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張茂華
“師弟,你知道我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嗎?”關林不好直說,只能循循善誘。
“外界誰不清楚,師兄是京城電影學院的高材生。”花開恭維道。
青蓮社裏,上一輩的不多,也就十來個。
長輩在一起的時候,小輩除非是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一般都不會來打擾的。
聽到學歷,武青山與高志強就有些吃味了,兩人一個初中、一個高中,在兩位大學畢業生,其中一位還是研究生的面前,學歷不夠看。
“脫產的,導演專業。”關林謙虛道:“除了畢業作品,我沒有拍過一部片子。”
他感嘆:“剛才在台上,你說隔行取利,正因為電影圈、電視圈不好混,我才下定決心,一門心思說相聲,我是真的隔行取利!”
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您這話說的,”花開苦笑:“師大爺門下,目前也就您一枝獨秀。”
“歸根結底,相聲也好,影視也罷,都是為了錢。”關林看得很明白:“所謂的主流,為啥要攻擊青山?眼紅唄,我們青蓮社掙錢,別人連飯都吃不起。”
“影視圈更複雜,全國,乃至全球的資金,都集中在影視圈。”
“我一個脫產的導演專業,老師在學校混得一般,同學大都沒我混得好。正兒八經考進去的同學,看不起我們脫產學習的。”
“當然,我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偶爾也會要到角色,僅此而已。”
“演不了主演,導不了片子,沒有名氣,我只能在影視圈邊緣混混。”
“師哥,您說得非常有道理。”花開清楚對方在掏心掏肺,也不藏着掖着:“前些年,確實在歌壇上還有我的一席之地。”
“現如今,流量當道,我們那一輩不廢也半殘了。真要當紅,唱歌有什麼出路呢?數碼音樂,孩子們更喜歡自己的偶像,為流量買單。”
“要我出去接商演,拉不下那個臉啊。在舞台上說相聲是給大家帶來歡樂,接商演就是騙錢,敗人品。”
“這些年我沉寂下來,何況不是在充電?無論如何,我得嘗試。”
“不瞞三位師兄,我不準備當演員,一步到位當導演。”
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拍片子要真金白銀掏出來的,有誰會給一個歌手花錢拍電影?
高志強和花開還有初中同學的情分,武青山與關林只不過萍水相逢。
要不是關林熱心,一般人管你去死啊,勸到這個份兒上已經是極限了。
當然,大家初心不改,肯定要把花開拉回相聲行業,不管是顏值還是颱風,不愧為師兄弟,沒給左柏青丟臉。
只是一些小瑕疵,細心打磨,假以時日,未嘗不能成為一代大師?
老花家在蓉城不說是什麼名門大族,但也不差。花名山桃李滿天下,川音為全國八大音樂學院之一,花開的資源並不缺。
當年左柏青到蓉,確實準備收下這個弟子,真實原因是左三爺要回京城,花家人不同意孩子遠遊,最後不了了之。
早上六點多到京城,十點左右到賓館,下午四五點到央媽,接着又在青蓮社的劇場演出。
花開要不是在飛機上和賓館裏休息了,真還撐不住。
他的行程,隨着搜虎記者照片和小視頻,人沒到賓館就已經曝光了。
花家人知道后,不由欣喜萬分,這孩子據說是春晚總導演的秘書親自去接的,看來今年上春晚穩了。
一家人知道輕重緩急,他們都以為花開在春晚演播廳排練,一直憋着沒聯繫。
油庫網站適時在晚上爆了出來:“當年左三爺的弟子,著名歌唱演員登台說相聲!”
花靚是不看相聲的,她認為二人轉和相聲裏面好多帶顏色的段子,聽着讓人不舒服。
“靚靚,這是不是咱哥?”男朋友羅開武卻是一個青蓮社的粉絲,場場不落。
咦,真是!
很顯然,花靚再一次在家裏尖叫起來。
“都快結婚的人了,還這麼瘋!”鄧波教訓自己的女兒。
“怕啥,房子可是靚靚的名字!”花右華不以為然。
鄧波一陣氣悶:“你們爺倆就氣我吧。”
“媽媽,我親愛的媽咪,別生氣啊,mua。”花靚把自己的手機湊到母親跟前:“小武截的圖,我哥在說相聲!”
“小開不是唱歌嗎?”花右華也湊上來。
“我問問啊。”花靚調皮得吐了吐舌頭。
知道原因后,一家人面面相覷,難不成花開專程從國外跑回來說相聲?
夫妻倆小時候在廣播裏聽了左山空的所有段子,甚至可以說,他們那一代人都是左老的粉絲。後來左家老三到蓉城,差點兒還收了小開當弟子也清楚裏面的掌故。
“你們說什麼呢!”還是花靚反應快:“春晚總導演的秘書,我在網上查了,與搜虎爆出的照片一模一樣。”
“春晚的人請我哥回來,咋會讓他去說相聲?分明是青蓮社的人想要我哥的名氣。”
在老花家,任何事情,只要花靚知道了,那就等於大家都知道了。好在花名山老爺子健在,只要他不發話,大家也不會去做什麼決定。
家人們都一致認為,花開只要有了明確的消息,肯定會打電話回來的。
相比於花家人,白琳琳又惱又恨。
通過前夫的站台,她的資源日益增多,機緣巧合之下,還搭上了一位權利通天的三代。
以前她的世界裏只有導演,覺得導演就是劇組的天。後來知道投資人、製片人的厲害,再後來才明白這些人是娛樂公司派的人。
而那人站在食物鏈的頂端,華夏頂級娛樂公司的老闆,見了他都是客客氣氣的,不管是言辭還是動作,恭敬到無以復加。
最主要的是,他看上了自己。
其實啥都沒做,就帶着她去參加了一個酒會,在吃東西的時候幫她夾菜了。
打那以後,娛樂圈最好的資源任選,一分錢沒出,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個娛樂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別墅、商鋪,這些普通女藝人在京城只能想想的東西,自己有好幾處了。
當年第一套在京城的房子,還是前夫給的錢,一個躍層,當時在熟悉的人心中,已經是有錢人了。
哪有現在的別墅舒服?不管是安全保障還是各種設施,差了十萬八千里。
一號前幾年一直在整頓吏治。那位好久沒招白琳琳,他是真怕了。
他說過,從此以後是不能和她再來往。比他父親還要牛氣的人,前一天在電視上講話,第二天就被抓走,那人的兒子跑到國外都不敢回來。
白琳琳沒有吃虧,名下又多了些產業,幾輩子都用不完。
但是她也很失落,準備和前夫離婚後就跟着他,什麼名分都不要。
白琳琳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有他在,娛樂圈一米三分地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雞飛蛋打啊,她點燃一根煙,看到正在一旁忙得不亦樂乎的兒子。
“盼盼,想爸爸嗎?”白琳琳又止不住問了這問題。
“想!”白擎馬上停下手裏的積木:“媽媽,爸爸啥時候來接我回去啊?”
“爸爸挺忙的,過些日子就來接你。”白琳琳苦笑着塗了一個煙圈。
“媽媽,爸爸說抽煙不好,喝酒也不好。”白擎毫不猶豫把煙拿過去,在煙灰缸里杵熄,又從茶杯里倒了一些水在煙灰缸里。
她曾經也和前夫一樣,煙酒不沾。
可有一次看到一個比自己更大牌的人叼着一根女士煙,覺得很瀟洒,關鍵是那人也沒說什麼,偶爾還給她拿一箱煙酒過來。
始作俑者花開,半點都不清楚他在娛樂圈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晚上和青蓮社三巨頭在武青山家喝酒,雷市酒吧的經歷,讓他再也不去嘗試任何酒類。
當然,同樣不抽煙不喝酒的還有武青山,私下裏他的性格非常安靜,與台上的形象大相逕庭。
關林一舉起酒杯,就變成了話嘮。
封箱一點過才結束,三人在武青山家呆到三點半左右離開。
謝絕了送自己回賓館的誠意,花開打了個車。
定的鬧鈴是九點,匆忙洗漱完畢,在樓下買了個煎餅果子,邊吃邊往央媽褲衩大樓走。
京城的天氣和蓉城比起來冷多了,剛吃了兩三口,煎餅果子冰冰涼,他隨便找了垃圾桶扔進去。
或許是昨天淘汰了一批人,今天花開竟然有獨立的休息室。
當然,和陳一龍的不能比,大約只有十五平米的樣子。
“喲,小夥子就是花開啊。”他剛剛在裏面坐定,正準備燒點開水。
扭頭一開,老太太就進來了。
“張老師,您怎麼來了?”花開放下水壺,不知道是去握手還是該幹嘛。
“小夥子別客氣,坐。”張茂華的氣場不是蓋的,進來馬上反客為主。
“不是明天最後的綵排嗎,張老師您咋也今天來?”花開小心翼翼。
“小董昨天給老婆子看了你的歌,得了,別叫我老師,叫我阿姨,我管你叫小開。”張茂華毫不含糊:“我也舍下這張老臉,和你合唱。”
“那感情好!”花開大喜過望。
重回娛樂圈,相當於一切從零開始。
用了自己的歌,相信老太太也會承自己的情。老藝術家們,每一個的人品沒得話說。
“咱可給小董省事兒了。”張茂華像小孩子一樣邀功:“我原來要唱的《祖國的春天》,比這首歌還長了43秒,他也不用去把別的人叫走。”
“人家好不容易來參加一次春晚,因為老婆子的歌被擠下去,那我的罪過就大了。”
老小孩老小孩,老藝術家也是老人一個。
但是,排練的時候馬上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張茂華一絲不苟,讓花開感覺又回到了在學校的歲月,在老師的指導下,每一個音節,每一個音符都做到百分之百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