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1

()原來柯林斯也參加了舞會。

伊利莎白說她本以為按照那位遠房表哥的古板性子和身份，是不會願意參加什麼舞會的，所以就禮節性地問他願不願意接受賓利先生的邀請。

“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下來了，這真讓我吃驚！”伊利莎白頗有些咬牙切齒。因為既然是她邀請了他一起參加舞會，所以當柯林斯請她做她的頭兩曲舞的舞伴時，她就不好再拒絕了。

她覺得自己上了柯林斯的當，為此恨死了自己，畢竟她本想和威克姆先生來一起享受這份快樂的。

“事情很明顯了，柯林斯先生選擇了你做他在亨斯福德牧師住宅的主婦，或許我該恭喜你了，前些日子你還在談論我和簡的婚事，這下子先輪到你了。這可真是可喜可賀。”我一如既往地打趣她。

“哦，夏洛特，你就別來開我的玩笑了，這是一個巧合，你知道我有多傷心！”伊利莎白微皺着眉頭，大笑着擺手，“或者你該知道我媽媽有多傷心，她和我一樣，可恨死了你了……”

“唔，這倒是新鮮事了，你不妨說給我聽聽，你和你媽媽如何和我結下了仇怨？”

“這件事你怎麼會不知道？她昨天才聽聞賓利先生在威廉爵士那裏獲准了請求，從今往後可以明明白白地追求你。賓利先生竟然不喜歡簡而喜歡你這件事，她可是連想都不敢想。不過她倒沒想到，自己的女兒也膽敢違背她的計劃。”

“這話如何說起？”我問。伊利莎白似乎是在說簡的事。

“你大概上次聽說過，上次和簡一起跳舞的福斯特上校訂婚的消息了吧——唔，我想起來了，這事兒還是你從梅里頓回來跟我提起的。我後來在梅里頓遇見他，我費了周折問他，結果那時還不肯向我們坦白那位小姐的名字——但我敢保證過了今晚，整個朗伯恩都會知道，那位小姐就是簡，要不是昨晚福斯特上校來我家，我都不知道他早就跟爸爸說過這件事了。”伊利莎白笑着說，看來簡的這門婚事，她還是贊同的。

不過貝內特先生貌似確實有個惡趣味，大概是家裏除了他都是娘兒們，為了顯示顯示存在感，他總愛開她們的玩笑，或是在她們誠惶誠恐間告訴她們，事情早就被解決了。不過這也算是貝內特先生和貝內特太太之間二十年來熟悉的相處方式了，正如貝內特太太的神經一樣，是他們生活的老搭檔了。

我依稀記得，上次伊利莎白還向我抱怨，貝內特先生明明是第一批拜訪了賓利先生的，結果一直沒告訴她們這件事，害的貝內特太太長吁短嘆了多日。

他對“紅制服”的評價不高，總愛斥責自己那些沉迷於“紅制服”軍官的小女兒們“十分蠢笨”，不過從他同意了福斯特上校做自己的女婿這件事看，福斯特上校確實是個可靠的男子。

他實在是個精明又可愛的老頭兒。

但簡的這件婚事，在朗伯恩可算是個大事兒了。自從“紅制服”們來到朗伯恩，便有小姐們天天捧着臉盼望着能嫁給其中一個。簡作為朗伯恩有名的美女，可算是不負眾望。或者說她嫁給福斯特上校這件事，還是促使她的妹妹伊利莎白對威克姆有幻想的巨大推力。不過我想作為朋友，我還是必須不遺餘力地破壞威克姆在伊利莎白心中的形象，儘可能地削低他的地位。

舞廳很大，金碧輝煌的，燈火通透，熱氣融融，映照着一張張洋溢着笑臉的紅臉蛋。

克斯特伯爵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深深地向他致敬。這是一位五十幾歲的和藹紳士，身材保持得很勻稱，眼神晶亮灼人，臉上總是掛着微笑。他為人謙遜和善，舉止優雅。因而和賓利剛到朗伯恩來時一樣，他很快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好評。

很快人們就知道，這位好先生擁有自己的莊園，年收入據說比早先的達西先生還高，但是這位先生同時也學識淵博，談吐不凡，特別醉心於中國文化。聽說他剛從中國回來時，在場的人都很驚訝。畢竟鄉下很多人可不知道世界如此廣大。

不過還是有些事讓我丟臉的。一聽說克斯特伯爵喜歡中國文化，在一旁有意無意攛掇着我和賓利去說說話的威廉爵士立刻調轉船頭，去向克斯特公爵致敬，並委婉地表示自己也有相同的愛好，而自己的女兒夏洛特更是如此。

原先衛斯理先生說要幫我引見克斯特伯爵，不過這下可用不着他了。克斯特先生很高興地和我打了招呼，對我喜歡中國文化這件事表示了驚嘆。他看上去是個相當開明的人。

不過唯一一件讓我感到遺憾（或者也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遺憾）的是：哪怕我再討他喜歡也做不了他的兒媳婦，因為這位先生的夫人因病早逝，之後他常年四處游訪，未曾再娶妻，因而也就沒有什麼子嗣。

雖則如此，能認識這樣一位開明隨和而眼界開闊博學的先生，我已經覺得是一件萬幸的事兒。衛斯理先生向克斯特伯爵提起我懂得一些《論語》，還稱讚我是一個不一般的女孩子。

“我向來喜歡有主見的有眼界的小姐。”伯爵用講笑話的口氣說，“他們說我這種態度是不合常理的，但我自己倒不當一回事，因為我想，我就是這樣的人，要是我不贊同這一類人，那就是看不起我自己了。我可不喜歡那麼干……”

於是他身邊的人都如此附和着點頭稱是。

這就是有地位的人有的待遇啊。我搖搖頭。

所有的人幾乎都投入了舞池。我請衛斯理先生教我跳舞，學的很認真，這次便想小試身手。早先我就和衛斯理先生說好了，要他幫襯幫襯我跳頭兩曲舞，好讓我熟悉熟悉環境。

衛斯理先生的舞技不錯。按照他自己的說法是，他父親是不很贊同他參加舞會的，不過他認為這有利於和教區的人們搞好關係，便違背了父親的意願。事實證明，他確實憑藉這個方法取得了大家的好感，大家都認為梅里頓的衛斯理牧師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也樂於和他分享心事。

不過克斯特先生似乎很是待見我，突然提出要請我跳第一場舞，這讓我受寵若驚，又不知如何是好。倒是衛斯理先生覺得這是個好提議。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我成了這位伯爵先生的第一個舞伴。

不過以現在的我的相貌，倒不會有很多人說我失了他們的體面。

不過跳了幾步，克斯特伯爵就看出來我並不熟練，他實在是很會照顧人，立刻略微放慢了速度。他很沉穩，因而有種讓人安心的氣質，不一會兒，我就發現我能夠輕易地完成這個舞蹈了，於是第二曲的時候，克斯特伯爵開始向我拉家常。

不過他的問題很奇怪。他問我是否認識達西先生。我點頭說認識，想了想又反問他，才知道他認識達西繼承了家裏伯爵爵位的那個舅舅，他和菲茨威廉伯爵是要好的朋友。

什麼叫士族啊門閥啊，我擦汗表示理解了。

他又問我對達西先生意見如何，我便只能嘆了口氣，說些好話給他聽，他卻又說不必挑什麼好話，他也覺得他這個世侄生性高傲脾氣又太大，和他舅舅不相上下。他這是間接地在諷刺菲茨威廉伯爵了，不過看他說得那麼順溜，想必和菲茨威廉伯爵也是時時相愛相殺的一對。

聯想到他妻子逝世后終身未婚，而菲茨威廉伯爵卻繼承父親的爵位娶妻開枝散葉我就……stop！！！我在想什麼！！！

因為yy了克斯特伯爵，我是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和他跳完後半曲舞的，休息了半晌安定了一下心思，我想着要找衛斯理先生，好和他跳跳舞說說話。

我才找到衛斯理先生，想從人群中過去，卻突然被人叫住了。

“盧卡斯小姐，接下來的兩曲舞，能否請你賞光……”

這個聲音我自然是熟悉的。我回過頭，看見賓利那張充滿期待的臉。

呃……

說實話，我還不知道怎麼回應他。

說實話，看見賓利，我……居然又一次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