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關上大門
村子近日無事,村長也不種莊稼,只有院裏的菜園,平時見不着面,更不會有人打擾村長休息,打破村長寧靜的小日子。
“同意了?”李二牛揉着頭,眼神不經意瞟到了那塊紅料子。
紅料子一早就備好了,藏在柜子裏有一年了,終於是露面了。
“她敢不同意。”張紅梅拿出珍藏好久的一捆紅色細線,看着花樣,用手比劃着。
李梧出了門往莊稼地跑,程瑩大多時候待在莊稼地,李梧也是近些日子聽張紅梅說起程瑩這好那好,誰娶了程瑩就是祖上燒高香了。
李梧沒想到程瑩會做自己的嫂嫂,丟下紅料子就跑,不知該說些什麼,又不能說些什麼。
“這料子真好,我受不起。”摸着紅色的料子,程瑩知道這是張紅梅送來做嫁衣用的。
“婚事已定了,成不成由你。”元姜看着那料子就心煩,“這料子也不怎麼樣。”
“井嶺村的人沒見過世面,自然不能同你相比。”將料子放在石頭上,用水壺壓着,拔着地里剛鑽出的雜草。
“我並無此意。”元姜取下腰間的酒壺,猛喝着,擦了擦滑落的酒滴,“命運掌握在你的手裏,如何做亦是你的事。”
元姜的話語裏帶着氣悶,頭也不回地走了。
“真真是怪人。”程瑩將手裏的雜草朝着樹砸去,踢着鋤頭,眼裏憋着倔強。
天黑了,程瑩不願回家,依舊坐在土地里,趕着周圍的蟲子,肚子餓的直響,只得摘果子吃。
“好香啊,蔥餅?”程瑩吃了半個果子,聞到蔥餅的香味兒,肚子叫地更厲害了。
回頭一張蔥餅就在眼前,香味兒濃郁,程瑩不禁咽了咽口氣,順着蔥餅看到了面色憔悴、瘦骨嶙峋地李梧。
“給我的?”看着李梧點頭,程瑩接過蔥餅大口吃着,“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二人向來不合,即便是兩家定了親,也不必獻殷勤。
李梧不能說話只是低着頭哭,越哭越厲害,程瑩不知如何安慰,輕輕拍着李梧顫抖的背,鼻尖也泛了酸。
李梧哭了小半個時辰,從懷裏取出桃木墜子,摔在地上,踩了幾腳后又拾起攥在手裏,手背的青筋暴起。
李梧走了,背影很是落寞,腳步輕飄,消失在沒了月光的夜裏。
程瑩見過那桃木墜子,張紅梅曾經拿着給程瑩,說桃木辟邪,圖個好兆頭。可如今出現在李梧的手裏,難道李梧定給了她的遠房表親?
程瑩心裏嘀咕着,“命掌握在自己手裏?命,掌握在自己手裏!”吐了口濁氣,扛着鋤頭回了家,低頭吃了飯,回了屋。
近日高語陪着程好花睡,說想多陪陪程好花,嫁了人見面的日子就少了。
程瑩吹了蠟燭,還同往常一樣蓋着厚重的被子,閉着眼睛,心卻跳動地厲害。
夜三更了,程瑩抹黑起了身,收拾了行囊,從高語的枕下拿出一個荷包,將裏面的二兩碎銀幾個銅板裝進貼身的荷包里,“出門在外,總需要錢傍身,我也是迫不得已。”
程瑩帶着一根針,一把刀,幾件衣物,少許錢財,一把油紙傘,看着西房的屋,叩了三首,望着陰沉的天空,關上了大門。
次日一早,雞鳴時程好花打着哈欠出了門,看着鋤頭還靠在牆上,頓時心生不滿,大吼道:“小瑩啊,昨兒就沒做飯今兒怎麼還不做飯,是想餓死你弟弟啊。快起來做飯,我和小語餓了。”
程好花回了屋繼續蒙頭大睡,覺着程瑩做好了飯,會喚醒自己。
終於程好花餓醒了,看着睜着大眼的高語,明白高語也餓了,直接大喊“程瑩,飯還沒做好嗎?”
程好花緊了緊身上的衣出了門想着程瑩定是把飯做好後去了莊稼地,忽略了牆邊靠着的鋤頭進了廚房,灶上別說的飯了,就連一絲熱度都沒有。
“你個臭丫頭,是覺着找到了婆家就可以不做飯了?真是對你太好了,虧我還把肉留給你,真真是餵了狗肚裏了。”程好花嘴裏謾罵著推開程瑩的屋門,才發現程瑩並不在屋裏,被子疊放整齊,桌子上放着一張紙。
程好花不認識字,給了高語才知程瑩走了,一把將茶碗摔在了地上,慌亂的緊,忙推着高語說:“你快去找她,說不準還沒走遠,你快去找她。”
程好花收了李家的聘禮,若到時交不上人可要陪三倍的錢禮,且程好花的肚子日漸大了,需要程瑩無微不至的照顧,地里的莊稼也還需要程瑩的耕種。
程好花緊緊攥着胸口的衣,大氣不敢出,眼底儘是慌亂。
被餓醒了的高語沒吃上熱騰騰的飯,被推攘着去找一個不僅離家出走還帶走自己私房錢的人,心生不快,嘴上答應着去找程瑩,實則去了經常同穆廉肖說話的樹下,將隨手摘的草抽在地上。
“是誰惹小語不開心了!”穆廉肖打趣着。
高語見了穆廉肖扯過一抹苦笑,低下頭看着剛冒出頭的小草,抱怨道:“還不是程瑩,這麼大人了還離家出走,小孩子心性。我娘居然還讓我尋她,真是太高看她了。說不准她就躲在那個角落看我們笑話,看我們四處尋她的樣子就開心了。”扔了手中的草,擰着衣服,“依我看,她餓了就回來了,用不着費盡心力尋找。”
穆廉肖笑了,帶着驚訝,帶着玩味,隨後安慰高語,“你最是聰慧。”
高語不說話算是默認,低頭淺笑心裏卻樂開了花。
穆廉肖坐在樹梢處,想着第一次見程瑩時,程瑩一臉驚訝的模樣隨後還追着問,“你會對小語好嗎,一輩子都對她好。”
“這是自然,我既認定了她,便會呵護她一輩子。”穆廉肖信誓旦旦得保證着,看着程瑩探究、堅定眼神覺着好笑還是第一次有女子對自己露出這般神色。
“那便好,記着你的話。”程瑩轉身跑開,穆廉肖笑意更濃。
穆廉肖的腦海中都是程瑩探究的模樣,脫口而出:“有趣,實在有趣。”
“什麼有趣?”高語很是不解,難道自己是個有趣的人?好像不是,但又希望穆廉肖口中的有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