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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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道菜,在它被羅伯特端上來以前,我一直忘了還有這一道“菜”的存在。

在廚房裏,眼看着麵粉還有多,便順手剩了一些燉肉的湯汁,將麵粉一勺一勺地放了進去。爐子的進風口只留一道小縫,正好可以慢慢地燉。

這是我小時候便常常吃到的麵疙瘩,原準備給頭痛不願下來吃飯的盧卡斯媽媽當晚餐。不想這道菜令人大跌眼鏡地出現在盧卡斯家的餐桌上。

在我不斷地眨眼暗示中,羅伯特沖我驕傲一笑,渀佛完成了什麼順利地交接棒。

倒是對面的賓利先生注意到我的異樣,關心地問我是否身體不適。我立刻搖頭,想着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兒。

賓利先生很顯然對最後一道菜很感興趣,吃了一口后便開始研究,打量了許久,似乎是沒有收到盧卡斯先生慣常的解釋,便好學地抬起頭了頭,暗示道:“我竟然不知道,威廉爵士還有這等美食。”

“哈、哈、哈。”盧卡斯先生笑得尷尬。他聰明一世,得出一條真理,那就是人對自己所不知道的東西不能妄加評論,省的留給別人做無知的話柄。

這道名為麵疙瘩的菜,我打賭,在這個時代,大概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名字。

但是……

盧卡斯先生知道我是今天的廚師,向我遞來求助的秋波,我看着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叫他失望,連忙在腦袋裏搜索單詞。

“咳,wheat、wheatlump?”我遲疑地說。

(小麥的腫塊)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我連忙告訴自己,英語高考都過來了,眼前的陣仗算根毛。

“flourpapule。”我面不改色。

(麵粉的丘疹)

……飯桌上是長時間的靜默。賓利先生獃獃地看着我,勺子裏的麵疙瘩落在了盤子裏。

“wheatpustule。”我再猜。

(小麥的膿包)

“好了,我覺得……”盧卡斯先生正想轉換話題,卻被我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flourknot。”這次我說的斬釘截鐵。

(麵粉的結)

我想,縱使這個不是對的,我的意思,大家應該也已經明白了。

奧斯頓大約實在吃不下小麥的膿包和麵粉的丘疹,放下來了勺子。沒想到他才放下,一邊的艾伯特就喊着羅伯特要加菜。他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很大。

奧斯頓將信將疑,把小麥的膿包切了一點放進嘴裏咀嚼,而後開始直接用勺子。

盧卡斯媽媽最終沒吃上異國的特產。

賓利先生風度翩翩地放下刀叉,表示這次盧卡斯家的菜實在是好吃到令他非常滿足,他再也想不出哪個菜能比這最後一個更加美味而新奇。誇獎完這道菜后,他的一雙眼非常明亮地定在了我的臉上,禮貌地開口,問我是否可以把這道菜稱之為“flowermadeofflour”。

我自然是答應的,因為沒什麼拒絕的理由。

雖然我覺得鑒於“麵粉之花”這個名稱的奇怪度,它並沒有比“麵疙瘩”美妙多少。那些漂浮在濃湯上的麵糰,沒有一處地方像花。可惜習慣了誇張的讚美詞的英國貴族就像習慣了寫《上林賦》的司馬相如,一朵牛糞還要寫到它開花的那一天。

當天晚上賓利先生回訪威廉爵士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朗伯恩。

盧卡斯媽媽先是因為頭痛,而後又是因為宴請的成功興高采烈了半夜,但女人的堅強和柔韌性就在這時候體現出來了。

第二天早上,當濃重黑眼圈的盧卡斯媽媽遇見聞訊而來的貝內特太太,她猶能夠滿帶着憧憬的目光模渀着前一天賓利先生對盧卡斯家晚餐的讚美,儘管那時候她並不在場,但有了盧卡斯先生的轉述,這缺陷並不妨礙她女人天生想像力的發揮。

貝內特太太當即哭訴着自己的神經,抱怨上次賓利先生回訪的時候竟然沒留他吃晚飯,連忙打發貝內特先生髮出請帖,要請賓利先生來家吃飯。自然,為了炫耀自己的當家本領,她從盧卡斯家回來便在心裏計劃好了幾道菜,尤其是特地琢磨了“麵粉之花”這道菜(我知道這些事,是因為貝內特太太向珍妮弗打聽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珍妮弗是盧卡斯家的廚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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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要知道,盧卡斯太太,他才剛來和特福德郡,還沒有見過我家的簡……我真怕他不會正兒八經地住在內瑟菲爾德……”

原來,賓利先生第二天就要進城,因而無法當即接受他們的盛情邀請。貝內特太太表達了自己心中萬分的惶恐,深怕賓利先生在內瑟菲爾德莊園的停留不過是蜻蜓點水,而他本人還是東飄西泊無定處。

不過盧卡斯媽媽這時候就充分發揮了“被賓利先生誇獎過晚餐”的優勢,告訴貝內特太太其實賓利先生在前天的晚宴上說過可能要去倫敦多拉些人來參加舞會。

這下子,貝內特太太的憂慮被打消了幾分,盧卡斯媽媽也覺得自己的地位顯得不一般了些。兩位婦人立刻合計了一下,覺得賓利先生此行,想必是要帶回十二位女士和七位男士的。

這個不知何處得來定論的消息立刻又如風般刮過了朗伯恩。小姐們聽說這麼多女士要來后,紛紛表達了自己的擔憂。梅里頓的衣帽店頓時生意大好。

但是到了舞會的頭一天,傳說中的女士的數量不知被誰砍掉了半打。這樣說來,便是六位女士與七位男士,無論如何,多出的一位總能稍微緩解一下朗伯恩的舞會中原來女多男少的局面。小姐們這才放下一顆心。

然而,等賓客真正走進舞廳的時候,朗伯恩幾十隻小姐的手指頭一扳,發現總共的數目還不到預計中的女士的數目,才剛滿一個手把。

賓利先生,他的兩個姐妹,他姐夫,還有一個青年。然而正是這個青年開始的時候讓大家覺得其他六位男士沒來也是值得原諒的,可惜這想法並未持續多久,因為很快大家發現這個達西先生儘管和賓利一樣英俊,而且身材魁梧,眉清目秀,舉止也十分有風度,然而他自高自大,目中無人,一張臉緊緊地綳在那裏,似乎是告訴每一個在場的人他有多不願意在朗伯恩的舞會上露臉。

賓利先生認出了我(我想很大程度上應該是因為小麥的膿包問題),邀我跳第一支舞。

雖然現在我的身體是夏洛特的,但是從我發現我蹩腳的英語后,我就知道原主人掌握的本領,我一個都沒掌握。唯一讓我自豪的或許是我還能說一句:我還是原來的我。

然而自從穿越到夏洛特的身上后,因為說話不利索,我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在朗伯恩的舞會上,並且其他的一切生活技能都必須重新修鍊,沒有什麼閑工夫學習跳舞。雖然參加夠幾次舞會,只是憑藉著我這副尊容,但凡看在盧卡斯爵士面子上邀我跳舞的男士,在我拒絕一次后都迫不及待地放棄了邀請。這就直接導致我到現在還沒有跳過一支舞的局面。

所以賓利先生的邀請,我是沒勇氣答應的,我很誠實地向他說明我不太會跳舞。畢竟我的協調能力太壞,大學的時候我選修體育舞蹈,最後的得分才77。只是賓利先生是個很有活力又不屈不撓的青年,眼睛明亮,話又說得極其誠懇,讓我感覺拒絕他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我只好答應了他。

第一輪舞開始,第一步,我就踩上了他的鞋子。我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道歉。賓利先生也發現我說的是實話,連說著沒關係,開始指導我跳舞。

然而鄉村舞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極其歡快,我跟不上節奏,有幾次若不是賓利先生出手相救,便差點摔個狗□。

秉着最大的善意,為了不踩到賓利先生的鞋子,不讓他發生什麼意外,我時時刻刻注意腳下,終於在第一輪快結束的時候功德圓滿崴到了腳。

我唯一欣慰的就是喜歡跳舞的賓利先生沒有崴到腳,不妨礙他享受這熱鬧的鄉村舞會。

我自覺地坐回冷板凳,抬起頭的時候正發現賓利目瞪口呆地望着貝內特家的簡。

那種感覺,頗有老版還珠里簫劍和晴兒在紅燈火里脈脈含情地對視的感覺。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我一直覺得簡和賓利的結合是一個偶然,大約我從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

我以為人的容貌如果有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不是美若天仙就是丑到極致。簡無疑是美麗的,很多男士一見她就對她傾心了。

雖然大家都已經很能接受一種思想,那就是認為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但我仍是覺得,簡不像伊利莎白,她的美貌和個性不是獨特的,很可以複製。

她能和賓利相遇相知,靠的大約是所謂的“不公平的”“自私的”愛情里的先來後到。

恰好在正確的時刻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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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與偏見之成為夏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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