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衣帶漸寬終不悔
末了,酒壺裏的酒便空了,趙書霆原本想再叫人送一壺,但是卻被如萱攔下了,她怕趙書霆喝得太醉,回去后被家裏人責罰。
“我扶你去床上歇着吧?”如萱起身後作勢要去扶趙書霆,但卻被趙書霆又按回了座位上。趙書霆道:“我不困,我就想跟你說說話。”
如萱聽后輕笑了聲,“你還挺有意思的,每次上我這兒來不為聽我彈琴,也不像那幫好色之徒有什麼非分的想法,就只為同我說話。明明我們倆也沒什麼可說的,哪次都是現找話聊。”
“大概是我不怎麼健談吧。”趙書霆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知為何總愛聽你說話,只覺得這感覺好熟悉,讓我很是舒心。我仍舊記得那日與你照面時的感覺,雖然是第一次見,卻有種似曾相識之感,只一眼便讓人再也挪不開眼。”
如萱聽趙書霆這般讚賞自己,只好低頭淺笑,她想着大概是自己與趙書霆認識的人有幾分相似罷了。
就在這時,趙書霆輕聲問道:“如萱,你真的不考慮讓我幫你贖身,同我一起回府嗎?你放心,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是不會強迫你什麼的,就只是暫時住在我府上而已,總好過在沁春苑住吧。”
如萱搖搖頭,婉拒道:“多謝趙公子好意,如萱怕搬去公子府上會多有不便,況且我與人約定了要在此見面,又怎麼能言而無信?”
趙書霆見狀也顯得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問道:“你就沒想過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也許你等的人不會回來了?”
如萱聽后並沒有介意,只是淡淡一笑,“趙公子,這不過才兩年而已,那日他走的時候我便下定了決心,哪怕等上十年八年我也會等。”
“他就這麼值得你虛擲年華去等待?”趙書霆無法理解如萱的想法。
只聽得如萱輕聲說道:“天不老,情難絕。我與他的緣分是命中注定的,為了能跟他在一起,無論等多久我都願意。”
“你這漫長的等待僅僅是因為一句話?你就不怕他是騙你的嗎?”趙書霆實在是想不通,這一切太過不可思議。如果不是親耳聽如萱講過,他都以為這是哪出新演的雜劇。才子佳人,好不痴情。想到此處,趙書霆又忍不住道:“你可莫要被那些戲裏的東西給迷惑了,這現實中哪有那般痴情的人?這要是錯了,可就真的是搭進去一輩子。”
看着趙書霆操心的樣子,如萱笑了。之後,她便有幾分痴痴地道:“趙公子,你不明白的。當真的愛上一個人時,這一生便非他不可,即使到頭來白等了一輩子,也不願意就此放棄。”
說完,如萱嘴角有了一絲淺笑。只不過她說得這般深情,趙書霆此時卻仍舊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接着,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成吧,我尊重你的意思,也願你們能早日團聚。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知道世間還有如此可歌可泣的感情。”
“多謝趙公子吉言。”如萱道過謝後繼續回道:“這世間的真情並不少見,只是趙公子自己還未遇見罷了。”
趙書霆擺了擺手,苦笑道:“我就算了吧。要不是遇着你,我都不信這些,只覺得所謂姻緣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那麼多才子佳人的故事。”
“難道令尊令堂之間的感情不算是一段佳話?”如萱另有所指地反問到。
聞言,趙書霆愣了一下,好奇道:“我爹和我娘?你也知道他們倆的事?”
如萱頷首道:“來沁春苑之前我常在外漂泊,江湖上的一些傳聞自然也有所耳聞,畢竟令尊當年的事迹在江湖上可是很有名吶。”
趙書霆有些含蓄地笑了笑,隨即便替他老子謙虛道:“嗨,我爹也就那樣,沒有江湖上傳得那麼懸乎。”
聽了趙書霆的話,如萱忍俊不禁。隨後她又問道:“你爹跟你娘這麼些年來一定很恩愛吧?”
趙書霆先是肯定地應了聲,繼而又回道:“他們倆的感情至始至終都很好,我娘在我八歲那年就去世了,我爹至今都未曾再娶過,也從未淡忘過我娘。”
“是如萱的不是,又勾起趙公子的傷心事了。”如萱聽后十分內疚地說到。
趙書霆趕忙道:“不礙事的。咱們說點別的吧,方才一不留神竟然跑偏到我家裏去了。”
說罷,兩人相視而笑,隨後便說起了別的事。
到了三更之後,趙書霆體內的酒勁逐漸上來,加上人也乏了,竟然不知不覺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見狀,如萱沒有叫醒他,而是起身去拿了條毯子輕輕替他蓋上。
這五更一過,夜便過去了,雖然天兒還沒大亮,但是卻有不少人已經起床要準備勞作了。
伏龍山上,賀思楊剛把行囊收拾好,他打算天一亮就跟山寨里的人告別。就在這時,有人敲響了他屋子的門。
“賀少俠,起了嗎?”一個聲音在門外壓低了嗓門兒問到。
聽到這聲音,賀思楊辨認出了這是齊耀祖在門外說話,他趕忙走過去打開了門。開門后,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同時還不停扭着身子左顧右盼的齊耀祖。
“齊前輩這是……”賀思楊納悶兒地望着齊耀祖。
齊耀祖朝着賀思楊嘿嘿一笑,解釋道:“思楊你別見怪,我這都是為了提防那小丫頭片子。”
“提防楚楚?”賀思楊更加不明白了。
齊耀祖道:“可不是嘛!那丫頭今日起了個大早收拾行囊,她這是想偷摸着跟你下山。昨天她口口聲聲說不去了,無非是怕我二哥找人看着她,她這就叫欲擒故縱。不過這會兒我讓人拖住她了,想必她一時半會兒得不了空,我這才趕緊過來通知你快走。如果給那小妮子發現,就沖她那倔脾氣,只怕你今日就要帶着個甩不掉的累贅下山去了。”
賀思楊一聽這話也慌了,他沒想到秦楚楚對下山竟然有如此大的執念。於是他便聽從了齊耀祖的話,趕快拿上行囊,跟齊耀祖一起匆匆下山了。雖然賀思楊覺着沒來得及和秦楚楚道個別就離開似乎有些不妥,但為了接下來的任務,他只好選擇如此方法。
伏龍山腳下,秦耀宗一個人站在樹下等待着,此外,在他的身旁還立着匹馬。他方才先一步下山,為的就是在這裏送賀思楊一程。
不多時,他便看到有兩個身影偷偷摸摸地沿小路過來了。那兩人正是齊耀祖和賀思楊。
看到秦耀宗后,賀思楊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位前輩竟然會特意來此送他。
待兩人走近后,秦耀宗看着齊耀祖無奈地道:“你們二人偷偷摸摸的這是做什麼?我讓你瞞着楚楚把人領下山來,你怎麼搞得跟做賊似的?”
齊耀祖一聽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是有些誇張了,連忙笑道:“我這不是太緊張了嗎。”
接着,秦耀宗便看向了賀思楊,開口道:“思楊,這次實在不好意思,讓你走得太過匆忙了。不過這也實屬無奈之舉,誰讓楚楚她那麼執着要跟你走呢。這丫頭鬼主意太多,我就怕到時候一個不留神讓她得逞了。她要是跟你下了山,只怕是會耽誤你的正事,我也會放心不下。這孩子總不讓人省心。”
賀思楊聽后認真地點點頭,“前輩說的是,那思楊就此拜別二位前輩。”
“你也要一路保重。”秦耀宗說完后,緊接着便將手裏韁繩遞了過去,“思楊,這馬你牽着,去大都的路還遠,路上少不了要用馬的時候,能省不少時間。”
賀思楊見狀堅決不肯接受,這馬在他看來有些太過貴重。不過秦耀宗卻很堅持,勸說了片刻后,便說服賀思楊把馬收下了,不過賀思楊也承諾等到他返程時,一定再來伏龍山歸還馬匹。
在道過別後,賀思楊便騎着馬上路了,他的下一站就是盛遠鏢行。路上,賀思楊心中頗有感慨,他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在路上偶然結識這樣一群熱情豁達的朋友,這讓他第一次對江湖有了新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