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北生的叔叔
()“舞之靈”的老闆娘谷惠靈是柯凝歡的朋友。
店址在離柯凝歡家不太遠的地方,幾年前,從她認識了柯凝歡,倆人就成為了很默契的朋友,柯凝歡經常去她那裏跳舞和做瑜伽。
當柯凝歡進到“舞之靈”的大門時,前台小周姑娘開心地迎接了她:“凝歡姐,你來了!”
“惠靈姐在嗎?”柯凝歡低聲問,聲線比平時低了了些,臉上是茫然和疲倦。
“在二樓,您直接上去吧。”小周姑娘輕快地說,
二樓是間寬敞的瑜伽室,谷惠靈把最角落的一個房間改造成了自己的辦公室。柯凝歡敲了敲門,沒等到迴音便推門進去,卻被屋子裏的煙霧嗆了一下。
“你不要命了!”柯凝歡扔下手裏的小皮箱,憋住呼吸上前幫她推開了窗戶。
谷惠靈仰坐在靠背椅子上,眉宇間似有萬般的糾結。
柯凝歡第一次見到她這般模樣。印象中,谷惠靈一直都是自信與堅強的代言人,她身上的毅力和堅忍是柯凝歡所嚮往的,也正是因為喜歡她的這點,她們才成了莫逆之交。
“凝歡,坐吧。”谷惠靈指着她對面的椅子讓柯凝歡坐,顯然是有話要和她說。
“出什麼事了?”谷惠靈的眼神有着與往日不同的茫然,這讓柯凝歡覺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谷惠靈眼睛盯在煙上,直到燃盡,才摁息了煙頭,抬眼看着她。
“那個人找到我了,他知道有小北這個孩子,應該是想要孩子。”
“哪個男人?”柯凝歡今天腦子像是短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順嘴問了這句,見谷惠靈沒有回答,這才“啊”了一聲,明白過來谷惠靈口中的“那個男人”指的是讓谷惠靈生下小北的那個人。
“他憑什麼要?孩子這麼大了,口說無憑,他還能綁架走?”柯凝歡的精神馬上被這件事佔滿,連珠炮似的發問出來。
“他們有DNA鑒定。”谷惠靈說。
“真絕。”柯凝歡一怔,隨即彎着嘴角冷冷一笑。
那樣的家庭做這種事情當然會有充分的證據,並且勢在必得。
“那男人來A市了?你們談過了?”
“不知道,只是今天早上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約我見面。”
“哦?你準備好了?”
“沒有,我不準備去。”谷惠靈神情有些寂然,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纏繞着她,掙脫不開。
“不去總不是個辦法,見見面,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也好有的放失。”柯凝歡也不知道這事兒該如何處理,想了想便這樣勸她。
“本想委託個律師,但是對方說情況不明,暫時不太想張揚。”
柯凝歡明白谷惠靈的意思,畢竟對方的家族太顯赫,這孩子無論能不能護得住,都不能先惹得一身騷。谷惠靈的身上本來就不乏流言,現在更不易張揚。特別是牽涉到孩子,他還小。
她覺得這事兒有點棘手。
“凝歡,這件事情目前也只有你知道,我想,你替我去吧,我暫時不想見他們。”
“我?”柯凝歡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她算是谷惠靈的朋友,但是在能擺到枱面上的關係上來講,她又什麼都不是。可是,從谷惠靈的角度來說,似乎也只有自己能替她出個面了。
谷惠靈的父母早已經年邁,而且他們本就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只是無怨無悔地幫着自己女兒養孩子,特別是近年身體不好,根本受不得這種刺激;谷惠靈是獨生女,也沒個能替自己出頭的兄弟姐妹了。好朋友中,能說明白這件事兒的,還真就柯凝歡。
柯凝歡有些猶豫不決。並不是她願意不願意替谷惠靈走這一趟的問題,而是怕自己把事情弄砸了,給谷惠靈帶來麻煩。
一直以來,谷惠靈都沒有詳細說明對方是什麼家世背景,但是,從她的片言隻語中,柯凝歡很清楚他們有着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量。
“給我一個緩衝的時間,讓我安靜地想想怎麼辦。”谷惠靈似明白柯凝歡的顧慮,進一步解釋說,“這個約會不能不去,他總會找到我的,與其弄僵,不如先緩走一步,看看他們什麼意思。凝歡,幫我。”谷惠靈從來都是自信的臉上此時寫滿了疲憊。
“好。我去。”柯凝歡咬着牙答應着。
“凝歡,謝謝你,有你這個朋友,真讓我欣慰。”谷惠靈舒了一口氣。
柯凝歡淺笑:“惠姐,說什麼呢,小北可是叫我小姨的。”
谷惠靈的兒子谷北生今年上初二,個子快一米八了,長的濃眉大眼,很討柯凝歡的喜,前兩年還上小學時,離柯凝歡單位近,有時候谷惠靈晚上有事兒或是不在家,都是柯凝歡去接他放學,或是送他回外婆家,或是帶他去吃飯,倆個人相處非常愉快,小北也是喜歡她,總是歡叫着撲過來叫她小姨。
谷惠靈其實一點不靈,是一個一條道走到黑的人,否則當年也不會在雙十年華獨自決定生下兒子,苦苦守候這麼多年。如今遭遇強勢奪子,如果讓她去,還真不知道會惹出點什麼事兒來。
商定了這件事兒,谷惠靈這才這發現柯凝歡扔在腳邊的箱子。
“出勤結束?”她問。
“嗯。”柯凝歡哼哼一聲,眼神兒有些幽暗。
“怎麼沒回家?”像是才反應過來,谷惠靈終於把視線定在柯凝歡慘白的臉色上。
“我鑰匙丟了,要在你這裏借宿兩晚。”
這顯然是謊話。
現在不到五點,鑰匙丟了可以配,找鎖匠開門也是可以的,實在不行換門換鎖都來得及,來這裏借宿當然是因為別的原因。
而柯凝歡像是使盡了所有的力氣,精神萎靡地窩坐在長沙發上,打不起半點精神頭。
谷惠靈瞟了她一眼,也不再問什麼,只是從抽屜里拿出備用鑰匙扔給她。
谷惠靈這個店裏有間卧室,很早前她沒買現在的公寓都是住在這裏的,後來買了公寓,她也保留着一間休息室,有時候她閉店晚時也住在這裏的,或是中午她去休息一會兒。
柯凝歡單位原來離這裏較近,有時候累了也來這裏休息一下。
今天發生這件事兒,吳俊博一定會找她的。
無論如何,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他,太猥瑣太噁心了!這已經超出了柯凝歡的心理承受底線。
“舞之靈”的一樓是個大的舞蹈排練廳。
其實,說是一樓並不確切,是個半地下室。因而面積較大,當時谷惠靈買下的時候,價錢很便宜。而樓上則讓她改成了瑜伽室。
柯凝歡去了那間休息室放下東西,從隨身帶的小皮箱裏拿着乾淨的衣服去洗浴。
走出休息室的門忽然沒來由的步履蹣跚,好容易挪到了淋浴間不做細想打開了水籠,當熱水噴洒在臉上的時候,她只覺得眼窩發熱,只覺得體內有什麼東西隨着水滾滾而下。
雖然她不承認自己愛過吳俊博,但是一想到剛剛看到的那個畫面,她仍是從心底泛起一陣凄愴。
她簡單沖洗了一下身體,回到休息室便倒在床上睡著了,連晚飯都沒吃。
也好,這一切都結束了,她不必再為這份感情付出什麼了。
朦朧中,她似乎有一絲絲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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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二天下午柯凝歡趕到香格里拉一樓的咖啡廳的時候,已經是三點一刻,比約定時間晚了十五分鐘。
走進酒店大堂,剛往用綠色植物圍起來的咖啡廳掃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臨窗一角的男人。
柯凝歡能注意到她,一是因為下午這個時間正是咖啡廳人少的時候,二是這個男人非常的扎眼。
柯凝歡踏上緩步台,便感受到一道強烈的目光射了過來。一雙銳利的目光像兩把銀劍閃着精光。
柯凝歡略一猶豫,咖啡廳的男領班便迎了上來:“小姐找人?”
“是,我約了一位陸先生。”柯凝歡輕聲說。
“請跟我來。”領班侍者向前一伸手,帶着她走向那個男人。
三十多歲的年紀,昂貴的深色手工西裝很襯他冷硬的氣質,頭髮一絲不苟。他盯着走過來的柯凝歡,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只是幽深的眼神顯得陰鬱而冰冷。
“是陸先生?”
柯凝歡有些猶豫地問。
她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就是谷北生的父親。
北生今年十四歲,按谷惠靈曾透露過的信息,那個男人應該在四十歲開外,但眼這個男人雖然明顯超過三十歲,但絕對不會有十四歲的兒子,除非他在十八歲就和谷惠靈談戀愛。
“我姓陸,陸緒平。”那個男人凝眉答道。
他知道這個看起來只有二十歲的女孩子不是他十四歲侄子的母親,因此口氣極為冰冷,和那張雕刻似的臉一般,沒有一絲溫度。
“我是柯凝歡,谷惠靈的代理人。”柯凝歡清晰地說。
“哦?”柯凝歡看到他幾乎毫無覺察地挑了挑眉。“谷惠靈呢?她為什麼不來?”口氣依然是冰冷,也有些不客氣。
“陸先生又是以什麼身份來的呢?”柯凝歡淺淺一笑。
女孩子那一排編貝一樣的牙齒白晃晃地刺到了陸緒平的眼睛,從她向他走過來到穩穩地坐下和他一問一答都相當的鎮定,這讓他忽然覺得這女孩兒根本不像他第一眼想像的那麼小了。
柯凝歡今天早上剛到局裏,就接到通知,首長處的一個任務需要人跑現場,凝歡換了便裝便跟着去現場的車子出發了。
柯凝歡出現場的時候不喜歡穿制服,有時候去的單位大驚小怪的,看她時如同圍觀國寶,那些眼神兒讓她不自在,也影響她的工作情緒,因此她大部分時間都是穿便裝的。
她辦公室的衣櫃裏從來都有兩套很正式的專門訂做的西裝,襯衫布褲球鞋則是有好多,她喜歡下了班就換上那些便裝跟普通上班族一樣擠地鐵和公交,連那輛車子都極少開。
今天她從那個參觀單位往回走的路上,就接到谷惠靈的電話,要她下午三點準時到香格理拉咖啡廳跟一位陸先生見面。因着車上還有同事,她不好再問什麼,便答應了。
看看時間,她根本來不及回單位換套正式點的衣服了,便讓老付在酒店門口放下她,就這樣一身格子襯衫布褲球鞋直接走了進來。
“我是谷北生的親叔叔,陸仲略由於身體的原因不能親自前來,他委託我代理他討回兒子監護權的一切事宜。”他認真的斟酌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能這樣和這女孩子起什麼衝突為好,畢竟她是谷惠靈派來的。
侍應生送來了一杯橙汁,放在了柯凝歡的面前。
“柯小姐是律師?”即便她是律師,怕是也沒什麼經驗吧?何況是和陸家打官司?
“難道陸家要和谷惠靈打官司?”柯凝歡微笑,淡淡地反問道。
連喝什麼都沒徵詢她的意思,擅自做主給她上橙汁,可見這個男人不僅強勢,還很自以為是。
“我們當然是想和谷小姐協商解決,如情非得已當然不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打官司,可是谷小姐看起來好像並沒有這個誠意。”陸緒平端起眼前的杯子,淺淺地抿了一口,表情平靜地說。
“谷惠靈不見陸家的人,當然有不見的道理。”柯凝歡吸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當年她懷了孩子,想見陸仲略一面,又有誰理過她?陸先生當時又在哪裏呢?生下孩子時她被人辱罵和受人欺侮時孩子的父親又在哪兒?她一個人南下深圳討生活,卑微地一點點為孩子賺取奶粉錢的時候,又有誰想要見她一面看看她活的好不好?現在你們陸家想見她,想要孩子,她就必須要見你們嗎?”柯凝歡的口氣一直是淡淡的,並沒有疾言厲色,話語裏卻句句透着不屑。
“柯小姐,當年陸仲略並不知道谷惠靈懷了孩子。”陸緒平的臉上仍是沒有任何錶情,沒有難堪沒有憤怒,只是口氣冰冷。
“不知道懷了孩子就不見她了?”柯凝歡也是淡淡一笑,口氣越發溫柔,眼神也更加疏離。“女人玩夠了就想甩了她,生怕再見了甩不掉,是嗎?在谷惠靈里無助的時候躲起來,是怕外面的女人找上門,還是忙着和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陸先生,我從來不知道豪門世家可以無恥到這樣攤開了講。”
“柯小姐。”陸緒平雖然有心理準備會受到責難,但卻沒想到會受這樣一個二十齣頭的小丫頭的奚落。
“我想柯小姐並不全知道谷惠靈和陸仲略之間的細節,所以你並沒有權利評判他們的是與非。”明明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卻仍是表現出了最大的耐心。
對方只不過是個虛張聲勢的小丫頭,他沒必要動氣,沒得壞了他陸二少的風度。
“哦?難道陸先生知道的很詳細?或是參與了其中的什麼計劃?”柯凝歡看着那張冰山一樣的酷臉,心生嫌惡,“那就請陸先生把你們陸家的目的說明白吧,我們平民百姓當然明白貧不與富斗民不與官斗的道理,您有什麼條件先開出來,我們拿回去細算一下,看看谷惠靈這些年的付出是否值這些價錢。”
“哦?”對面的男人果然露出了狐狸一樣的笑容,眼裏的諷刺驟然明顯:“不如請柯小姐先開個價,看柯家有沒有還價的餘地。”
柯凝歡忽然就討厭極了這張俊臉,明明長相俊朗還有幾分儒雅的男人怎麼就帶了一身奸商的銅臭。
她忽然展顏一笑就開了口:“好啊,那就請陸先生先把對面那條街買了下來送給谷惠靈,做為她這些年青春的補嘗費,然後你們陸家再坐下來和她談條件吧。”她隨手向酒店對面的那條街指去。
那是條長二百米的居民區,舊式的房屋擁擠不堪,國外的一個五星級酒店連鎖集團早就想着把這塊地皮拿下來,接着蓋一座五星級酒店,但因這裏是A市最中心城區,寸土寸金的地段,動遷費用奇高,所以一直打雷沒有下雨。
陸緒平瞬間陰下了臉,冷冷地看了那條街一眼,鷹一樣的眼眸盯上了柯凝歡:“柯小姐說這話的意思是說已經能替谷小姐做了主?”
“當然。”柯凝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心裏卻咬牙切齒地罵著這個變臉比脫褲子還快的傢伙:想裝暴發戶嗎?我一下子訛死你們得了。
“好。”那男人乾脆地答了一聲,再不多說一個字。
柯凝歡呆愣着幾乎沒有反應過來,等她明白對方答應了什麼時,小臉兒不禁氣得通紅。
略一平靜心情,她仍是保持着好風度站起身道別:“陸先生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說罷,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一張粉紅票子壓在了剛剛喝過飲料的杯子底。
頭也不抬地轉身便走,卻被陸緒平沉聲叫住了:“柯小姐,我送你。”說罷站了起來。
柯凝歡這才發現這男人非常高,至少要一米八八以上,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只到了他的胸前,這身高的壓迫感讓她瞬間覺得有種危險的氣息逼來,她急忙退後半步:“不用了,我習慣自己走。”說罷也不給他再說話的機會,轉身快步離開。
柯凝歡並沒有看到身後的陸緒平臉上露出的玩味的笑意。
慢慢地,那張雕刻般冷峻的臉上笑意隱去,浮上了一抹陰鷙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