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節 生辰八字
浩軒拉着阿碧坐上馬車,踏上回去的路。
這次,阿碧沒有一絲抗拒,她的心亂了,一會想起身世不明,一會想起再無法回來時的路,一會想起阿虎失蹤,一會又想起黑虎去世時說的話來,一會又想起她現在還很年幼,如果出去會不會成為乞丐?
原來真要踏出去獨立,沒有阿虎,她連勇氣都沒有。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她很膽怯,很依賴,也很懶。
阿碧糾結着,眉頭皺成一團。
浩軒看得彷彿他的心也跟着皺了起來。
他不忍地伸手想拂去阿碧皺着的眉頭,舉起手又放下,不會又舉起輕輕地摸摸阿碧地頭髮,對阿碧笑笑:“先在玄府獃著吧。至少不愁吃穿,至少安全。”
說著,想起懷裏的簪子,取出來小心翼翼地扭開,取出那個小小的紙條,打開仔細地看起來。其實,他已經看得能背下來了。不知為何,又打開看起來。
阿碧一下被金簪吸引了過去,伸手捏過紙條過來,一看大多數繁體字。阿碧依稀認得幾個字,半蒙半猜起來。
原來是一張絹,映入眼帘就是“秦碧凝”三個字,後面的繁體字寫着天干地支。
阿碧頭暈起來,她對什麼甲乙丁卯的天干地支一竅不通,不過也明白了那是生辰八字,至少不知道具體是何年馬月了。想來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再往後看是“孟虎”兩個字,後面同樣寫着生辰八字。
阿碧想起黑虎發病時常常罵她是阿虎的童養媳,難道這是阿虎的生辰八字?原來她和阿虎真不是兄妹啊?只是阿碧看了半天,也沒搞明白到底兩人什麼時候生的。
正在阿碧瞎蒙的時候,浩軒說話了:“這紙條可要收好了。”說著,不等阿碧拿好,一把抓了過去,又捲起來塞進了金簪里,放入自己的懷裏。
“你怎麼拿我的東西?拿回來!”阿碧不好氣的伸出手來。
“我幫你保管着。”浩軒推開阿碧的手,望着她懷疑的目光,忍着笑一本正經地解釋:“真的。你看你這麼小拿着金簪多不安全啊。你爺爺為了保護你,都把金簪放進了木簪里,但是現在有人知道了,怕有人打這個東西的主意,還有你還沒及篦,反正也用不上的。放我這裏安全點。懂吧?”
阿碧嘟了嘴,嘟噥起來:“那也總要讓我明白寫得什麼吧?再說了,拿了人家的東西還強詞奪理的。今天沒尋見我哥哥,你應該吃一百個小石頭。”
“我的天。我只答應帶你出門,沒答應你找你哥哥啊。一百個小石頭?”浩軒笑着搖頭。
“你賴皮!說好了得!拉鉤的!我不管,我只要阿虎哥哥!”阿碧一聽,頭擺得像撥浪鼓,眼睛卻瞟向浩軒,見他還沒反映,小嘴一便,要哭了。
浩軒看見阿碧嬌憨地耍賴樣子,強忍住笑,做個投降的手勢:“好吧,受不了你。我告訴你簪子裏的紙寫着什麼,你就消停下來好吧?”
阿碧一聽,立刻安靜下來,瞪大了眼望着浩軒:“你不許耍賴!阿虎哥哥是要找的,紙條寫什麼也要告訴我。”
浩軒像背書一般念出兩人的生辰八字,見阿碧還是一副茫然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伸出一根手指頭點點阿碧的額頭:“看似聰明樣,原來是個糊塗蟲。聽好了,你是不是叫秦碧凝?”
阿碧揉揉額頭,打開浩軒的手指頭,點點頭。
“那上面寫着你今年八歲了!明白了吧?那個孟虎今年應該是十二歲了。明白沒?孟虎應該就是你說的阿虎哥哥吧?”浩軒說著,解釋起來那些天干地支怎麼計算的。
阿碧卻沒聽進去,反而迷惑了起來。黑虎爺爺為什麼要對別人撒謊呢?難道他們真的是在躲避什麼嗎?還有黑虎爺爺到底是她的爺爺還是阿虎的爺爺啊?那他們的親生父母呢?紅袖都快十歲了,難怪她和紅袖差不多高了。原來紅袖也不是矮子,如果她聽了這話,不知道高興成什麼樣。不過,既然黑虎爺爺那麼辛苦隱瞞了這件事,她是不是要繼續隱瞞下去。但是,現在浩軒已經知道了呀。
阿碧撓撓頭,眉頭又皺起來。
浩軒說了好會才發現阿碧根本沒聽他講,一看阿碧的眉頭又皺起來,忙停下來勸道:“小小年紀發什麼呆啊。你好好在玄府里獃著,我一定幫你想辦法問清楚身世。然後幫你找你的阿虎哥哥。”這當然是必要的,一來不能隨便引個人進了府,還認了親戚,二來浩軒動了惻隱之心,忍不住想保護好阿碧。
兩人一路說著鬧着,不會便又回到富貴樓後門口。浩軒打發了小馬車后,拉着阿碧進了後門,在院子裏轉悠起來。
隱隱還能聽見假山裡傳來的古琴聲,浩軒拉着阿碧三轉兩彎來到暖閣,未進門便聽得裏面熱鬧異常,紅袖在叫着:“你輸了可要認罰的!”
“罰什麼呢?”浩軒放了阿碧的手,笑眯眯出現在眾人面前。
只見紅袖、玄月和羽澤都在裏面。大家正圍着棋盤坐着,羽澤正耍賴地把棋盤上的黑白棋子混在一起,叫着:“輸就熟唄,拿茶來!”
“好啊!你可是要喝十五杯茶哦!”紅袖才不管那麼多,歡天喜地跑到門口,招呼外面的小丫頭進來嘀咕:“去把你家那套竹根做的茶具拿來。”
“十五杯就十五杯!”羽澤叫着,端起桌上的白玉茶杯便要喝,被紅袖一把搶過來:“喝這個杯子做什麼。這裏有一套老山裏的竹杯,很精緻,你喝一套就可以了。只有十二杯。”
羽澤一聽比剛才那個少三杯,立刻點頭。
喜雪知道紅袖從來不會輕易放過誰的,想來肯定有鬼,所以急得拉了拉羽澤,被紅袖看見了,一把拉過喜雪,推了推她:“你做什麼?大家開心玩而已,連喝茶都輸不起,還做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這話雖在說喜雪,卻也是故意說給羽澤聽的。果然羽澤一聽,立刻豪氣地舉起手來:“喝就喝!我是英雄大丈夫!”
一屋子人看的都笑起來。本想勸勸他們的玄月見狀,也溫和地笑笑,不再說話。
流年挨着喜雪坐着,紅袖雖是輕輕一推喜雪,喜雪本就較弱,被紅袖這一推差點摔倒在塌上,流年趕快靠近喜雪,不動聲色扶住她,讓她往裏靠在自己身上。
喜雪感激地望望流年。這個哥哥果然還是關心她的。
流年見狀,輕輕拍了拍喜雪的手背,讓喜雪再靠近裏面一些。
本來小榻就不大,此刻被這一群大大小小的圍住,誰也沒注意到兩人。
不多會,只見小丫頭捧着一個臉盆大小的竹碗過來,放在桌子上,從碗裏取出一個小一點的碗,再從小碗裏取出一個更小一點的碗來。一連取出十二個小碗一溜放在桌子上,將大的放在了地上。
“喝吧!茶錢我來付!只要你喝完它!”紅袖笑着指揮守在外面的夥計提水進來。
“我的媽呀!”此刻,羽澤才明白自己上當了,抓着頭一副沮喪的樣子,望望紅袖又望望玄月,再望望阿碧等人。見眾人都笑眯眯望着他,只得硬着頭皮,對紅袖一鞠躬,拉着紅袖搖着求饒起來:“紅袖姐姐!好姐姐!好袖娘!饒了我這回吧!該一個什麼都行!”
紅袖被搖得頭暈,掙脫他,笑道:“沒那麼賴皮的事情呢。不過……”
“不過什麼都行!千萬別讓我喝這些。喝了哪裏還知道東南西北是吧?姐姐收下留情啊。”羽澤是有得商量,立刻就嬉皮笑臉湊了上去。
“好了!被把我衣服拉壞了!”紅袖說著撫平被羽澤拉皺的湖綢棉襖:“好吧,不過我沒想起讓你做什麼,反正你欠我的!以後你總要幫我做一件事!”說著豎起一根手指頭在羽澤面前晃了晃,乘羽澤咬牙切齒的時跳了一旁,躲在玄月身後比劃着:“答應不答應?”
羽澤自幼羨慕好漢,自然不肯低頭,立刻答應下來,又吩咐了丫頭趕快收起來。
一幫人正熱鬧地很的時候,忽聽外面胖老闆的聲音:“真難得您親自光臨啊。”
“今天乘孫輩們在你這裏熱鬧,我來瞧瞧。”只聽見門外傳來玄老太太的聲音:“我是多年沒走動了。大概是六年沒到過你這個園子吧?修那麼大了,不錯!不錯!
紅袖爬在窗上一看:乖乖不得了了,玄府老太太和緒夫人、敏夫人和自己的娘都來了。
她臉色凝重起來,立刻怕下窗戶,對大家做了一個手勢,所有人乖乖站了門口,列隊歡迎。
玄老太太一進門,就看見這大大小小一幫排着隊在門口站着,忍不住指着笑道:“看看!這等好事,居然不叫我這個老太婆!看來,他們都嫌我們呢。我們回去吧!”
“什麼啊。我們是怕您嫌我們吵呢。”紅袖趕忙笑着扶住玄老太太的手,在屋子正中央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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