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新官上任
建國后,全國一共有八大軍區。毋庸置疑,首都軍區是最重要。但是因為這裏是國家的黨政軍首腦所在,這個軍區並不起眼。
在每一個軍區,都有一套自己的文娛班子,稱之為某某歌舞團、文工團。
一般我們都會認為,團的名字都會以軍區命名。其實不然,分別以前進、戰友、戰鬥、前衛、前線、戰士以及戰旗命名。
其中,戰旗文工團后改名為戰旗歌舞團,隸屬蓉城軍區政治部,正師級單位。
解放后很長一段時間內,國人對當兵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執着,戰旗也成了大西南廣大文藝工作者的首選之地,挑選得十分嚴格。
隨着改革開放的展開,地方上的單位不再分房,部隊上還是老樣子。
在那個年代,不少蓉城的大學畢業生,把戰旗作為畢業后的首選。
到了如今,鐵飯碗制度被打破,唯有軍隊系統,待遇最好。
總之一句話,從解放到現在,在有識之士的眼裏,自家孩子能到部隊裏面工作,不僅一輩子衣食無憂,說出去也面上有光。
軍區門口,退伍的日子,士兵們摟着哭成一團。
二年的時間,七百多個日日夜夜鑄就的戰友情,一朝分別,再見面不知道是猴年馬月。
只有一個姑娘,站在那裏不言不動,路過的女兵都抱一抱,在她耳邊說著什麼。
可是,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痴痴地看着軍區大門上的軍徽。
當花開答應就任團長以後,人沒到家,軍裝早就發了。
他原本就是團里的一員,四季服裝都是全的,只是基本上沒有穿過,一般身着便裝。
現在的軍服,由於取消了文職軍銜,但看上去和過去的還是有些不一樣。
今天,他破天荒收拾得整整齊齊,克麗絲連聲說帥,豆豆給他敬了個像模像樣的軍禮。
花開沖靚靚揮揮手,她今天帶着剛剛回來的大侄子和自家小豆豆到磨子橋來,幫着問下白擎就讀金蘋果幼兒園的事宜。
現在的花家人有錢了,給孩子的教育自然是選擇最好的。
在蓉城,雙語幼兒園有好幾家,但金蘋果是建立最早、知名度最大的一家,好多領事館的工作人員,都把孩子放到這裏的。
“姑娘,退伍是很正常的事情。”花開不清楚眼前的女兵是什麼情況,看到這些嚎啕大哭的兵們,心裏也不好受。
“首長好!”女兵終於回過神來:“您來評評理,我就是想留在軍營,有什麼錯嗎?特種兵每年都因為身高把我打下來了,戰旗根本就不給我機會!”
雖然對其他兄弟單位不是很清楚,花開還是為這姑娘感到可惜。
首先,身材高大不是她的錯,凈身高估計一米七二到一米七五的樣子。
而特種兵的要求,除了過硬的心理素質以外,身高肯定有自己的規定,太高或者太矮是不會要的。
其次,在特種兵行列裏面,別看前世有什麼浴火鳳凰之類的電視劇,那終究只是故事。特種兵,要執行特別任務。在這上面,男兵天生就比女兵力氣大。
因此,對女兵來說,如果當兵是萬里挑一,那麼特種兵更是千萬里挑一,何況特種女兵的數量少之又少。
“你去過戰旗了?”花開感到訝異:“都有些什麼樣的特長?”
“沒有當兵前,我為好幾個歌手錄過demo。”女兵自豪地回答:“打小就學了芭蕾。即便在軍營這兩年,我也每天訓練之餘,花半個小時來拉韌帶什麼的。”
“哦?”花開眉毛一揚:“你看我們在這裏是不是擋路了?來,邊走邊說吧。”
這?女兵以為自己聽錯了。
見花開伸向行李箱的手,才發現好像是真的。
“首長,您是特種部隊還是戰旗的?”女兵滿臉含笑,淚珠還掛在腮邊:“哦,忘了介紹,我叫於楠,來自攀枝花,是今年退伍的士兵。”
兩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聊着,到了政治部的外面,花開讓她在陰涼地方等着,自己先去報道,認個門。
就算是王崇山一力保舉,如果沒有上面的同意,自己也不可能得到團長的職位。
到了裏面,部長沒在,一個姓張的副部長,鼓勵了好幾分鐘。
大意與王崇山的差不多,既然決定入主戰旗,社會上的事情,不要過多的參與。
第一,華冰那裏不能再擔任職務。即便團里的事情不多,但是,軍區上下,好多雙眼睛盯着呢。要是別人拿這個說事兒,政治部就為難了。
第二,今後導演繼續當,軍區也會有資源傾斜。但是,拍出來的作品,要符合主旋律。而且盡量為團里培養一些人才出來。說白了,就是在部隊裏挑選演員。
花開一一應承着,哪怕演員的事情,也不提出反對意見。
別看他自己半路出家,那是有前世的積累。
牛近、武六六等人,在舞台上有豐富的經驗。
演員這個職業,還是要講究專業性。
什麼天生的演員、野路子明星,誰不是經過大量時間的磨礪,才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路?
部隊文工團的地位其實非常尷尬。
在大環境下,以前成立文工團的主旨,是一項政治任務。
那個年代,政治挂帥。
在農村,每個大隊,每個公社,每天都有數不盡的彙報演出。
部隊裏也同樣的,一般以連為單位,或者以團為單位。
關鍵是看在什麼部隊裏,譬如在蓉城軍區,很顯然人數太多,自然就要以團為單位。而在各個軍分區,人數相對較少,就要以連為單位。
當然,在共和國,什麼都能亂,軍隊不能亂。不管怎麼彙報演出,練兵是每一天的必修課。演員們既要演出,還要出操什麼的。
隨着時代的發展,上面砍掉了日常的彙報演出,只是保留了建軍節和春節兩個節日。畢竟部隊的主要任務是保家衛國,娛樂在其次。
很多地方,軍區的文工團撤銷,合併到京城相關的文工團里。
蓉城本身也是在撤銷的範圍,但誰讓王崇山在任的時候,團里不僅一改以往的頹氣,在春晚上大放異彩,軍區又動搖了,這也是長臉的行為不是?
團長的職位,有上面推薦的,有團里毛遂自薦的。但是一聽說要引領着戰旗保持目前這種局面,一個個馬上就退縮了。
要不然,這種正師級單位,不可能讓花開來掌握。
戰旗就在司令部裏面,並沒有人執勤。
好在一樓大廳有個窗口,花開曾經還是來過不少次,馬上就把於楠交給值班的人:“這是今年要退伍的女兵,你帶人去考核下,合格就留在團里。”
“好的,團長。”很顯然,這中年女性清楚面前這人就是戰旗今後的掌舵人。
昨晚,花開在家裏就給辦公室打了電話,說今天要開會。
戰旗是一棟三層樓,總的人數差不多近五百。
當然,這裏是辦公樓,排練的地方在司令部大禮堂,幾乎每年都會有舞蹈和歌唱之類的任務,除了兩個節日的演出,時不時會下到基層去給戰士們表演。
三樓的東邊是團長辦公室,旁邊就是會議室。
花開進去的時候,並沒有人和他打招呼,就算是川音出來的師哥師姐們,平時自然會問候一聲,此刻只能以目示意。
他心中一凜,以前過來開會也只是當個透明人,想不到在這裏竟然有不少人對自己上任不滿意啊。
“那幾個抽煙的,談話的,先出去,我們要開會了。”花開目無表情。
喲,動真格的了。
在這個團里的老油條們,一個個都是人精。
當然,剛才他說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什麼燈光、道具的負責人。
歌舞團也好,文工團也罷,只是叫法不一樣,實質相同。
這裏的人員構成複雜,有從部隊裏面選拔出來的,有社會上分配進來的。有的是靠關係,有的是有真本事。當然,即便靠關係的人,也要符合要求。
當即,一個個忙不迭站起來道歉,並保證今後再也不會了。
花開也不做聲,再次看了他們一眼。
“今天在這裏開會的同志,有的認識我,有的對我還不是很熟悉。”他開口道:“容我先介紹下自己。”
“我叫花開,在隔壁川音畢業后,就在這裏工作。”
“曾經,我和諸位一樣,對戰旗這個單位,只是偶爾點點卯,平時根本就不過來。”
“在此,我非常感謝王團長,我這樣的行為,居然還沒有被開除。”
“我們經常說,屁股決定腦袋。將心比心,如果你們坐在我的位子上,估計對這種員工也很頭疼。”
“說實話,我是不想來的。”
“在咱這個團,有資歷的人比比皆是,但是有誰有那個自信能夠帶着戰旗繼續向前呢?我很失望。”
“據王團說,當初一個個都想當團長,聽說有責任以後,全都退縮了。”
“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好事,享受就來,承擔責任就走。”
“儘管我們屬於軍區管轄,但是和其他單位不一樣,我們很多同志每天都在和社會上接觸,因此我想,身在蓉城,或多或少知道我旗下的華冰。”
“有的人就要問了,既然你在社會上做得這麼好,為啥還要來戰旗呢?”
“兩個原因,第一,男人都有軍人情結。不管我們在演出還是出席正式場合,一般都會身着軍裝,看上去忒精神。”
“第二,捨不得戰旗被裁掉。即便我不靠這裏的工資生活,曾經別人問我的單位,我都會自豪地說,我來自戰旗歌舞團。”
“屬於地方上的歌舞團文工團越來越少,為什麼呢?和社會上一樣,軍隊也不養閑人。”
“看什麼看?進了戰旗,你們做過什麼貢獻?每個月拿的工資比社會上的平均水平還高,整日裏遊手好閒,這破資格有什麼用?”
“別在我面前講資格,一張紙、一支筆可以發揮自己的作用,但是你們呢?誰告訴我對團里做了多少貢獻。”
“千萬別說,只是在混吃等死,每個月領着工資拿着報紙泡着蓋碗茶,偶爾有長得好看的想進團,來幾次潛規則。”
二世為人,花開經驗何等豐富。
這些老油子,首先不來個下馬威,今後各種問題都會接踵而至。
當然,除了放放嘴炮,他還能做什麼?難道真把人掃地出門啊。
鹹魚也有鹹魚的關係,而且在部隊這種等級森嚴的體系裏,能在戰旗站穩腳跟,誰要說自己在軍區沒關係,打死也不要相信。
“現在,戰旗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大家不妨去打聽打聽,八大軍區,還有幾個有文工團,如果我們不自己主動起來,那麼,戰旗離撤銷日子也就不遠了。”
“大家想必都知道,我有個華冰公司,成立的時間不長,在全國都排得上號。為啥?因為我們一直在前進。”
“不管是在部隊裏還是社會上,原地踏步,就只能被淘汰。”
“希望待會兒諸位都開動腦筋,想想有什麼項目可以操作。”
“平時我很忙,要拍一些主旋律的電視劇和電影,你們覺得自己可以,毛遂自薦吧。要是親戚朋友中有好的苗子,我也會酌情處理。”
光有威還行,得加上恩。
“大家都集思廣益,有什麼好項目,到時候我們團里開個辦公室會議,舉手表決,。超過半數就可以進行。”
“至於經費,我可以去申請。假如申請不下來,我自己掏錢。”
“有項目的同志,麻煩以文字形式,遞交到馮大偉和秋露同志那裏。這麼說吧,今後每月的月初,就是審核項目的時間。”
兩人是花開的師哥師姐,即便此前沒通過氣,還是值得信賴的人。
“我對項目唯一的要求就是,能賺錢。爭取早日擺脫軍區的經濟援助,找到自救之路。那樣的話,首長們看到我們存在的意義不是?”
“相信你們都知道,那些眼紅的人正在攻擊我。但是回蓉城的第一時間,並沒有去處理,而是到了這裏,為啥?先公后私嘛。”
隨後又勉勵了幾句,花開大踏步走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