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亂國
“……還用猜?”快到門口的喜菊回了頭笑,“大家都知道,他長得和二爺一模一樣。”
“都說長子類叔……”收了紅緞錦盒,如意接口道,“看來一點都不假。”
“是嗎?”雲初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如果大爺董忠和二爺董孝是一奶同胞也就罷了,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兩兄弟,也會有長子類叔這種事情發生嗎?
隱隱地,她終於知道姚闌為什麼一聽說她有喜,就如臨大敵,非要置她於死地,太太為什麼那麼倚重姚闌,卻沒有把傳家寶似的《母訓》傳給她了。
正想着,珠兒敲門進來回,“晚飯送過來了……”
如煙給雲初拿了鞋,“公主先用飯……”
雲初點點頭,剛穿好鞋,就聽門外傳來一陣歡呼聲,大家一怔神,如煙飛快地走出去。
是丫鬟門看到下雪了,在門口的呼叫……
“下雪了……”
雲初一怔,快步來到門前,一股寒風撲面而來,如扯斷的棉絮,屋外大雪紛紛揚揚的飄着,落地即化……
雲初深吸了口氣,墨帝十四年的第一場雪,來的真早啊
年關將至,連着幾場大雪,已給大地蓋上厚厚的一層棉被,路上的行人凍得哆哆嗦嗦,縮着脖,貓着腰,行色匆匆地走着,幾輛馬車隨在其中緩緩前行,壓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相較於的行人,顯得異常的閑適。
“站在”車子在前面被一對士卒攔住,領隊扯着嗓子喊,“……幹什麼的?沒見牌子上寫着不準通行嗎,回去回去”
抱着手爐剛剛睡着的雲初一哆嗦,猛坐直了身子。
“奴婢下去看看……”給雲初緊了緊銀狐皮大氅,如煙一撩車簾,跳了下去。
“官爺,車上是彩雲公主,剛給光祿寺卿阮大人的母親瞧病回來,過了這條街就到國公府了,眼見天黑了,繞回去太遠,還求官爺行個方便?”車夫停了車子,上前給領隊見禮。
“……彩雲公主?”領隊眯着眼瞧着停在車夫身後其貌不揚的三輛馬車,“公主出行怎麼會帶這麼幾個隨從?”一眼瞧見剛跳下車來的如煙,跟着臉色一變,“……黎國人,抓”
呼啦一下,一隊士卒瞬間將三輛馬車圍的水泄不通。
嚇得車夫一閃身擋在如煙身前,連連拱手,“官爺不知,彩雲公主生性淡泊,出行從不喜歡多帶隨從……”又指着如煙,“她是公主身邊的大丫鬟,叫如煙。”
“頭兒……他們騙人”一個士卒從側面一眼瞧見如煙額頭的烙印,大聲嚷嚷起來,“這人頭上烙着印呢,堂堂公主殿下,怎麼會用這種奴婢”
領隊眯着眼看了臉色蒼白的如煙半天,一揮手,喊道:“抓”
“官爺……”車夫急的頭上冒了汗。
“住手”馬車上傳來一聲清冷的低喝,“本宮在此,誰敢放肆”
隨着聲音落地,車簾輕撩,一隻瑩白的手遞出一塊碧瑩瑩的玉牌。
車夫小心翼翼地接過去,雙手遞過領隊。
領隊冷冷地哼了一聲,伸手接過,隨即臉色一變,上前一步,撲通跪了下去,“下官不知公主駕到,多有冒犯,還請公主原諒,公主千歲千千歲……”
輕輕撩起車簾一角,雲初瞧見不遠處幾個士卒正用皮鞭抽打百姓,不時地傳來一陣陣叫罵聲和哭嚎聲,就皺皺眉,問領隊道:
“我早上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封了路?”又指着前面哭喊不停的百姓,“那是怎麼回事兒?”
“……公主不知,萬歲剛下了聖旨,要給貴妃娘娘修別院,才圈了這塊地”順着雲初的手指看去,“那都是些不肯遷走的刁民……”
“遷走?”雲初一怔,“這冰天雪地的,讓他們遷到哪兒?”又問,“是廉貴妃的別院嗎?這天寒地凍的,能動工嗎?”
看來大將軍建立不世之功,墨帝真把廉貴妃寵上了天。
“萬歲已在郊外給他們單獨圈了塊地,比這大一倍,承諾明年一開春就給他們蓋大房子,可這些刁民就是不肯走”領隊磕頭回道,“這別院是蓋給陳貴妃的?”
“陳貴妃?”雲初一怔,她不過二十多天沒進宮,怎麼就冒出來了個陳貴妃?“哪個陳貴妃?”
“就是大將軍掠回來的陳美人,已亡赤國的皇后,深得帝寵,今日才封了貴妃……”又道,“因貴妃娘娘思念家鄉,每每鬱鬱寡歡,以淚洗面,為討她歡喜,魏公公別出心裁,出主意給造一座和她原先住的宮殿一模一樣的別院……”
“可是……”雲初望着皚皚白雪和那群流離失所的百姓,“這天寒地凍的,圈了地,也開不了工啊,為什麼不讓百姓們安安心心地過了年再說?”
“誰說不是?”領隊也低聲抱怨,“年關將至,這些人都不願意搬走,害得小的也難做,只是,貴妃娘娘一聽了魏公公的主意,立時眉開眼笑,急着要看別院的樣子,為了不耽誤工期,萬歲才下旨立即遷民圈地……”指着前面一片低矮的民宅,“聖旨要今冬就都給拆了,明年一開春就動工……”
東征已耗盡了民財,一年內連長几次的苛稅早已使百姓疲憊不堪,東徵結束了,百姓剛剛看到一絲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不想墨帝竟又開始大興土木,勞民傷財,鬧得大批百姓流離失所,君臣離心離德,只為博得美人一笑。
看着怨聲載道的百姓,雲初暗嘆一聲。陳美人是亡國之後,她對於墨帝,不亞於妲己之於紂王,西施之於吳王,更何況,魏公公本就是黎國的密碟,墨帝這是取亡國之道啊。
可惜,這些不是她一個女子能管得了的事情
看看兀自跪在地上冷得發抖的領隊,雲初暗嘆一聲,話題一轉,指着如煙問道:“為什麼你一見她是黎國人,就要抓?”
“回公主,不久前欒城鹽運使司參政道王大人在家中遇刺,便是一個女子所為,有說是黎國鹽販復仇,也有說是赤國作亂,刑部尚書李大人下令,不論黎國人還是赤國人,見到可疑的,就一律抓起來……”又噯了眼如煙,“她額頭的烙印那麼明顯,一看就知是黎國鹽販……小的才……”
“不過都是懷疑,又沒真憑實據……”雲初臉色一沉,“怎麼就好亂抓……”又道,“更何況,連那兇手是哪國人都沒搞清……”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見雲初變了臉,領隊連連磕頭,“李大人也沒辦法,抓兇手只是個借口,這段日子,欒城內總有小股赤人鬧事,年關將至,上至宰相,下至欒城守尉,就擔心這節骨眼上出亂子,惹得龍顏大怒,人頭不保,才藉由抓刺客,封了欒城,大肆抓捕黎人和赤人……”
“欒城封了?”雲初一怔,她也聽說最近外面很亂,常有赤人鬧事,不想竟這麼嚴重,她還打算趁過年時董國公防範疏忽,離開欒城呢。
“早就封了……”領隊道,“不過對我們欒人沒有影響,只要有官府出具的公文就一樣出入,封城主要是真對赤國人。”
“噢……”雲初點點頭,指着如煙道,“她是我的大丫鬟,跟我一年多了,我可以作保,她絕不是刺客,你看……”
“都是小的有眼無珠,你的丫鬟怎麼會是刺客……”領隊沖士卒們一擺手,“還不散了,請如煙姑娘上車……”又沖如煙抱拳,“如煙姑娘多有得罪了。”
如煙冷哼一聲,轉身跳上馬車。
雲初沖領隊點點頭,“你起來……”
又轉頭吩咐如煙打賞,如煙不情不願掏出兩錠銀子扔過去。
領隊得了銀子,激動的臉色通紅,連連道謝,湊上前討好地說道:“小的給公主掏個實底兒……”他壓低了聲音,“這次全城戒嚴,明面是抓刺客,屬下暗地裏得的告示卻是見了不明身份的黎人和赤人就抓,尤其像她這樣……”他小心翼翼地看如煙一眼,“被烙了印的,不用猜,一定是鹽販之後……”領隊嘆息一聲,“上頭說這叫從根上肅清,就怕這些黎人和赤人在年關上鬧事兒,牢獄都滿了,公主再出門,盡量讓如煙姑娘避一避……”
雲初臉色微變,隨即點頭謝了,回頭吩咐如煙又賞了一錠銀子。
領隊得了銀子,揮手讓士卒撤了路障,屁顛顛地跟在馬車後面送出老遠。
“這兵荒馬亂的,讓您一個人出府,奴婢實在不放心……”見雲初伸手撫弄着她額頭的疤痕,如煙感覺有一團火在額頭燃燒,心隱隱地痛起來,身子卻一動不動地直挺在那兒,任雲初撫摸。“要不,奴婢也后就裹的嚴嚴實實的,藏在馬車裏不出來……”
久久不見迴音,如煙臉色微微泛白,她真怕雲初為了她好,再不帶她出來。
“我竟讓忘了,你這疤痕,我應該能治好的……”眼見如煙要哭出來了,雲初笑道。
“什麼?”如煙一驚,身子現前傾了傾“您能治,真的能治?”又追問,“……怎麼治?”
“噓……”雲初把手放在唇上,“仔細外面人聽見。”
“這疤早就不疼了,根本不用再治?”如煙小心地看了眼車外,壓低了聲音。
“用藍香花……”雲初笑道,“上次給太后配香精時我發現的,藍香花液可以疤痕,我回去再調配個試試……”
“去……去……”如煙有些口吃,“去疤痕?”她一把抓住雲初,“公主是想將奴婢額頭的疤痕全部都給去了?”見雲初點頭,她眼前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搖搖頭,“不行的……奴婢這烙印,是在官府里備了案的,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