手向胸前一收，以其雙臂形成格擋之式，強行擋下了蕭憶瑤的拳擊。可蕭家的“震王拳”威力驚人，一拳即出可碎堅土，這一拳下去，自己的手臂受到輕微的骨裂，強烈的劇痛頓時刺激腦皮。
不過蕭憶瑤的前攻並未就此結束，手腳並用之後，自己還剩一隻左手——只見蕭憶瑤持劍的左手輪轉一道，從袖口別出一把銳利的短刀，兩指扣住其柄，便朝對手的脖子要害處抹去。
刺客頓時感覺到斜眼一道閃寒的殺光，連忙斷使全身之力，兼具抽刀破發一散，以其震風的力道，直接將蕭憶瑤給全身彈開。
蕭憶瑤感受到對方近身的洶湧內力，連忙施展“斗轉星移”予以護身，被震飛後腳下“凌雲步”平穩後退，才算穩穩回到了原地。
而刺客經歷了剛才的“驚魂一幕”，努力鎮定自己的心情，甩了甩稍有骨裂的手臂，目光直視着正面前方。
只差一步得手，蕭憶瑤也頓感可惜。不過對手的內力也不是蓋的，剛才近身肉搏一刻，雖然自己佔據主動，可對手瞬間迸發的力流，也彷彿能將自己身心定刻摧毀，如果不是有“斗轉星移”的護體，剛才那一下反衝，自己定然會受不小的內傷。
有了剛才這一手“出彩”，蕭憶瑤愈加自信起來，只不過如今時間不等人，蕭憶瑤必須得快速解決掉這個傢伙，否則自己的弟弟和巧巧便會有性命之危……
“原來如此，近身拳腳之術，是蕭家弟子的專之所長……”刺客這邊似乎想到了什麼對策，輕聲一句笑道，“我承認，剛才我是小看你了，以為擋住了你的蕭家劍法，就沒把你的任何手段放在眼裏……蕭家的武功果然驚強，近身拳腳幾乎武林之最，不過接下來我不會再讓你有靠近我的機會，遠距離的話，蕭家拳法也就沒有用武之地了吧？”
蕭憶瑤根本懶得跟對方廢話，僅僅只是回斥一句：“哼，你說不近身就不近身啊——”
言罷，蕭憶瑤再次飛身襲去，想要以剛才同樣的手法，貫以近距離的正面肉搏。
不過刺客這回吸取教訓，並沒有給蕭憶瑤可乘之機，就在對方離自己十步飛盤之時，自己揮使一刀絕流之術，再斬對手跟前——“形華刀”錯落一式，彷彿劈土破鋒的絕刃，正殺蕭憶瑤心前。
沒辦法，刀術比拳路和身法要快，中距離要看對手出刀，蕭憶瑤只能回劍抵禦。“鐺——”一聲驚響，對手力量卻在自己之上，可能是過於注重腳法與速度，以致蕭憶瑤沒能全然擋下，被氣芒震退幾步。
蕭憶瑤連忙剎腳，並沒有因為對手的阻攔而放棄，繼續找准方位，“凌雲步”快腳朝對手飛奔而去。
但是刺客的眼睛十分靈敏，彷彿隨時隨刻都能抓住蕭憶瑤的身位，只見他好像提前抓准了蕭憶瑤準備落足飛踮的位置，一發驚刀絕術，再朝對手身位斬去。
“渙月刀”再起，如同波濤的流水奮擊長空。蕭憶瑤知道這一式刀法的威力，繼續揮劍御身，緊接着又是“鐺——”的一響，蕭憶瑤又一次被震退開來。
已經連續兩次了，顯然對手並不是碰運氣，而是真的抓清了自己身法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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