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公子煉藥成

“許公子用芥子葫蘆，取走了所有貢品與艮泉釀，鼎爐，墨彪那脾氣，您也知道，見了就要大打出手。可許公子已經受了不輕的傷，眼下這一嚇，自然只能逃。這一追一逃，妾身與血羆趕到時，他們兩個已經出了北山地界。我等守着規矩，也不適合追，這便回來稟告尊上來定決。”

蜇脈揮了揮手，玉骨王和血羆便退守到了一邊，不再言語。

諾誠面色頗為尷尬。

他哪裏知道許長安膽子那麼大，連北山公的東西都敢搶——先前明明是血羆王先吼的，可是玉骨王卻這樣說，擺明了事情是有些出入的，可能實際情況更糟糕。

這枱面上的話，豈能聽不懂？

“北山公，此事我定給個說法，該還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少，只是……那小子雖說皮得很，可這般誤會，爭鬥難免，他又已經受傷，您說……”

“現在年輕人，很少見這般有膽有謀的了，能在本尊眼皮底下捲走東西……這年輕人，很不錯。諾旗主，你覺得呢？”

“該給的交待，一樣不會少。北山公，眼下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對待自家人大氣一點，但也絕對不能被自家人坑。道理，是這個道理吧？”

“嗯……此事，全憑諾旗主處理，望諾旗主給本尊一個滿意答覆。”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言罷，諾誠告歉，轉身就離開了。

“尊上，有些話何不挑明，為何還要這般拐彎抹角，咱們北山何曾怕過？”血羆王哼了一聲，它雖然聰明，卻也難明裏面門道，更重要的是此事還在氣頭上。

“本尊如今已入擘楚朝廷社稷監，你們晚來一步，若是快些還能反悔，可眼下，本尊一舉一動，都將被朝廷掌控。”

生死都被別人掌控，蜇脈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這軟軟威脅幾句，已是他唯一能做的。

北山公擺手，揮退玉骨王和血羆王，兩妖王嘆息一聲告退，到了外面，便開始安撫剛剛蘇醒過來的眾妖。

身後，巨大黃楊樹收縮，高台下沉。

與此同時，這個盆地之中，密密麻麻的黑色樹木從地下升起，一切恢復原樣。

“嗯？”玉骨王一瞥，就看到了旁邊地上放着的竹背箱。

“背箱……我的背箱……”

石木居前，許長安剛到家門，就再也撐不住，幸好何大早已守候在此，一把將他抬起，只是昏厥的他，還在挂念着那背箱。

從雲胡留下的珠子，還在箱內。

那幾乎是許長安的命根子。

許長安醒來時，天色已將近亮了，床前狐狸和猴子趴着，門外何大靠在大隼身上睡着，場面看起來亂糟糟的。

嘆息一聲，撐着疲憊身體起來。

他還沒有恢復，身體雖弱，可精神卻好着，畢竟心神沒有受損。

沒有打攪眾人，他悄然來到藥房。

一拍葫蘆，紅色八卦爐就飛了出來，落在了地上，裏面艮泉釀還滿滿當當，一分未多，也一分未少。

又一拍葫蘆，艮泉釀悉數收走。

如此，這赤紅八卦爐就空了。

“好爐子……”許長安撫摸這八卦爐，內心倒是頗為激動。

他怎都沒想到，這得來全不費功夫。

本來還想去當鋪里弄一個，都準備大出血一番了，現在全都省了。

“也不知是用什麼石頭做的，竟然質地這般純正深紅。”

許長安嘟囔着，檢查了下這個爐子，發現這東西年代看起來雖然久遠，可用卻完全無礙，而這八卦爐上，竟然還有刻銘“朱離”兩個字，就從這字體用的是鳥蟲新篆，大概都能判斷出這爐子打造時間。

能有刻銘的八卦爐，品質不會差。

就如同尋常刀劍，誰會刻字，只有上佳的好東西，才配有名字。

許長安抬起手，沿着爐邊敲了敲。

咚……咚……

這東西雖然是不知名紅色石頭做的，可卻能發出沉悶鐘鼓聲，一個是說明工藝頗為高超，第二個也說明了這八卦爐確實沒問題，若是有的話，就不會有這樣回聲了。

檢查過後，確無問題。

許長安端着八卦爐，來到藥房旁邊的偏間，這個房間不大，他建造之初，就想到了以後會煉藥，於是才建的，既是如此，裏面的地利都已算好，就免得煉藥時，要重新尋找個好位置來引炁了。

引炁，便是要引動二炁入爐門。

爐門便是八門，上四門入天陽炁，下四門入地陰炁——不過這陰炁可不是一次性引動的，整個八卦爐外由八個爐門組成，每個爐門代表生，死，杜，景，休，傷，驚，開，八門是活絡的，需要不斷操縱挪動，而八門裏面一層的爐膽則代表乾、坤、震、巽、坎、離、兌、澤八方各種卦象，這是不動的，煉丹就是要不斷操縱轉動八門，引動天地二炁入八門，轉八卦，生成特殊爐火。

每種藥草，靈木，都有藥性。

藥性有四氣五味之分，四氣就是寒熱溫涼，五味便是辛甘酸苦咸，若是湯藥，還要分歸入奇經八脈，還是十二正經，實際上藥性能作用於身體，便是其中精華作祟。

想要提煉這些精華，就得操縱八卦爐，生成不同的爐火，淬鍊不同的藥草。

這其中的複雜，常人心智自難駕馭。

正因為許長安修鍊了心神，心神強壯，又有符先生鋪墊，他這才能夠如魚得水。

只是符先生能耐有限，他也高不了哪去，以前都是煉尋常藥物，就算有靈木，也是捨不得煉的，煉壞了什麼都不是，太可惜，就算做湯藥，都比煉壞好。

所以今番，是許長安第一次弄。

他雙手放在八卦爐生死兩個爐門上，起手便是一陣碼盤，生死二門既動，其餘也自然被推動，如此循環往複下，整個石木居外面微微起了風，石木居內，陰陽二炁正以肉眼不可見的形式，化為漩渦聚集在小小房間內，湧入了八卦爐之中。

八個爐門慢慢亮起了八種光色。

這象徵著煉丹之前的熱爐已然完成。

完成之後，這在平時與爐膽互不關聯的爐門才能通，這才能扔藥草入膽內。

許長安拿着準備好的草藥一株一株，從各個門內丟入。

有些藥草要準備兩份，因為同一種藥草，不同爐門進入，煉出來的藥性不同。

這一株株藥草入爐門，進爐膽，爐膽內火焰升騰，火舌舔舐，絲絲縷縷火焰在外爐八門挪動下，形成了不同形狀的火絲漩渦，藥草在漩渦中央浮沉。

浮沉中，解離為光塵。

光塵在漩渦里化為了不同色澤的炁，這些氣氤氳在漩渦之外。

有過煉藥經驗的人都知道，把前面的藥草練成藥炁，其實連基本功都算不上，因為能不能成藥，成藥好不好，尋常藥草雖然確實有影響，可這影響只有十之二三。

最關鍵的，還是作為核心的靈木。

按照丹方，許長安將融骨草分為三份，一份入死門，一份入生門，一份入休門。

三葯同入內，過爐門，捲入膽內火線漩渦中央，原本一個的漩渦，逐漸演變成了三個，這三個漩渦顫顫巍巍，包裹着靈木，勉勉強強，緩慢至極地解離着靈木。

爐外，許長安滿頭大汗。

他眼下一心三用，恨不得長出三隻手來，因為他要馬不停蹄地同時操縱三個爐門的運轉，不然很難同時將三個同一種的靈木，同時化為葯炁。

儘管如此，他還是可以通過爐門看到最裏面的靈木，許多都化為黑塵，飄落在爐底，成了葯灰。

而同時被解出來的精華，不過三成。

他看的心都在滴血，因為實在是太浪費了，一株靈木，就算再差，都要生長個幾十年，還得經過可遇不可求的蛻變才行。

這煉失敗，說沒就沒了！

與此同時，許長安心力也在快速消耗着，儘管平日他不用心神，心神充沛，先前懾服狐妖，劍封墨彪，也沒覺得有啥，一個是實力碾壓，一個是異軍突起，全然不費力，然而眼下煉丹，一心多用，還得不斷操縱，心力消耗之大，他才深深體會到。

那就是原本清醒的腦袋能明顯感覺模糊，原本頗好的精神能明顯感覺到疲軟，整個人萎靡之迅速，猶如破了大口的水袋，其中水液快速流空了似的。

深深無力感旋即散漫全身。

好在，最終關頭，靈木葯炁萃取完成。

他憋着一口氣，快速轉動生死二門，如此所有的葯炁都漩聚過來，湧入火線漩渦中心，不斷融和，不斷凝聚。

最終，一大團葯炁凝聚。

這葯炁足足有拳頭大，只是這還不是結果，接下來還得經過溫養，讓炁化液，液聚則丹固，若丹液過盛，則要分液聚丹。

如此，一爐之中才會有多顆丹藥。

一切完成，許長安分成三顆，這也是他的極限所在。

丹成后，還要溫養些時間。

這溫養也有很大講究，不過這種事就像是錦上添花，頂多可以將丹藥品質提上一些，亦或者把藥性變得柔和。

開爐，爐內火線漩渦緩緩消退。

如此消退之前，三顆丹藥還浮着。

許長安袖子一卷，丹藥便落入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