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霜的意志
“霜兒！——”“霜兒——”“霜兒……”台下眾人皆驚叫呼喊，林霜兒吐出的血甚至在地上拖出一條長線，可見這次的重創是致命的。
“姐姐！——”林燕兒這邊，也是驚聲呼喊，她生怕自己的姐姐會就此喪命。
“額唔……”夢雪也吃驚地捂住了嘴，剛才被迫使出了殺招，卻沒想到竟是如此致命，看着地上拖長的鮮血，夢雪不由得露出驚恐的眼神。
“快去看看霜兒！——”若冰已經等不下去了，大喊一聲，陪着幾個同門師妹，就想上台看看林霜兒的傷情。
然而，令人驚異的一幕發生了……
比武場上，林霜兒的手微微顫抖，嘴角仍舊殘留着血漬，沾滿塵土的髮鬢遮住了雙眼。能夠隱約聽到急促的呼吸，林霜兒支撐着虛弱的軀體，雙手伏地，竟是慢慢站了起來。
林霜兒的身子顫顫巍巍，這次很顯然傷得不輕，她的眼睛甚至都有些睜不開了，臉上的淤腫，額上的血痕，讓人看了實在是不忍心。
“霜兒，你沒事吧？”若冰剛想要上台詢問情況。
“沒我的命令，其他人等不許上去！——”忽然，比武台一旁傳來蘭姑“冰冷”的聲音。
“師尊——”若冰委實覺得蘭姑太無情了，不禁大聲喊道。
“決鬥還沒結束，其他人不許插手，這是規定！——”蘭姑表情嚴肅，繼續語氣強硬道，“除非她投降，或是再也站不起來，才能算是結束……”
“霜兒，你快投降吧……”若雲聽到這裏，即刻沖林霜兒喊道，“不要再打下去了，能拼到這個份上，你已經很不容易了……”
“說什麼傻話，我還……沒倒下呢……”林霜兒滿身傷痛下微微一笑，顫抖的右手持劍說道，“師尊說的對……決鬥沒有結束，我還沒有輸……”
“可是你的身體已經撐到極限了……”若冰都快要哭出來了，大聲喊道，“再打下去，你可能會沒命的——”
“別再打了，霜兒，快停手吧……”夢雪也已經下不去手了，看着林霜兒重傷顫抖的樣子，憐惜說道，“這場決鬥只是試煉，勝負沒有意義，是輸是贏也改變不了什麼……”
林霜兒沒有說話，低頭望着手中的劍，身體的顫抖在慢慢減小……
“怎麼樣？投降的話，就能結束一切痛苦……”蘭姑看着林霜兒倔強的樣子，“冷笑”一聲道，“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的，決鬥的輸贏也是一樣……你的能力只有這樣，改變不了命運，又何苦強求呢？就為了能去這一次的劍道大會，你不惜豁出性命，值得嗎……”
“當然值得……”終於，林霜兒緩緩開口道，“因為我終於能有機會……見到我一直崇拜的蘇佳前輩……”
聽到“蘇佳”這個名字，蘭姑不禁眉頭一皺。
“的確，以我現在的能力，或許沒有辦法改變命運……”林霜兒淡淡一聲，稍時鎮定抬頭，露出堅毅的眼神道，“但是命運既然擺在眼前，我就必須要有面對的決心……或許我無法知道命運最終的結果如何，但我清楚，如果是蘇佳前輩，她一定不會屈服於命運，即使面對再強大的對手，也會拼盡全力戰到最後一刻！——”
說完，林霜兒重新御劍回身，咬牙強忍身體的傷痛，眼神中透露出決意的目光。
“霜兒……”台下同門眾師姐聽完，紛紛投去驚異的目光——在她們眼中，林霜兒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受人寵溺的小丫頭了。
“姐姐……”就連林燕兒也覺得，自己的姐姐成熟了不少……
“決鬥繼續——”林霜兒拖着傷痛的身子上前幾步，舉劍朝夢雪說道，“夢雪師姐，我要繼續來了！”
“霜兒，你……真的還可以繼續嗎？”夢雪也被林霜兒的意志所震懾住了，吃驚問道。
“當然，不用手下留情，儘管來吧！”林霜兒的語氣愈加堅定，持劍的右手也不再顫抖——她很渴望，渴望這場決鬥的勝利，為自己的命運之路畫出起點。
在那一刻，蘭姑也被林霜兒的話給震住了——在蘭姑的印象中，自己將林霜兒從小養大，林霜兒永遠是一個調皮活潑的小丫頭，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林霜兒今日竟會說出如此堅定的話語，這在之前是根本不敢想像的。
蘭姑的眼神直盯盯地望着林霜兒，驀然間，自己竟是出現了短暫的幻覺——
林霜兒堅毅地站在比武台上，眼神堅定面對對手，而她的背影慢慢模糊重疊，最後竟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姿……
“蘇姑娘……”蘭姑一時瞪大眼睛怔住了，看着林霜兒的背影，蘭姑竟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蘇佳，不經意間小聲嘀咕道……
“呀！——”林霜兒拼盡全力大喊一聲，揮劍一指正朝夢雪襲去。
夢雪已經來不及猶豫，想來想去，只有儘快結束這場決鬥，才能完結這一切，幫助林霜兒儘早擺脫痛苦。
“鐺——”長劍飛虹，聚影疊光——“星月劍法”再現，林霜兒使出古墓劍招，凌空落月般，飛蝗驚斬而出。
夢雪奮力接招，說是儘快了結戰鬥，卻怎不想林霜兒的劍法愈加純熟，自己若不使出全力，根本無法應對；可若是使出全力，本就身負重傷的林霜兒，萬一遭受重創，會將面臨死亡的危險——夢雪一時更加猶豫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就是這一猶豫，給林霜兒找到了機會——林霜兒舉劍飛天一招，靈光散影聚出，彷彿波浪衝擊般，劍花舉震刺下，斷殺劍背而去。
“額啊——”夢雪大叫一聲，整個人沒把持住，被林霜兒劍氣連人帶劍沖飛出去，差點摔下了比武台。
林霜兒所見越打越自信，完全忘掉了身上的傷痛，回手橫劍飛流齊出——
“斷月偏虹”再次殺出，青光劍影流月衝天，恍如曠夢般的絕世，劍舞輕盈而下，神數金光而縱，刺斷夢中開來。
夢雪已經沒有機會再猶豫了，面對林霜兒的殺招，她只能拼盡全力，即使冒着對方殞命的危險……
“亂月天痕”傾狂而出，古墓劍法中的絕世殺招，自夢雪劍鋒而現——想不到今日夢雪對決林霜兒，竟會被逼到使出自己最強劍法的地步，一時間比武台四周狂風涌動，驚斬落天狂雲，“亂月天痕”的劍氣恍如碎裂塵江，沖雲浩瀚撲滅殺來，劍靈驚動天旋地轉，磅礴威懾之力似能涌動一切，巨浪滔天般的力量瞬間將林霜兒的劍氣所吞噬……
“鐺——”只聽一聲清脆的斷響，林霜兒手中的青花劍不翼而飛，“亂月天痕”強大的劍氣可撼驚塵，林霜兒完全無法抵禦，武器脫落後，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
“霜兒——”若雲等人看着夢雪使出殺招，林霜兒完全無法抗衡，不禁大聲喊道。
“這樣就結束了……”蘭姑觀望着比武台上的一切，不禁喃喃自語道……
夢雪也自以為一切就到此為止了，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砰——”一聲脆響，就在夢雪使完劍法的一瞬間，夢雪手中的玉劍竟是斷裂開來，最終“碎片”散落在地……
“我的劍——怎麼會……”夢雪也有些吃驚。
“是霜兒的劍法——”若冰似乎看出了什麼，不禁大聲驚呼道，“剛才的對招中，霜兒借用了夢雪的力道，加上自己的劍力，反將對手的兵器擊碎——”
“不會吧，在那種情況下……”若雲也不由吃驚喊道，“能使出那樣的劍力就不用多說了，在那種生死關頭的回合下，霜兒居然還能想到借用劍力的方法……”
“這麼說來的話……”夢雪也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不禁驚呼一句。
“沒錯，我就是一直在等這一刻！——”突然一聲大喊，林霜兒不知何時一個翻身，已經越到了夢雪的身後，起手出掌準備給夢雪最後一擊。
原來林霜兒剛才拼盡全力對決劍招，就是為了逼迫夢雪使出最強的劍法，然後憑藉劍法強力的反噬，讓夢雪自食其果，落得兩敗俱傷；而林霜兒真正的目的，是趁着劍法重創的一刻繞后，全部的精力給予夢雪最後一擊。
“對不起了夢雪師姐，這場決鬥的勝利……我收下了……”林霜兒拖着重傷的身子，最後自信笑道。
然而……
“不行，還是經驗太嫩了……”比武台下，似乎看穿一切的若冰，忽然低聲說道。
“霜兒最後還是大意了是嗎……”若雲也在心裏嘀咕道，“真正中陷阱的不是夢雪，是霜兒……”
話音即落，眼前發生了令人戲劇的一幕……
林霜兒本以為自己的策略成功，準備給予最後一掌結束戰鬥，卻不想自己身體驅前的一刻，突然一陣冰涼傳來……
是夢雪——夢雪表情沉着冷靜，就在林霜兒“偷襲”出掌的一瞬，自己卻是早已使出“若柳拂風”，一掌貫在了林霜兒身上。而且看夢雪的眼神，似乎這一切早已在她意料之中……
“不可能……怎麼會……”林霜兒頓時眼前一黑，略顯吃驚道。
“對不起，霜兒……”夢雪一臉平靜，出掌一招鎮壓住林霜兒的內力后，慢慢說道，“我剛才使出的最強劍法，其實是為了讓你擺脫劍招對決的風險作出的幌子……看來你還是經驗太少了，不過今天你能打到這個地步，已經非常厲害了……就這樣結束吧，你的路還有很長，這場決鬥只是你人生的起點……”
最後一句莫名深刻，林霜兒從夢雪師姐的表情中，似乎明白了什麼，昏闕過去的前一刻，不禁微微含淚笑道：“是嗎？……謝謝你，夢雪師姐……”
最後一回合的招式，還是夢雪贏了，林霜兒身體正中一掌后，完全昏倒在了比武台上……
結束了，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師尊，弟子還是失手了……”決鬥結束后，夢雪轉身沖蘭姑道。
“已經夠了……”蘭姑彷彿從這場決鬥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着重傷昏倒在地的林霜兒，不禁淡淡回答道。
“既然結束的話，就趕緊先為霜兒治療吧……”若冰一直關心林霜兒的安危，不禁提醒道。
“是啊，霜兒這次傷得這麼重，得快點救治才行——”若雲也在一旁緊急說道。
“把霜兒帶到我的古墓室里——”蘭姑終於站起身來，露出擔憂的眼神道，“今天的決鬥先到此為止，我先回去為霜兒親自療傷……”
聽到蘭姑這麼說，眾人才長舒一口氣，於是在眾弟子的幫助下，林霜兒被帶回了蘭姑的寢居，接受蘭姑的親身治療……
被帶回古墓后，林霜兒在古墓室里昏睡了近一天，才慢慢蘇醒過來……
“嗯……”林霜兒的眼皮微微跳動，睜開眼，第一眼望去卻是熟悉的房間。
“你醒了……”一個親切低沉的聲音傳來——是蘭姑，救治好林霜兒的傷后，蘭姑就一直陪在林霜兒的身邊，等她醒來。
和之前在決鬥場時的“冰冷嚴肅”不同，現在的蘭姑，彷彿是一個母親照顧自己的女兒一樣，對林霜兒儘是無限的關護。
“我怎麼……躺在這裏……哎呀——”林霜兒剛想要起身，渾身的劇痛卻讓自己下意識喊叫一聲。
“還不可以亂動……”蘭姑兩手插間倚在床頭牆邊，慢慢說道，“我才剛替你療好傷不久，你至少還要休養兩天才能活動……”
“師尊您……替我療傷？……”下了比武台，林霜兒又回到了那個天真無邪的性格，傻獃獃地問道。
“是啊，這次的決鬥試煉，你差點都把命給搭進去了，你不知道嗎……”蘭姑不改外冷內熱的性格，表面“冷冷”地說道，“說實話，我把你從小養到大，可從沒見過你這麼拚命的樣子……”
“還……還……還好啦……”林霜兒把這句話聽成表揚自己了，不禁吐了吐舌頭笑道。
“不過你也真是亂來，明明不是夢雪的對手，還打得這麼凶……”蘭姑稍微閉了閉眼，略顯發牢騷道，“我就納了悶兒了，為了這一次的劍道大會，你有必要這麼拚命嗎？……”
然而提到開封城的劍道大會，林霜兒的表情稍顯認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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