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 小紅出嫁
第二天一早天有些蒙蒙亮，浩軒很準時站在了阿碧門口。
阿碧還在朦朧中便被如意輕聲叫起來，她很不樂意地慢慢穿着衣服，一聽如意說是浩軒來了，立刻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阿碧跳了起來，用一根手絹拴住頭髮，披着衣服就向外沖。
“不行！小姐！碧娘！快回來！”如意本還在找衣服，準備給阿碧梳洗，回頭一看阿碧已經沖了出去，急得她東西也不找了，跟着後面招着手叫着，偏生又怕被別人聽見，只得小聲叫着，等她跟着到了大門口時，只看見浩軒離開的背影。她反而放下心來。
阿碧舉起浩軒剛才塞給她的木簪，細緻看着。
他真厲害，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將木簪接得好好的。不過，阿碧卻覺得比以前輕了許多，想來是金簪沒放進去，想問浩軒時，他只留下一句：“一個人來，梅山見。”便不見了人。
或許是怕別人看見，或者不想讓別人知道，阿碧想着拿着簪子慢慢走了回去。
如意已經找好衣服，收拾好房間，就等阿碧回來。
如意給阿碧套上半舊的坎肩淡綠色棉襖，梳好雙髻，盯着阿碧看了好會，忽然說道：“小姐，你知道這並不是你家裏。為了你好，大家好，以後千萬不要這樣跑出去了。幸好今天沒撞見別人，要不然……”
阿碧心裏很是感動，沒想到這個丫頭真的對她那麼實心。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乖乖地點着頭。
如意送了一口氣，手上沒停下來，不會便給阿碧用綠絲帶編了雙髻，在盒子裏挑選着合適的發花，在阿碧頭上比劃着。忽然，她停了下來，盯着阿碧的臉說道：“小姐，你現在比剛來那會胖了一些，白了一些。”
“恩。”阿碧心裏卻嘆着這幾天不許她到處亂跑，她也沒力氣走動，除了吃睡就是玩，不長胖才怪。
“你覺不覺得你和喜雪表小姐有些像？”如意漫不經心地說著：“特別是那雙眼。”
阿碧盯着自己鏡里的眼，頭腦里浮出喜雪那雙亮晶晶的葡萄眼，沒說話。
忽然，阿碧想着剛才浩軒的話，瞧着如意在鏡里的影子，靈機一動，對如意說道：“我要去要回我的金簪來。”說完，不估如意在身後叫着，便向梅山跑去。
白雪皚皚的梅山上，老梅樹上斜出一支大大的梅枝來。梅枝上紅梅正開得熱鬧，映着白雪霎時好看。而浩軒和流年就靠着梅枝邊，一起說著話。
兩個人年紀相仿，一個一頭黑髮用玉冠束在頭頂，身着十字紋寶藍長衫，他正興高采烈地說著，顯得英姿勃勃，談笑風生；另一個長發在腦後隨風飄着，身着淡紫色帛鍛夾層薄襖，外套一件大袖衫，衣擺隨風飄來盪去，他微微笑着，靜靜聽着，顯得飄逸而安靜。
這是怎樣的一副圖畫啊，要是有相機在手上就好了。
帥哥！如果兩人長大了不知道會惑到多少良家婦女！如果流年再背一張大弓在背上，不知道會不會像天使。
阿碧忍不住看呆了胡思亂想着。在一旁安靜地看着，心裏默默記下他們今天的模樣。
浩軒講着忽然發現阿碧在遠處靜靜地站着，立刻走到她面前，拉着來到梅樹前。
阿碧乖巧地叫了兩人一聲，也站了一旁一起看梅花。
這次，浩軒說起了小時候來莊子上的事情，說起小鎮上的各種小吃。聽得阿碧忍不住吞着口水。
還是流年忍不住先笑了：“既然如此挂念，不如出去吃一番好了。”
浩軒一巴掌拍在流年肩頭：“正由此意！一路？”
只見流光望着遠處，點了點頭。一個溫柔的笑容從眉間舒展開來出現在他臉上。連阿碧都看得心裏一跳。
阿碧順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見喜雪着一身粉紅的棉襖，扶着丫頭搖了過來。
但見流光只是滿意地笑着，並沒有走動一步。阿碧心裏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但是今天沒時間多想了，因為太陽已經露出一個笑臉來了。
喜雪看見幾人站在這邊，笑着揮了揮手絹，叫着：“大表哥，阿碧姐姐，流光哥哥。”
“喜雪妹妹，今天我們要出去玩。一起去嗎？”阿碧見狀忙過去扶住了她，大聲說完后在喜雪耳旁小聲道：“我想回去看看。求了大少爺一起呢。”
“好。我也去。這樣不會有人阻攔了。”喜雪立刻答應下來，見阿碧有些遲疑地望着流光，便笑道：“放心好了。流光哥哥不會說出去的。只可惜紅袖、玄月和羽澤他們此刻還沒起床。不過也好，以後再一起也可以。他們去了你反而回不去了。”說著，喜雪靠着阿碧笑了。
阿碧見她嬌小可愛，走多路又喘氣，便扶了她走到流光和浩軒面前，施禮問好。
果然四人一起去跟玄老太太要車出去吃富態樓的早餐，玄老太太一口便答應了下來，還特意派了小廝們跟着。
或許小鎮上如此早出來吃早茶的人不多，也或許是玄家在這裏很有名，反正幾人剛下馬車，便被富態樓的老闆親自接到了雅間。
這店裏原來還別有洞天，繞過大廳便來到一個水榭旁，水榭被假山掩蓋着。幾人隨着曲曲折折的長廊穿梭在池塘上，穿過幾個小亭，胖老闆將幾人引到水邊一處暖閣里坐下，親自端着茶盅，切着茶：“這可是今年眉山的新茶。大少爺嘗嘗。”
阿碧左右望望，只見暖閣里靠水那面全是窗戶，其他三面牆上都掛着花草古畫。除了擺放着一張圓桌喝茶吃東西外，靠窗邊還放着幾張矮榻，榻上放着琴啊書啊棋啊什麼的。看來這裏除了喝茶吃飯外，也是閑耍的地方。
只見浩軒一本正經端着架子坐了主座，端起茶來聞了聞，又呷了一口，點點頭：“是秋茶吧？”
“果然不愧是玄府的大少爺，見多識廣，一嘗便知。我還有其他的新茶，給各位少爺小姐嘗嘗，還有……”老闆胖臉上堆滿笑容，小心翼翼伺候着。
原來是老主顧啊。看來這個浩軒大少爺這幾年也沒白跟着玄老爺四處奔波，此刻便露出那種少年老成的神態來。只怕那一直閑散慣了得流年受不了了。
阿碧向那個看似隱士的流年望去，果然見他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不耐煩來。
浩軒一揮手阻止了老闆的長篇大論：“揀幾個你這裏拿手的小菜過來。今天我們兄妹們要在你這裏好好休息休息，隨便嘗嘗你這裏的小點。”
胖老闆在一旁，略微低着頭，浩軒說一句，他點一下頭，像及了殼裏的烏**，被人點一下它便動一下。
阿碧忍不住想笑，拉着喜雪捂了嘴，用手絹遮着小聲說著。
喜雪一聽阿碧這樣形容，也忍不住笑起來。
“還有，聽聞你這裏有一個蓮娘彈得一手好琴。你就讓她在水那邊小亭里彈上幾曲來。”胖老闆剛要離去，又聽浩軒吩咐道。
“好啊！有吃的又有聽的。”喜雪笑着拍着小手叫着。
流年溺愛地望望喜雪，他想帶她出來很久了，這次總算如願以償了，雖然是藉著別人的名。看着喜雪開心，他的心也寬慰了不少。
不多會，胖老闆果然端上各式小吃來。水榭那頭，也響起了古琴聲。
“那有勞兩位了。”浩軒說著站了起來，拉着阿碧就走。
喜雪點點頭，邊吃邊拉着流年的手：“你好久沒教我下棋了。”
阿碧不解地望着浩軒，後者對她眨眨眼，拉着出門說道：“一早我就跟他們說了。他們在這裏幫我們做掩護，我們速去速回。”
“你真是好人！”阿碧喜得跳上馬車。
浩軒擠上馬車，一聽這話，哭笑不得：“那我平時是壞人啊？”
“當然不是。只是你這會特別是好人。”
“這話說得！”浩軒假裝哭喪着臉，從懷裏掏出剛才包的點心：“虧我好心給你包着。”
“所以說你是好人嘛！”阿碧一把抓了過去，趕快喂喂她的小肚子，再看浩軒又好氣又好笑地那副表情，拍拍他的肩膀：“童言無忌！嘿嘿！大哥有大量！”
浩軒一副被打敗的模樣，不再理會她。
浩軒找的這輛馬車小巧而輕快，不多會便來到阿碧家。
阿碧一看屋裏已佈滿灰塵，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
忙跑到隔壁小紅家，只見小紅家裏一片紅色，喜氣洋洋，人來人往。一問才知，小紅今日便要出嫁了。
阿碧望望浩軒，浩軒點點頭。
阿碧便繞過所有人，在後面窗戶上看見翠姑在小紅屋裏，便在窗戶上敲了敲。
翠姑見阿碧跑回來，喜得一把抱起來，左右看着，見阿碧比以前長得好的多，看起來精神十足，便知她在玄府過得很好。也放下心來，暗暗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
小紅一看阿碧身後的浩軒，驚得叫起來：“大少爺也來了。”
小紅是知道阿碧的事情的，立刻扶手：“碧表小姐好。”
“小紅姐姐！”阿碧一聽不依不饒搖着她的手，直到她心軟下來為止。
翠姑趕快給兩人燒茶，被浩軒阻止住：“我們只有一會功夫。主要是想看看阿碧的哥哥回來沒有。”
小紅和翠姑互相望望，搖搖頭，眼神有些暗淡。
阿碧拉着浩軒的手，浩軒拍拍她的手，說道：“你們今天很忙，還是忙去吧。我們隨便來道賀了。小紅以後要記得常回府里看看老太太。我們就不多打擾了。”說著，從懷裏掏出荷包，取出一塊銀子，遞給小紅后，拉着阿碧離去。
走到馬車前，浩軒抱着阿碧上了馬車，按照阿碧的指示向蓮花山邊駛去。
果然，那塊大石頭依然擺放着那幾個小石頭和一塊已經黑黑硬硬的饅頭。
阿虎依然沒有消息。
浩軒見阿碧沉下來的臉，竟然又不忍心看她難過，接了過去：“我會派人去京都找蝶衣姑娘打聽的。”
阿碧吃驚地望着他。
他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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