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2

()和在場很多人，譬如貝內特太太一樣，我不知道賓利怎麼就看上了我。即使受到盧卡斯媽媽的啟發，即使賓利在我並沒有化妝之前就邀請我跳頭一曲舞，我還是不知道現在這個夏洛特有什麼值得他這個公子哥兒垂青的。

賓利是個愛社交的人，他的個性也讓他在這件事上很吃得開。認識很多美女，被很多美女喜歡上，這在他應該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從原著上看，最先簡吸引賓利的地方，就是她的漂亮的外貌。難道說，我穿越的世界裏，賓利的審美觀詭異化了？

我搖搖頭，推翻了自己的可笑想法。

拋去所有外在原因，在同等條件下，是個男人都喜歡美女，幾千年下來都是如此，我可沒有自信打破這條定律。

那麼，原因是什麼呢？我實在是好奇。可是一看到賓利，一想到他喜歡我，我就覺得手腳有些不利索，喉嚨也乾乾的，說不好話。想起來，上次很大程度就是因為過於緊張，所以和賓利跳舞的時候才意外暈倒。

大概是因為先前愛一個人愛得太過熱烈，把力氣用光了。所以人才會不自覺地虛弱起來吧。我想，苦笑了笑。

夏洛特，他已經訂婚了，你已經穿越了，你還在幹嘛！現在的你，只為自己的未來而活！

不知道在哪裏聽過，覺得緊張的時候，只要想到自己的雙腳還穩穩噹噹地站在地面上，就不必驚慌。我深呼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個端莊的微笑，走向賓利。

燭光照在我的臉上，我白色的長裙上閃現出金黃色的陰影。

那時候，我總覺得，我沖賓利走近一步，就是在向我的過去走出一步，這種感覺，沉重，又莫名的輕鬆。

大約丟掉了過去念念忘不掉的失敗戀情，打心底里準備和別的男人做關於愛情婚姻問題的探討的時候，就會有這種感覺吧。

這一次，我決定勇敢些，把該問的都問清楚，免得曖昧不清，糾纏不休。

“你好，賓利先生。”我向他微微作禮。

我請衛斯理先生教我禮儀和相對純正的倫敦口音，後者我學得比較吃力，但前者還是效果不錯的。所以克斯特伯爵誇我的氣質包含有小姐們的優雅和東方淑女般的嫻靜的時候，我忍不住沾沾自喜了一會兒。

賓利顯然不知道我還回來這一套，忙紅着臉向我回禮。而後他邀我跳舞，我自然是答應的。

新的音樂響起，歡快活潑。學會了跳舞之後，我發現和賓利跳舞也不是什麼可怕的事，相反還挺開心的。賓利的笑容總是很有感染力。跳了一曲舞，我的緊張心情也緩解了不少，我覺得是時候開始我的問題了。

“賓利先生，據說你向家父請求要追求我？”我問得直截了當，因為不想給自己留退路。

“……是的！”賓利的眼睛亮了亮，目不轉睛地看我，期待着我的回應。

我腳下沒有停歇，高跟鞋轉了個圓圈，把手放在他手裏，繼續道：“我覺得驚訝，我壓根沒有想過你會喜歡我。”

賓利剛想回答我，可惜舞步不允許，他錯了一步，只得耐着性子跟上大家的節奏，又跳了一圈，然後拉着我的手，道：“上次遇見你，我本來想告訴你，但是你趕着去梅里頓；我想了想，認為這樣不正式，便先去徵求威廉爵士的同意。……他，他說你也經常提起我，我很高興……”說到後來，賓利的小臉又燒起來，睫毛撲扇，“我原準備在這次舞會上邀你跳第一曲舞，向你表明心跡。”

他熱情地望着我，卻沒在我臉上看見明顯的回應，大約是有些錯愕。

而我正在腹誹威廉爵士為了討好賓利好快點把我嫁出去，又在說好聽話了。我可沒記得我老是提起他。並且，現在我必須打聽清楚一件事。

隨着最後的提琴聲結束，舞池裏的人們又完結了一輪讓人心潮澎湃的舞蹈，向各自的舞伴道謝。

我向賓利屈了屈膝，抬起頭，直直地看着他的眼，問他：“賓利先生，我不覺得我有什麼特質能叫你喜歡上，我有自知之明，你看過原來的我，我長得並不漂亮，嫁妝也不豐厚。我不由懷疑自己何德何能，能夠讓你為了我而拒絕那些美麗的小姐。”

我的餘光正好瞥見賓利小姐，她的眼睛滴溜溜地朝我和賓利這邊轉。大概她的好奇不會下於我。

而另一邊，正在和伊利莎白對話的達西看了我一眼，臉色陰沉，很不友善。他還正顏厲色地看了眼賓利，可惜後者現在完全沒工夫理睬他。

我想起來，原先簡和賓利在一起時，達西就阻撓了他們。而這次雖則莫名其妙地換做了我，但他的拆cp之心還是不改初衷，一如既往的強烈。畢竟比起貝內特家，盧卡斯家雖然有了爵士的頭銜，卻還是個做生意起家的。

“夏洛特，能請你去外面走走嗎？”賓利想了想，突然低頭，這樣問我。我收回目光，看着他，點了點頭。

他剛才那一低頭的表情，收斂了輕率的笑容，褐藍色的眸子像深潭一樣，叫人突然看不穿。那一瞬間，我渀佛看到了和以往不同的賓利，也立即被他身上什麼異樣的東西吸引住了。只可惜這種感覺一閃而逝，讓我分辨不出。

舞會的橘色燈光照亮了外面的道路。夜晚的風夾帶着一絲涼意，因為剛從溫暖的環境裏出來，我不是很習慣，打了個寒戰。

賓利問我是否冷了。我搖搖頭，等着他說原因。

他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看上去像個大男孩，想了半天才說道：“人們一直覺得我喜歡和漂亮英俊的人打交道，這一點我不否認。來朗伯恩之前，我一直如此。但若是因為如此，你就誤會我，我可要覺得冤枉了。達西也曾取笑我只看表面，可是我想，喜歡漂亮的事物這一點本身並不壞，並且，這也不代表我就從不在意小姐們的內心。”

“初次見到你是在那棵樹下面，我像你問路，你穿的像個僕人。”賓利說道。

我有些驚訝，原來他還是認得我的。

“你穿的不好，言辭也戰戰兢兢，我原以為你是個受欺負的女僕，後來才明白你是盧卡斯小姐。可惜你又把麵粉塗在臉上了。在盧卡斯府上吃到了從來沒有吃到過的美食，本想問問名字，居然能夠得到那麼有趣的回答……我當時就這樣想，這真是個可愛的小姐！所以便在第一場舞會裏邀請你跳舞。你跳舞的樣子笨笨的，總不想踩到我，最後反倒跌了自己……”

回憶開始的這場囧事，我記憶猶新且耿耿於懷。

不過話說回來，賓利還真是直接……我從來沒有接受過這麼熱烈的告白，突然有些被感動了。

“後來，我想教你跳舞好讓你分享我的快樂，哪知道你又……我發現，你是一個特別的小姐，每一次見到你，你總能給我意外的驚喜，讓我驚嘆，就像在內瑟菲爾德，你突然比以往都要漂亮地出現在我面前，像是另外一個人。那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你了。

“直到那一天……卡羅琳邀請你到我們家來做客，這件事我並不知情，回來的時候你已經走了。當第二天達西回來告訴我你生病了的時候，我只覺得胸口難受。我去看你的時候你還在昏睡。我從沒有想到過，送貝內特太太回家的那一天，你會活活潑潑地在草地上奔跑，秀髮在身後飛揚……你跑過來的時候襯裙上沾了泥，但你的臉蛋那麼紅，表情那麼生動地笑着跳着……那時候起，每當看見你，我就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東西抓住了……我不得不承認，我被你的特別之處吸引，並且無法自拔……所以，請允許我……”

“那麼，你的說明就到此為止了嗎，賓利先生？”我口氣冷淡地打斷他的話。

如果說他先前的熱烈告白誠然打動了我的心，那麼當他說出“意外的驚喜”一詞的時候，我開始絕望。這絕望延續到“特別”一詞，因為那時候，我的心就此冷下來了。

這兩個詞是我的死穴。一聽到它們，我的手心上一根痛的神經就連到了心裏。

曾經有一個男人對我說過這些話，我甘之如飴，一直自我陶醉，終於作繭自縛。

“夏洛特？”賓利有些驚訝。

“我很榮幸能成為你那‘特別的小姐’，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您生命里這特別的小姐不會只有我這一個。”

“夏洛特？”賓利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但他不相信。

“賓利先生，你難道不知道這種感情有多淺薄嗎？僅僅是因為我給了你一種新鮮感，你就急匆匆地去追求我，這未免太過於衝動，對雙方來講，都是不負責任的。因此，我無法接受。”

我看着他，無奈淺笑一聲，而後頭也不回地走進舞廳。

我笨嗎？很笨。

我任性嗎？很任性。

我很自以為是嗎？完全如此。

如果我答應賓利的請求嫁給了他，我以後的日子起碼不會難過。

但是真正處在那一刻，我卻發現我答應不了。我寧可嫁給一個完全為了自身利益而不愛我的人，安安耽耽地度過後半生，也不願看見一個曾經喜歡我的男人視我如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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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種經歷，一次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