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背景的重要性
早上四點多,花開在丹鳳閣白琳琳的別墅里悚然驚醒。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是不相信鬼神之說的。
然而,重生這麼扯淡的事情,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也就是說,人死了仍然有魂魄的存在?所以,他懷疑屋子裏面有白琳琳的執念。
“夫妻一場,如果你還有什麼遺願?可以告訴我。”花開覺得四下陰森森的。
不管是太平間還是殯儀館,都沒有這種感覺。
或許是錯覺,似乎那種陰冷在說完話以後煙消雲散。
白擎好像在夢囈,翻了個身,在睡夢中還是不踏實,又反過來回身摟住爸爸。
上輩子自己哪怕不是壽終正寢,也算不上英年早逝。
重生以來,不管是大爺爺還是爺爺,都是在高齡的時候,身體機能衰竭,正常去世。
生命確實太脆弱了,前身肯定對白琳琳愛到極致。
愛之深痛之切,是以在知道她給自己戴了綠帽子以後,毅然決然離婚。
今生對白琳琳無感,只是比一個陌生人好一點。偶爾記憶里會湧現出一些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僅此而已。
前身的執念很厲害,到了現在,依然還在影響自己對事物的判斷。
因此,在知道白琳琳出事兒以後,馬上奔赴京城。上了飛機以後,才發現做得比較荒唐,這樣讓父母和克麗絲怎麼去想?余情未了?
前世煙癮不小,今生一直控制着,哪怕在片場異常焦慮,也沒有打算再撿起來。
此刻卻突然很想抽煙。
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半天,花開見窗戶外天空中露出了魚肚白,不打算再睡了,把床頭燈擰開。
光線未免太暗了吧,好像已經擰到了頭,他不甘心又輕輕擰了下,確實到頭了。
這款枱燈和花開房間裏一樣,都是淡藍色。很顯然,燈罩上是油漆重新漆過的,沒有流水線那種平滑。哪怕在幽暗的燈光下,就能看出表面偶爾有凸起。
不對!
花開關了枱燈,點了下手機的電筒,把枱燈拆下來。
裏面有一張紙條,字跡潦草。
白琳琳儘管文化不是很高,一手字還是很漂亮的。很顯然,她在寫這行字的時候,不知道是時間關係還是心緒凌亂。
“開開,我沒有資格稱呼你為丈夫了。我相信,只有你才這麼細心,發現枱燈不一樣。所有的東西,都在我們第一次存錢的銀行保險櫃裏,密碼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這女人,花開泛起了苦笑,心機重,心思慎密。
但是今天卻還不能回去,約好了和王崇山見面。
戰旗歌舞團即便在蓉城,卻是每一年春晚上的常客,但是一般都以伴舞的形式出現。
當然,偶爾也有幾位歌唱演員,演唱的曲目都是制式的大歌,感覺很高級,但並不能流行開來,演員們也不會被很多觀眾記住。
一直到花開在戰旗歌舞團橫空出世,團里很多人來自川音,不是他的師兄就是他的師姐,加上本身就是蓉城人,備受寵愛。
要不然,一首算不上特別流行的流行歌曲,怎麼著也輪不到他的頭上。
好景不長,花開在成名后不久,遇到了白琳琳,在成婚後就此沉淪。
原本王崇山也就認命了,可誰知他在冰島一行之後,竟然開竅了,從此大放異彩。
是的,花開是一名演員,現在又是導演的身份。
但是,他的關係還在歌舞團內。既然如此,王崇山又進入了軍隊系統大佬們的視線,直接調到了軍藝當院長。
競爭在哪兒都有,在這裏稍微輕鬆一點。
更何況,王崇山出自蓉城軍區,好多戰友上調京城,他又不是孤家寡人。
花開接到他電話的時候,也感到十分驚訝。
對這個所謂的娘家人,既不排斥也不親近,雙方的交集就是再婚時團長帶了一大圈兒同事過來,哪怕不少是川音出去的,畢竟大家在一個團,平時基本上沒有交流過。
白琳琳的房間裏沒有書,花開趿拉着拖鞋下了樓,到廚房看了看。
冰箱裏面東西很少,兩棵娃娃菜蔫兒不拉幾的,雞蛋有十幾個,也不知道放了多長時間。
好在發現了麵條,就做煎蛋面吧。
聽到廚房的響動,秦學蘭和文夕就醒了。
事實上,兩人昨晚牙根兒就沒怎麼睡着。
“姐,接下來怎麼辦?”文夕輕聲發問,帶着濃濃的鼻音。
她有鼻炎,使勁用鼻孔往外面吹氣,感覺舒服了點兒。
“走一步看一步吧,”秦學蘭打了個呵欠:“你說昨晚他讓我們回這邊來,帶着什麼目的?骨灰盒的安置都交給殯儀館了,今後琳琳的後事看上去與我們無關。”
“誰知道呢,”文夕是一個東北大妞的性格,現在也免不了多愁善感:“你說琳琳姐多好的人啊,怎麼會栽在那個人手裏?”
傻姑娘啊,沒有我們在前面遮風擋雨,你以為你還能這麼安穩?
不說其他人,就說張文遠,在見到文夕以後驚若天人,這樣純天然對娛樂圈興趣不大的漂亮女孩子,想不到在自家公司還能見到。
那一次,白琳琳是動了真火,直接讓姓張的滾出公司,讓張家重新派人過來,不然今後和藝星的合作就此終止。
張文遠儘管好色,卻也不是一個不知進退的人,當即道歉,而且從此以後,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如今琳琳走了,自己這身板兒太弱,護不住啊。
長安居大不易,京城生活,也不容易啊。
沒有哪位的面子,誰會和白琳琳合作?成也那一位,敗也那一位。
秦學蘭敢肯定,要是自己漂亮一些,肯定早就進入了那些喜歡獵艷的人眼中。
其實她長得不錯,平時不施粉黛,也從不打扮,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樣一來,既可以讓白琳琳隨時在自己面前保持高光,又能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不管在娛樂圈還是社會上,長得太漂亮,如果沒有相應的保護手段,那就是一種過錯。
昨晚秦學蘭沒有合眼,一會兒想到琳琳,一會兒又想到公司。
夤夜時分,貌似房間裏溫度突然變冷,她趕緊打開燈。屋子裏什麼都沒有,除了文夕均勻的呼嚕聲,四野俱寂。
那以後,原本半醒半睡,卻再也沒有了任何睡意。
“起來吧,”她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著,他會告訴我們的。”
當然,內心裏秦學蘭一點兒也不平靜。自己在公司拿着管理股,這下琳琳走了,姓花的是準備讓華冰兼并還是把股份讓花擎繼承?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昨天在爸爸的懷裏睡了好長一段時間,晚上又摟着他睡,花擎的氣色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應該有的狀態。
不管是以前跟着爸爸還是後來跟着媽媽,小小的人兒承受了這個年齡不曾需要的苦難,沒有起床氣,反而看到有煎蛋面而歡呼雀躍,似乎媽媽的離開已是過去式。
“學蘭,琳琳的股份你接收了吧,”花開吃完,並沒有下桌:“那個皮包公司,和華冰的性質不一樣,就是一些資源和幾個明星撐起來的。”
當然,還有心裏話沒說,那是白琳琳的老情人面子,現在她不在了,不要說和自己的公司不契合,真要入主,能不能鎮得住還是兩說。
一個詞;雞肋,食之無肉棄之有味,反正他是沒有任何想法的。
秦學蘭表面上誠惶誠恐,心裏卻樂開了花,假意推辭了一句,不再開口。
“文夕,很奇怪,身處娛樂圈,卻沒有圈子裏的任何浮華之氣,可見琳琳是真心對你。”花開轉而對着丫頭進行安排:“如果你想留在京城,隨你。”
“開哥,”她把筷子在嘴裏吸溜了一下:“小時候,我媽帶我拜過黃大仙,說我是有福之人。反正從小到大,好像一路上都有貴人扶持。”
“我姐是我的貴人,她在我就去公司。她不在了,要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我就回東北。”
“跟我去蓉城吧,”花開或許是因為上一世的情結,對東北人很照顧。當然,這女孩兒也確實單純:“豆豆沒有什麼熟悉的人,我怕他孤單。”
“可是,我想要工作。”文夕放下了筷子。
旁邊秦學蘭沒好氣,人家這是要收留你,這根大腿比琳琳粗太多。
這邊可以說是樹倒猢猻散,華冰算得上根深葉茂,哪怕身在京城,她也時時在關注。
“沒事兒啊,又不是讓你當保姆。”花開失笑:“待會兒跟我去吃飯,你帶着豆豆,我要跟人談事兒,完了就直接去蓉城,我讓人把你的工作安排下。”
奇遇齋在京城名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聽名字像是清真,其實是地地道道的江浙菜館。
京城出名的飯店,一般門檻比較高。這裏不然,一樓大廳是平價消費,二樓三樓價格各自不同,連做菜的師傅也不一樣。
這樣逼格不高的飯店,按說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存活不了,可人家分店到處都是。
據說這家飯店老闆的祖上在滿清時期進京趕考,名落孫山,連回家的盤纏都沒有,最後靈機一動,在街上幫人擺食攤賺錢,最後娶了攤主的獨生女兒。
更為牛掰的是,太子微服私訪,到了食攤跟前餓了,聞到香氣,大快朵頤。
不多久皇帝賓天,太子上位,每天自然是珍饈不斷。
可是,讓他念念不忘的是當太子時的小食攤,與皇宮大院和京城菜肴明顯不同的風味兒。
下面的人聽說后,乾脆把食攤旁邊最大的酒樓給攤主,皇帝自然有自己專屬的包廂。
而後,這裏不僅是江浙舉子的聚會場所,還經常能在此間遇到皇帝,有一人被硃筆御封狀元,相傳就是在考試前得到皇帝的賞識。
傳說不知道真假,反正奇遇齋里有登天閣,一般人根本就預定不到。
皇城根兒下,達官顯貴太多,但對部隊系統的人,大都敬而遠之,王崇山顯然享受到了這待遇。
登天閣里有當代畫家的國畫,把老闆祖上的故事用圖畫出來,裱糊在牆上。
面積不大,約莫四十平左右。靠窗的地方,是一個小茶室。
花開獨自一人上去,讓文夕帶着花擎在一樓等候。
“團長!”他沒有看兩邊垂手招待的服務員,徑直走了過去。
“都處理好了?”王崇山兩鬢竟然出現了銀絲,看來軍藝也讓他操心不少。
“還好。”花開坐下,服務員很有眼色,立馬給他斟了茶。
“你們先出去吧,送幾樣川味兒的小吃。”王崇山吩咐:“半小時以後上菜。”
聽到門關上,他看着眼前的愛將,神色複雜。
花開被看得毛骨悚然:“團長,有話您就說。”
“你知道為啥在娛樂圈一而再再而三被針對?”王崇山這話有些玩味。
“利益使然唄。”花開不會品茶,端起小茶杯一飲而盡,又自個兒斟上。
“你呀你呀!”王崇山笑罵道:“真是個榆木疙瘩!”
“說實話,京城裏有錢人太多,你那點兒錢誠然不少,卻不會放在人眼裏。”
“歸根結底,是沒有紮實的背景。”
“不要說川音,也就在巴蜀一帶生根發芽,娛樂圈可不僅僅是歌唱這一塊兒。”
細想起來,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有沒有興趣做團長?”王崇山也不繞彎子。
“我哪有這本事兒?”花開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哼,偌大的華冰你都能擺得平,戰旗歌舞團沒有那麼複雜。”王崇山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下面的人想升,上面的人想調過去,還得看看我老王的臉色。”
“過濾了一遍,團里都是些養老的人員居多。太年輕的有想法,卻沒有符合的本事兒。”
“想想京影,誰敢使絆子?惹一個出來一大片校友。告訴你,部隊系統雖然不是鐵板一塊,任誰想要對我們說三道四,不,可,以!”
花開心想,我原本不是團里的一員嗎?也沒見你說句話啊。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王崇山淺啜一口:“戰旗在蓉城,太偏了。軍藝不一樣,在京城,不管是從這裏出去的演員還是工作人員,沒誰敢欺負。”
“而且,身為團長,誰敢伸爪子,那就觸及到部隊系的底線了。”
“您說的這事兒讓我措手不及,”花開眉頭緊鎖:“給我一點時間考慮考慮。”
王崇山沒有說話,只是拿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