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刨坑的身世(二)

第50章 刨坑的身世(二)

小雪狐走後,男人便提走了那隻大雪狐。

在大雪狐被男人提走的時候,它的眼神一直注視在少年的身上,似乎想從少年的身上確認什麼。

少年也一直盯着它,好像對它的命運表示憐憫。

鐵籠一直被男人提出了門外。

門外風雪呼嘯,那是少年與雪狐相望的最後一眼。

儘管早已猜到了雪狐的最終結局,但是少年總是期盼着,雪狐最終能夠安然無恙,就像自己的身子一樣,能夠渡過難關。

第二天,少年因為身子孱弱而無法下床,但他很想知道,那隻雪狐,是否還活着。

恰在此時,父親走進了屋來,手上端着一個破碗,裏面盛有一碗湯。

喝下這碗湯,少年也真正的確定,那隻雪狐,真的死了!

一連喝了十數天,少年的疼痛止了,氣色也好了許多。

母親沒有再端來肉湯了,而少年在這一天也已經能夠下床走路了,這是他有生以前,身子最為輕鬆的一天。

可是,當少年走出門外的時候,它看到朔朔的冷風之中,有一張白色的狐皮,正掛在房檐下肆意的飛舞。

看到這張狐皮,少年不禁感慨,那隻靈狐,確實死了!

……

如此,五年的時間眨眼便過去了,少年的病一直沒有複發,雖然身子依舊虛弱,但寒毒已經很少發作了。

他的父親和母親都非常高興,以為少年的病真的好了。

但有一天,當少年的父母都外出打獵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少年覺得這聲嘆息很陌生,不知道是誰,便欲起身前去查探。

這時,那陌生的嘆息又說道:“哎,老朋友,你這是何苦呢”?

少年匆匆的下了床,很是奇怪,不明白是何人來到了門前,而且聽他話里的意思,那雪狐竟是他的老朋友?

向外推開了門,少年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了房檐的狐皮下,暗暗出神。

因為他是背對着少年的,所以少年沒有看清他的面容,只覺得他身上有一股凜凜的威勢,讓少年吸呼困難了起來,於是,少年問道:“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麼”?

聽到聲音,黑衣人回過了頭來,看了少年一眼,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終免不了一死,她真蠢,明知道救不了你,還願意捨棄生命”。

“你說什麼?”少年大驚,頓時覺得血液里那久違的冰冷又散佈了全身,使得他全身刺痛了起來。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是那從小折磨他的寒毒又再次發作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病?”少年不解。

黑衣人冷冷一笑,說道:“你那寒毒是在出生之前,被暗物質侵蝕所造成的,這種毒素連我都解不了,她又如何能夠解除,而她之所以願意捨命,不過是想讓你多活幾年罷了”。

“為……為什麼……”少年疼痛的身子摔倒在了地面上,扭曲了起來。

“為什麼?這也是我一直想問的問題,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但是現在她已經無法回答我了。如果真的要給她的行為找一個合適理由的話,我想,也許是因為,她太善良了吧,所以即使她被壞人騙去了所有的修為,在臨死之際,她還是願意選擇做一個好人!不想去傷害任何人。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好人好得不顧一切,壞人卻壞得理所當然,哈哈哈,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說罷,黑衣人頭也不回的走入了雪地中。

夜幕降臨了,天漸漸的黑了下來,雪夜的天邊,出現了一輪冰冷的圓月。

少年知道,他病痛發作的時間又到了,他繾綣在雪地上,縮成一團,極力的忍受着身上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父親和母親回來了。

看到少年倒地的身影,母親快速的跑了過來,問道:“孩子,你怎麼了”。

少年不答,臉上只是作痛苦狀。

父親卻瞪大了眼睛,說道:“難道是舊疾又複發了?”

少年依舊不答。

雙親面面相覷,頓時面色大駭,顯然已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被父親抱回床上后,少年血液里的疼痛也才輕緩了些。

父親鬆了口氣,說道:“即然是舊疾複發了,那我明天再去一次那個地方,看看能不能再打到一隻靈狐”。

母親說道:“萬事小心,但是最近獵物都學精了,很難再打到,靈狐更是不好找啊”。

父親點頭,說道:“不錯,我這幾天設置的陷阱,居然沒有捕到一隻獵物,好像它們都提前預知了般,能夠成功避開我們的陷阱,真是奇了怪了”。

“那我們就換個地方試試吧”,母親回答。

父親點頭。

聽到父母的話,少年不禁想起了今天遇到的黑衣人?不明白那識破陷阱的人會不會就是他?而他竟稱呼那房檐下的雪狐為老朋友,不知道他們之間又存在着什麼聯繫?

一時想不通,少年便進入了夢鄉,迷濛中,他好像聽到了一曲憂傷的笛聲,從外面的雪域中,遠遠的傳了進來……

獵物越來越難尋了。

為了提高打獵的成功率,婦人決定要和男人一起去。

男人很不放心,對婦人道:“你要一起去的話,那靈淵由誰來照顧”

婦人道:“他的身子比五年前好了許多,近來也不咳嗽了,獨自一個人留在家裏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父親投來了尋問的目光。

少年點頭,表示自己能行。

於是,父親和母親便一起外出打獵了。

少年一人在家無聊,到了中午的時候,便欲外出遊玩,但又不知去哪裏好。

這時,一道憂傷而飄渺的笛聲從小木屋外傳了進來,少年一聽,很是震驚,心想:莫非自己昨晚聽到的那首曲子竟然是真的,不是夢?

想到此處,少年奪門而出,尋着笛聲,找到了一個結冰的湖面前。

這是一個小湖,不算大,湖面上結了厚厚的冰。

此時,在這個湖面的正中央,正俯身站着一個身白衣的少女,她正在冰面上打洞,不知道在挖着什麼。

少年正自奇怪,便見那少女將冰面打穿了。

“她這是要釣魚嗎?”少年心想,慢慢走近她。

便看到少女凌空一躍,向著那剛挖好的洞口跳了下去,速度迅捷致極。

“不好,她要跳湖”,看到此景,少年哪裏還能淡定得了,立即一把上前,將那少女臨空抱在了懷裏,然後和她一起滾落在了結冰的湖面上,‘咕咚咕咚’。

感覺自己被抱住了,少女瞪着一雙奇怪的眼睛看向少年,恨不得一劍把他殺了。

少年也盯着少女,但見她眉目如畫,神情淡然,大約有15歲的模樣,頓時便驚嘆於她的美貌,問道:“你沒事吧”?

少女沉默,然後搖頭。

少年說道:“我叫臨淵,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不答,起身便欲離去。

“等等……”,見少女要走,少年也不知道出於什麼目地,立即開口叫住了她,因為出口倉促,使得他微微咳嗽了起來。

聽到少年咳嗽,少女回過了頭來,問道:“你生病了?”。

少年點了點頭,道:“恩,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每逢月圓之夜便會發作一次,承受針刺之苦,五年前,我以為我快死了,不料,幸得喝下一隻靈狐的血后……咳咳……”,說到此處,少年又輕輕的咳嗽了起來。

聽到少男的話,不知為何,那少女的眼裏掠過了一道冰冷的寒芒,掃向少年。

少年毫不察覺,依舊在咳嗽。

“我要走了”,少女向前邁步。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少年依舊不死心,用充滿磁性的聲音問。

“雲夢”,少女冷冷的拋出了兩個字,然後消失在了雪地中。

……

一路上,少年不知道是怎麼回到的家,他的腦海中一直抹不掉少女的容顏。

當他回到了家后,母親也回來了,但是沒有看到父親的影子,少年便問道:“父親呢?”

母親道:“你父親昨天聽說你的病沒有全好,便去五年前那個危險的地方打靈狐了,然後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這麼晚了還沒有回來,我這就去看看,你好好的在家裏獃著”。

少年點頭,看着母親的背影消失在了雪夜之中,便轉過了身,回到了屋裏。

屋內空蕩蕩的,窗台上放着一個破碗,少年記得,他就是用這個碗,吃完那隻靈狐的血肉的。

而今,這隻破碗被漫無目地的放在了窗台上,歷經了五個年頭,一動不動。而那隻靈狐,只剩下一張狐皮,懸挂在了房梁之上。

夜,悄然而至。

門外月光如洗,房檐下的狐皮在月光中顯得格外的冷清。

少年向門外看去,發現那張狐皮在風雪中飄舞,不禁就想到了那個穿着白衣的少女,於是,他在心中默念:若是那個少女,此時能夠出現在這小木屋的門前就好了。

念頭一起,小木屋的門前,果然出現了一個穿着白衫的少女。她從月光中慢慢的走了過來,如同一個凌波仙子一般,走到了那張狐皮之下,駐立凝視,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少年的眼眸也正在凝視着她。

“我這不是在做夢吧,她真的來了”,看到少女,少年呢喃,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是你?”

聽到聲音,少女回過了頭來,看向了屋中的少年,認出他后,眼神微微一愣。

“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嗎?太好了,外面冷,快進屋來坐吧”少年高興的邀請。

少女點頭,走進了屋中。

對屋裏的擺設略微掃了一眼,少女的眼睛就緊緊的盯在了窗檯的那個破碗上,陷入了沉思。

屋內飄蕩着葯香。

少女的眼淚滑落了下來。

察覺到了少女的異樣,少年說道:“對不起,我生病了,常年吃藥,所以這屋裏的氣味不太好聞,甚至有些嗆眼,要不,我們到門外去坐一坐吧?”

少女搖頭。

“那還是坐在屋裏?”少年問。

少女點頭。

兩人在屋中靜坐,少女只是沉默,好像在想着什麼事情。

少年不知道如何開口與她聊天,便瞪着一雙眼睛在她身上亂掃,看到了她腰間的笛子,問道:“我之前經常在房中聽到一曲笛聲,那是你吹的嗎?”

少女點頭。

少年又再次問道:“你能吹一次給我聽嗎?”

少女再次點頭。

玉笛在唇,少女吹奏了一曲。

少年聽得如痴如醉,拍手問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海棠無香”,少女回答。

少年正欲叫好,突然看到了少女的手臂上有一道傷痕,立即問道:“你受傷了”,然後一把捉住了少女如月般的皓腕。

少女如同觸電般掙扎了一下,但看到少年的眼中滿是關切之意,便不再掙脫,說道:“我不小心弄傷的”。

少年捉住少女的手臂,觀賞了一會,說道:“你等等,我這屋中有葯,不知道對外傷是否有用”,於是,少年便在這屋中找到了一味葯,抹在了少女的傷口上。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了叫喊聲,是母親的呼喚,聽聲音好像在叫自己。

“怎麼了”,少年一陣奇怪,便走出了門去。

少女也起了身,跟在少年的身後。

靈淵走出門外,便看到母親正背着父親的身子,在雪地上艱難的行走。

兩人來到了母親的跟前,母親才說道:“你爹受了重傷,快不行了”,說完便將父親放在了雪地上。

“爹,你沒事吧,爹……”少年孱弱的身子撲在了父親的身上,痛哭出聲。

聽到少年的呼喚,父親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看向少年,說道:“孩子,爹快不行了,在往後的日子裏一切就靠你自己了,哎,真是苦了你們娘倆啊”。

說到此處,父親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不小心發現了少年旁邊的白衣少女,於是驚訝的問道:“她是誰?”

少年立即高興的引見,說道:“爹,她是我在湖邊遇到的朋友,名叫雲夢,我們已經成為好朋友了,來,雲夢,快來見見我爹”。

說罷,少年轉身拉住了少女的手,將她引到了父親的面前。

有了少年的牽引,少女不太情願的走到了獵人的身邊,猶豫了片刻,還是抬起了那張絕世的容顏,嫣然一笑。

看到這張笑臉,獵人的神色立即由疑惑變成了錯愕,接着變成了驚恐,然後用一支顫抖的手指指向她,斷斷續續的說道:“你……你……你是……”。

老獵人話未說完,便氣絕而亡了。

“爹,爹”,看到父親身死,少年悲痛欲絕,也拚命的咳嗽了起來。

而少女的容顏笑得更加的燦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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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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