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話神
“姐姐，你認識這個神女小妹妹嗎？”姬浚生見幽靨又一次盯着女娃的神像發獃，忍不住問了出來。
幽靨微笑道：“什麼小妹妹，她可比你大呢。”
小傢伙沒怎麼深想，只是有些詫異女娃的年齡，好奇的他踮起腳尖，湊上前，仰着小腦袋仔細打量了女娃一番，好一會兒后，他似乎想到什麼似的，恍然道“對哦，神靈一般都很大年紀了，可是這個小婆婆神，為什麼還要裝成一個小孩子呢？”
幽靨實在是被姬浚生的話給逗樂了，臉上的笑容更甚了一分“小婆婆神？她只比你大三歲哦。”
“姐姐騙人，這個小婆婆可是神靈呢，你又怎麼知道她年齡的？”小傢伙走到神像的一旁，拿出了六支香，然後甚至得意的指出了幽靨話中的破綻。
自他從姐姐那得知，娘親對他一切的行為，只是考驗后，姬浚生整個人都活潑了許多。
少女接過姬浚生手中的香，來到神像前的燭火旁點着，她看着身前女娃的神像，喃喃自語“是呢，小婆婆，這個小婆婆都已經鑄就神像，接受供奉了，我也沒必要擔心了……”
女娃的神像，是五年前，姬國的皇帝下令鑄造的，聽說，皇帝也是受到了神山的指示才下的命令。
自從這尊神像鑄成以來，幽靨每天拜完神后，都會在這裏呆上好一段時間，至於她與這尊神像的關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姬浚生沒有聽見自家姐姐的自語，而是好奇的打量着那赤色大蛇神像，疑惑道“姐姐，到底什麼是神啊？”
幽靨將香遞了三支給姬浚生，笑道“拜完了，姐姐就告訴你。”
姐弟兩分別跪在一個蒲團上，恭敬的朝着神像拜了三拜，待到二人起身後，個子不高的姬浚生只能把香還遞給幽靨。
少女接過香，將六支一起插在了神像前，一旁的姬浚生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幽靨“姐姐，你還沒告訴我神是什麼呢。”
“神啊，他們有排山倒海的神通，有通曉凡人想法的能力，他們能呼風喚雨，使人們安居樂業，遠離苦難。”少女看着身下的弟弟，面帶笑容。
“那他們會像今天那個紅衣服姐姐一樣神奇嗎？”姬浚生似乎還不知道何謂排山倒海，他見過最神奇的人，莫過於今日那名紅衣女子了，畢竟這些年來，這孩子就沒出過自己的院門。
少女笑道“當然能了。”
“其實，我們拜神，就是和神的一筆交易，所謂的神靈，也是從凡人中誕生的，他們要靠凡人的念力才能長生，而凡人，則需要靠神靈的庇佑，方能平安渡過天災。”
姬浚生歪着小腦袋，一臉的不解之色。
幽靨笑着搖了搖頭，可又經不起弟弟那充滿求知慾的眼神，只好看着他，繼續道“生兒，你知道我們人，是憑藉什麼，才存在的嗎？”
小傢伙搖了搖頭。
幽靨把目光投向神像“靠的是念，這種念，可以是過去的記憶，也可以是憑空的幻想。凡人的一生不過短短的數十載，肉體消亡后，只要有人還記得他，那麼他就會活在那個人的心中，可如果所有人都忘了他的存在，那麼，他就徹底死亡了。”
“好比你自己來說，因為你有自己的記憶，你才擁有過去，若是你能被別人記憶，那麼你就等於有了那個人的生命，因為他存在的每一天，腦海中都有你的存在。若是被千萬人記憶，被億萬人記憶，被累世的後人所記憶，那麼，你將會得到永生！”
“神靈，亦復如是，神靈借用凡人的念力永生，只要有人還在拜他，念他，那麼他就不死不滅，永世長存。”
“可悲的是，平凡的凡人，一生卻只能被幾代人記憶，他們的影子，只會隨着後嗣血脈的稀薄，而被逐漸淡忘，直至徹底消亡，世上再也找不到他們存在的證據。然而，就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凡人，卻承載了無數神靈的永生！”
話音落下，幽靨輕輕一嘆，她看着屋外的雨，雨花還在不停的重複着開放和凋零，它們似乎想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短暫，可以化作永恆。
“姐姐，生兒不是很懂。”小傢伙迷糊了。
幽靨看着屋外的雨花，道“等你長大了，就會懂的。”
……
翌日，晴
陵陽城，這個姬國的都城，昨日還是無比冷清，今兒個一早，便被嘈雜的喧嘩聲充斥，幽靨為了讓姬浚生慢慢適應正常人的生活，就將他帶出了王府，去見識外面的世界。
其實，姬浚生剛被放出院子的時候，幽靨也有帶這位弟弟出來的想法，奈何從未出過院子大門的姬浚生，懼怕外面世界的未知性，所以選擇封閉自己。
而昨天的他之所以出王府，那是因為王府外除了幾個同齡孩子外，就沒什麼其他人了，加上交新朋友的喜悅，讓他一時間忘了懼怕。
心結解開的姬浚生，自然有了讓他去面對恐懼的理由，那就是將來的責任！也是他心裏給母親和姐姐的承諾！
當姬浚生牽着姐姐的手指，從王府走出來，穿梭在人來人往的行人中時，所有的一切，令他愉悅和新奇。雖然他曾經在王府的牆頭看過無數次，但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還是讓小傢伙興奮不已。
他拉着姐姐近距離接觸捏糖人的老爺爺，站在人群前看街頭藝人的表演，捧着剛出爐的熱包子，嘗一嘗這個“不好吃不要錢”，還帶上了一張新奇的笑臉面具……
一切的一切，對於這個孩子來說，竟是這般新穎，他的歡快，引得周圍行人頻繁側目。
清晨的陽光灑落，為整個陵陽城鍍了一成金箔。
幽靨看着這個小弟如此開心，嘴角也不知覺翹了起來，鬢角的金絲隨着晨風起舞，兩個小酒窩，也撈起了兩碗朝霞，一切看上去都是那般美好，令人心醉。
可就是在這看似平靜的時刻，周圍的環境忽然滯留了剎那，隨後又恢復了正常，而這個詭異的剎那，卻沒有一個人能發現。
幽靨也是如此，當她發覺原本溫暖的手指失去了溫熱后，一直在她身旁的弟弟，竟然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生兒……生兒……”
幽靨慌了，自那晚以後，從未慌亂過的她，如今卻如同一個凡人女子，穿梭在大街上，驚恐的叫喚着那個她牽挂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