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浩然正氣

祠堂族會開完之後，茅山村便進入了緊張的備戰狀態，可謂是全村齊動手，應對邪將臣。

一個月後，傍晚時分，當最後一抹餘暉落下天際時，茅山村外突然湧現出大量的黑霧，瘮人的怪叫聲怒吼聲此起彼伏。

“村長，不好啦，不好啦“一個漢子急急忙忙的跑進來。

毛小方走了出來：”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

精瘦漢子站住腳，喘了幾口氣，平定了神色。

毛小方問道：“怎麼啦？”

精瘦漢子開口道：“村長，村外突然冒出好多黑霧，霧氣裏面還有可怕的叫聲，全都涌過來啦“。

毛小方心頭一動，馬上明白了過來，轉身，跑進屋內，拿出一個盤子般大小的鈴鐺，拋向空中，鈴鐺搖晃不止，清亮的聲音傳遍整個村莊。

祠堂內，四個老人心有神會地走到天井處，背對背地站在一起，雙手捏訣，氣勢驟升，喝道：”八卦奇門陣，啟“。

腳下浮現出太極陰陽圖，圖形擴張，眨眼間覆蓋整個祠堂，擴張的趨勢不減，迅速向外瀰漫，很快籠罩住整個村莊。

光芒大漲，法陣邊緣，凝現出了八個金色大字，乾，兌，坤，離，巽，震，艮，坎，相互銜接，環繞一圈，隨着金色符文凝現，道道光柱衝天而起，擋住了涌動的黑霧。

“嗤嗤嗤”接觸到光柱的黑霧冒出白色的煙霧還有燒焦味，透過黑霧，一具具行屍前赴後繼的撞擊光幕，不計傷亡。

村口處擺放着一張鋪有黃布的長條桌，蠟燭，黃紙，香爐，裝有糯米的瓷碗統統擺上，族長毛小方點上三柱清香，朗聲念道：“今日，我茅山將斬妖除魔，替天行道，求祖師爺保佑“。

念完，清香插入香爐之中。

毛小方身後站着一大群族人，他們皆是手持桃木劍，臉上表情凝重，但沒有絲毫的懼意。

鋪天蓋地的黑霧涌動翻滾，如一股股海浪瘋狂地拍打着光幕，金色光幕漣漪陣陣，波動不休。

良久，祠堂內的兩個老者同時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還有一個老者直接吐出口鮮血，身體搖搖欲墜，修為最強的老者趕忙將其攙扶住。

“毛老九，我們看樣子是守不住了”老者一口鮮血再次溢出。

“唉”鬍鬚發白老者嘆了口氣，望向村口的方向：“咱們這把老骨頭也儘力，接下來就靠你們自己啦”。

“咔咔咔”光幕碎裂，黑霧猶如扒開堤口的洪水呼湧進來，一個個行屍出現在茅山村民的視線中，

一個高瘦的青年，身子打了個寒顫：”居然有這麼多行屍“

矮胖青年狠狠說道：“將臣，當真是可惡，把這麼多無辜的村民百姓都變成了行屍”。

模樣青澀的持劍少年心一驚，吐出兩字：“飛僵”。

身板結實，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看着一躍五米之遠的飛僵，內心膽寒：”而且還都是清朝飛僵“。

張靈玉握緊手中劍，當日麻衣山上的場景再次浮現眼前，心中沒有懼意，只有恨，他要為師傅報仇，他要為眾位師兄報仇，他也要無數被荼毒的無辜村民報仇。

”嘖嘖嘖“怪笑聲，一位白色勁裝，身材健碩的漢子從黑霧中緩緩走出，噬魂奪魄的眼眸掃視前方嚴陣以待的茅山村民，戲虐的開口道：”喲，準備的還挺充分，這套陣法也挺厲害的，可毀壞了我不少屍蟲“

他摩挲着下巴，思索道：“好像是叫什麼八卦奇門陣吧，對對，就是叫八卦奇門陣“

漢子望了望灰飛煙滅的光幕，攤手道：“只可惜，這個也救不了你們”。

將臣戲謔的表情瞬間變得冷冽，厲聲道：“給我殺”。

一頭頭行屍迅速的跳向前方，一隻只飛僵穿雜其中，絡繹不絕的撲向前方，就好像撲向獵物一般。

毛小方氣沉丹田，鎮定自若的開口道：“鄉親們，生有輕於鴻毛，死有重於泰山，作為修道之人，今天，我們以身護道，誓死捍衛這片天地凈土”。

面對兩次將臣的圍殺，感同身受的張靈玉不由自主的大聲喊出麻衣道的宗旨：“浩然天地，正氣長存”

一人挺劍，率先沖了出去。

受此鼓舞，茅山村民異口同聲的喊出：“浩然天地，正氣長存”不懼生死的殺了出去。

毛小方拿出了一疊符紙，就着燭火點燃，喝道：“火符，去”

一張張燃起熊熊火焰的符籙猶如一顆顆流火擊中一頭頭行屍，行屍全身燃起火焰化成灰燼。

兩個青年揮劍劈在一頭飛僵身上

冷悶聲響，兩柄桃木劍同時折斷，兩人看着手中斷劍，具是暗暗一驚，一人從挎包中掏出墨斗，另一人拉出墨線，扯動墨線，彈在攻過來的飛僵身上。

飛僵胸前暴射出火光，身體向後震退。

張靈玉一劍揚起，劈掉攻來的行屍雙臂，右腳踹出，將其踢飛了出去。

幾個青年男子從挎包中取出數十張雷符貼在桃木劍上，四柄劍合併一起，劍尖指向同一個方向，大喝道：“雷擊”

一道長蛇狀的白色閃電飈甩向一頭飛僵，由於距離的原因，那頭飛僵避無可避，頓時便被雷電擊飛了出去，全身焦黑，似如木炭。

將臣望着動作狠辣，招招致命的茅山村人，嘴角一扯，笑道：“茅山一派當真是厲害，不過，人力有窮盡之時，我們殭屍可不會喲”。

精幹男子的身後黑霧洶湧，就好像是即將來臨的****，一個瞬間，密密麻麻的行屍飛僵衝出黑霧，猶如蝗蟲過境，不絕不休。

毛小方從挎包中抓出一大把符籙，甩扔了出去，三十餘頭被貼着符籙的行屍立馬止住了身形，一頭飛僵突然撲來，毛小方朝後躍去。

黃布鋪蓋的供桌破碎，滿臉烏青，獠牙碧露的飛僵踩在破碎的長條桌面上，毛小方抽出背負的桃木劍，殺了過去。

行屍飛僵和茅山族人的打鬥中，有的行屍全身冒騰火焰，有的行屍因為身上的雷符，癱倒在地，全身抽搐。還有許多殭屍被貼中定身符，一動不能動，等待它們的便是桃木劍的劈砍。有的村民使用墨鬥鬥殭屍，還有的使用八卦鏡。

儘管村名道行都不低，但是殭屍的數量太多啦，慘叫聲起，一個村名不慎，被一頭飛僵咬住了後頸，剛做掙扎，便被許多撲上來的行屍淹沒。

一個中年男子手伸入挎包內，一抓，空空如也，全無符籙，因為這一瞬間的遲疑，幾頭行屍撲了上來，男子被撲倒在地。

二十齣頭的青年人急忙喊道：”劉叔“趕着要去救他，很快幾頭行屍擋住了去路。

張靈玉手持的桃木劍上纏繞滿了電符，每一下被劈砍到的殭屍，不死必重傷，隨着次數的增多，符籙因為靈力的耗盡，張張的掉落下來，上面的字眼符文，很是黯淡。

一頭飛僵攻來，張靈玉橫劍當胸，咔聲響起，桃木劍斷，自己也被震飛出十米之遠，狠狠摔倒在地，飛僵趁勢攻來。

看着在眼瞳中急速放大的冰冷身影，張靈玉想要迅速站起，但時間已經來不及，靈機一動，趕忙甩出手中斷劍。

飛僵不躲避，直接撞開擲來的斷劍，前伸的兩臂就像兩隻黑色的鬼手，抓向下方倒地的獵物。

無法避開的張靈玉瞪大了眼睛，腦袋恍惚，一股死亡的念頭湧現心頭。

突然，一道強光從張靈玉的身後射出，照在飛僵身上，飛僵登時倒在地上，強光依然不離不棄的籠罩着它。

張靈玉臉上露出一絲死後餘生的喜悅，他回過頭，向後看去。

左手捧着八卦鏡的毛道長，右手一甩，手中桃木劍扔了出去：“快，殺了他”。

張靈玉接過貼着一張符籙桃木劍，迅速起身，雙手握着劍柄，劍尖朝外，直刺了出去。

一劍穿心，撕心裂肺的吼聲起，飛僵劇烈的顫抖，轟的一聲響，炸成粉末。

一直做旁上觀的將臣，森森的目光望向這邊，嘴角上扯：“喲，當真是有兩把刷子，那小子，好像是……”。

將臣眉頭上挑，做着思索狀：“哦，是當初那個從麻衣道逃出來的臭小子，茅山村長同麻衣道的小子一起聯手制敵，當真應了南茅北麻這一稱號啊”。

他身子陡動，右手黑色指甲突長，彎曲成鷹爪狀，抓向了前方少年。

毛小方厲聲提醒道：“小心”

張靈玉趕忙揮劍格擋。

黑色的手掌抓住了劍身，一捏，木劍成齏粉。

火急火燎趕來的毛小方抓着張靈玉的肩頭向後扯去，手持着的八卦鏡往前一伸，強烈的光芒射向前方。

將臣嘴角一撇，兩眼赤紅，大吼一聲，神鬼慟哭的吼叫聲震碎了八卦鏡，張靈玉和毛小方直接震退了出去。

毛小方捂着氣血翻湧的胸口，眸子轉動，迅速的掃視周邊，望了眼嘴角溢出鮮血的張靈玉，心念轉動，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將臣，你不是一直想要滅了南茅北麻，現在機會來了，我是茅山村村長，身後的張靈玉是麻衣道最後一人，這是你最好的機會啦”。

雙眸血紅，指甲一寸長的將臣，點了點頭：“的確如此”一縷嗜血的笑意緩緩舒展出來。

毛小方趕忙轉身，拉起張靈玉狂奔不止。

將臣露齣戲謔的笑容：“想跑”追了出去。

兩人逃進祠堂。

四位施展出奇門八卦陣的老者，隨意地坐在內階上休息，看見來者，一個鬍鬚發白老者詫異道：“毛老九”。

毛小方攙扶着張靈玉坐了下來。

將臣闖了進來，冷笑道：“我看你們還能逃到那裏去？”

毛小方徑直地走進祠堂供奉靈牌的區域。

四位老人相互對視，苦笑了一聲：“我們這把老骨頭啊”

四人支撐着身體，相互攙扶，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他們做着同樣的姿勢，左手手掌貼放在右手手肘上，右手捏着訣，腳掌不停跺地，連連喝道：“請神“。

白煙冒騰，四個老人都大變了模樣。

一個是持金槍，套乾坤圈的哪吒。

一個是手握金箍棒，不停抓耳撓腮的孫猴子。

還有一個是紅臉紅袍，手舉斬妖劍的鐘馗。

最後一個是手握雙鞭的金甲戰神。

將臣不屑道：“請神，有點意思“

嘲諷的話音落下，他眼瞳變色，驟然變得血紅無比，都看不到之前的眼珠子，就剩下兩道血紅到瘮人的紅光，指甲變得三寸之長，烏黑無比。

四位天神率先攻了過去，將臣迎上，五人纏鬥了起來。

金甲戰神騰身而起，雙鞭劈打了下去。

將臣右手高舉，抓住雙鞭，將雙鞭連着金甲戰神一起扔了出去。

這時，一根金箍棒橫掃了過來，將臣不擋不避，硬接下來，頭一偏，避開戳來的金槍，右手迅速地抓住槍桿，一擰，火花四濺，槍頭掉落。

鍾馗大吼道：“妖孽，休得猖狂”

“噗”斬妖劍冒騰出熊熊烈焰，鍾馗高大的身影疾奔向將臣。

看着刺向面門的斬妖劍還有那騰騰的神火，將臣心中終於有了一絲忌憚，張開大嘴，欲狂吼一聲將他轟出去。

誰知斬妖劍迅捷無比，將臣烏黑的嘴巴剛一張開，斬妖劍便刺了過來，一劍刺進嘴中。

鑽心的痛感瀰漫，將臣惱怒，血紅的眸子迸射出紅色強光，臉上好似龜裂般出現道道裂痕，可怕的吼聲響起，龐大的氣浪席捲而出，將眾人震退開來。

四位老人倒地，神位退出，直接暈死了過去。

此刻，往香爐內點上三柱清香的毛小方，面向族中前輩以及祖師爺的靈牌，誠懇地說道：“茅山第八十九代村長毛小方，恭請各位祖師爺回魂出竅，協助子孫斬妖除魔，捍衛正道“。

八十九塊靈牌齊齊晃動，陰風四起，道道虛幻的身影從牌位中冒騰出來，都是一位位高齡老者，滄桑的嗓音響起。

“想不到，將臣居然欺負到我們的頭上來了”

“世事難測啊”

毛小方鞠躬，敬禮道：“恭請各位祖師爺”。

將臣的身軀節節升高，根根紅色骨刺從背後延伸出來，沒過一會兒，本是人身的將臣完全變成了一副三丈之高的獸人模樣，全身通紅，細密的鱗甲密佈，頭顱形如野豬，長長的獠牙外露，向下彎曲，最可怕的是那雙猶如嬰兒拳頭般大小的血紅眼睛，像是火山噴發般猩紅恐怖。

將臣，相傳是由上古魔獸犼轉化而成，所以他的本體即是魔獸，他嘴中吐出腥臭氣，狠狠的說道：“我要把你們統統都殺掉，你們都得死”。

張靈玉咽了口唾沫，看着這樣一具龐然大物，心中也是膽寒害怕，但是，一想到麻衣道的覆滅，心中的恐懼頓時被壓了下去。

身材臃腫的虛幻身影環顧四周，凜然道：”諸位，動手吧“

八十九位虛幻身影皆手持利劍，飛掠向了將臣，繞着將臣來回穿梭，劈砍橫掃。

將臣巨大的手掌左拍右擊，時而一口黑霧吐出。

毛小方取出神荼古劍，站在一旁，等待最佳時機。

將臣雙手握緊成拳，朝下一轟，地面震蕩。

八十九道虛幻身影震蕩開來，身影愈加虛幻，來不及停歇，隨後他們心有靈犀般紛紛掠向高空，站立成塔狀，位於最頂端的那人，厲聲道：“捆妖索“。

一柄柄的長劍首尾銜接，構築出五個大套索，從空中落下，套在將臣身上。

“鎖“

五個大套索白光漲動，緊緊束縛。

將臣瘋狂地掙扎，口中噴吐黑霧，並不停地發出震耳的吼聲。

“毛小方，就是現在“高空中，厲喝聲傳來。

毛小方拿起神荼古劍，提身而起，一個瞬間，挺劍刺進了將臣的心臟區域。

吃痛的將臣大吼，險些將毛小方震飛了出去。

將臣皮糙肉厚，古劍沒有刺深，毛小方着急的喊道：“快來幫忙，幫我刺進去”。

張靈玉嗯了一聲，縱身跳起，一躍三丈，握着劍柄，用盡全身氣力的推動古劍。

毛小方額頭青筋暴突，同樣是氣力用盡。

“啊啊啊”讓人心慌的慘叫聲響徹天地，轟的一道巨響，將臣龐大的身軀崩碎。

毛小方和張靈玉震退倒地，各自吐出一口鮮血。

高空中，如釋重負的聲音響起，一一地飄蕩進了靈牌之中。

隨着爆炸聲響落下，散開的紅霧漸漸退去，視線清晰，地面上靜多了一顆黑色心臟，定睛看去，心臟的某處缺了一角。

此刻，它正節奏的跳動着，下一秒，迅速地遁入地底，怨毒的聲音傳出：”你們給我等着，五百年後我將重臨人間，到時必血洗茅山“。

張靈玉面色陡變，驚訝道：“什麼，居然還沒死”

毛小方面色平靜，緩緩地站起身，將古劍插入原位。

村外的飛僵行屍猶如潮水般紛紛退去。

一個月後。

茅山村口。

背着青布包裹的張靈玉拱手道：“毛道長，各位，後會有期”

毛道長拱手道：“後會有期，希望麻衣道能再現先前的輝煌”

眾人拱手，點頭示意。

張靈玉點頭道：“一定會的“。

少年轉身，緩緩離去，走了幾步，他抬起頭，看着廣闊無垠的蔚藍天空，高聲道：“浩然天地，正氣長存”。

嗓音洪亮，林木肅然，回蕩在茅山族人的耳畔，回蕩在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