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對質
孫奶娘聽完她話后，抬眼看向顧柒柒，只見顧柒柒面無表情，眉梢間透着冰冷。
她是打從顧柒柒一生下來，她便已經照顧顧柒柒，顧柒柒與韓麗娘關係如何，那她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唉，她是由衷地心疼大姐兒，同樣都是親生女兒，偏偏她家姑娘對大姐兒厭惡至極，對瑤姐兒疼愛至極。
她也有過好幾次勸說她家姑娘，可都是無用，反而還會越待大姐兒不好。
到了最後，她都不敢勸她家姑娘了，反而私底下對大姐兒關照許多。
現在瑤姐兒又將她架到了她家姑娘與大姐兒中間，她實在是覺得很為難。
她是心裏想幫大姐兒，可表面上她也不能對她家姑娘不好。
“大姐兒！”她還是萬分為難地開口。
“孫奶娘，這是主人家之間的事，你的身份不宜插手。”她何不知顧心瑤故意借用孫奶娘，讓自己心軟，好了結這件事。
可惜她偏偏不會如顧心瑤的意願。
“事情都安排好了嗎？”韓麗娘想起了孫奶娘再次過來廂房，是為了何事。
“只等大娘子、大姐兒過去對質。”
“好，那咱們就過去吧！”
韓麗娘也是試圖想要轉移顧柒柒的注意力。
而顧柒柒也心知肚明，卻也不道破。
率先出了廂房的就是韓麗娘和顧心瑤，孫奶娘緊隨她們身後，卻在離去時，眼中充滿了擔憂看了顧柒柒一眼。
顧柒柒與她對視，只搖了搖首，一言不發。
孫奶娘便知曉，她無大礙，這才鬆了口氣，放心離去。
半夏跪下在地上，雙眸發紅，淚眼婆娑，“姑娘，讓我看看你的膝蓋，跪了這麼長時間，肯定又紅又淤了。”她家姑娘的身上，是那種稍微重一點力氣，都可以弄出印子來。
“無大礙，半夏你別哭了，先起來，我還有事要交代你去辦。”
半夏連忙抹去眼淚，“姑娘你說。”
顧柒柒眼眸凌厲閃現，便在半夏耳邊：“你去……”
當顧柒柒出現在側房時，韓麗娘便隔着屏風，問何掌柜以及羅娘子話。
兩人都道不知為何顧柒柒會將他給辭退了。
羅娘子還哭天喊地嚷嚷：“大娘子，好歹我家官人也是跟了你這麼多年，為茶鋪子盡心儘力，不辭勞苦，就這麼辭退了我家官人，往後我們家都沒了收入依靠，大娘子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
“而大姑娘讓一個沒什麼經驗，更沒什麼本事的辛飛當掌柜的，我還聽說他街上施粥，這得花費多少銀子啊！大娘子，大娘子肯定是被他給忽悠了，茶鋪子向來都是虧錢的，這樣花費下去，不出多久，茶鋪子都會虧沒了。”
“有我們家官人在，說不定茶鋪子還能起死回生呢！”
“娘，我倒覺得這個羅娘子說得極是，姐姐又不懂打理鋪子，也是難得有這麼一家茶鋪子了，真要是虧沒了，指不定姐姐還會跑回來，跟娘哭訴呢！到時娘又只能給她銀子。”顧心瑤與韓麗娘道。
韓麗娘想着素心都已經跑到老太太那邊去了，現在她自然不能對顧柒柒發火，便改之前的厭棄的語氣，好聲說道，“我倒覺得你妹妹說極是，柒柒你就是乾脆就讓何掌柜回到茶鋪子去吧！”
向來她娘都是喊她顧柒柒，現如今還帶有討好的嘲諷成分，喊她‘柒柒’還真是聽不習慣啊！
韓麗娘見她不出聲，又道：“我手頭上就只能給你茶鋪子了，多餘的銀子或鋪子，我可沒了。”她可都是要留給瑤兒當嫁妝的。
“娘你大可請放心，哪怕是我真把茶鋪子虧沒了，我也不會再找你要一個銅錢，你的銀子還是留給妹妹嫁妝吧！”顧柒柒頓了頓，目光掃向顧心瑤，又道：“也不是誰都像我這般好運氣，被高門大娘子相中，嫁入侯爵府，娘，你多留一些銀子和鋪子，給妹妹防身也是應該的。”
韓麗娘面容面容略顯僵硬。
顧家就屬她官人官級最高了，從六品尚書省右司郎，然而，管的僧人、道事務，都是一些瑣碎事，壓根管不其他重要差事，離官人也遠着，沒什麼大的機會展現自己。
自然家裏就顯得落魄一些。
顧柒柒能嫁人侯爵府，那就是祖墳冒青煙了。
老太太，就連她官人連着好幾個晚上，都樂得睡不着。
一心想着顧家在東京站穩腳根，成名門大族。
哼，單單要是靠顧柒柒一人，那怎麼行，這一陣子，她就開始遊說老太太，幫她二女兒尋一門好親事，最好是像是侯爵府那樣的高門之家。
然而，老太太三番四次都推託，一直沒給她明確答覆。
她多多少少都了解老太太一些，自然也就明白了老太太這是什麼意思了。
而這次顧柒柒又還故意提這麼一出，心裏當然會不痛快，想着等會還要見老太太，她便忍了心中的不痛快。
“你妹妹的事，不用你來操心，我自己會看着辦。”
顧心瑤倒有不甘，“姐姐你再好運，還不是靠顧家撐腰，你沒權沒勢到了侯爵府，你以為你在侯爵府能過什麼好日子。”
敢諷刺她嫁不了高門，哼，她以後絕對會嫁個高門，給顧柒柒看。
“二妹妹說這話，我倒覺得還是欠缺了點什麼，我要是靠顧家站穩腳，那顧家為何在我出嫁當日，只是送我一個茶鋪子，還是長年虧銀子，可見顧家對我真是用心了。”
“你都已經嫁到了高門之家，你還需這一點陪嫁，家中姐妹大部分都還沒出嫁，自然就是要多留一些給她們才是，你這個當姐姐的，還跟妹妹們計較這些，也太沒當姐姐的大氣，姐姐就該讓着做妹妹的，照顧妹妹。”
顧柒柒哼聲嗤笑，“是啊！我就該什麼都讓做妹妹的，但家中只有我這個當姐姐讓着妹妹，着實還是不夠的，對心柔、心蘭而言，心瑤可是姐姐，心瑤是否也什麼都讓着兩位妹妹呢？”
顧心柔是方小娘的女兒，在家中排老五，顧心蘭就是於小娘女兒，在家中排老四。
她看着她娘的神情越來越不快，她卻覺得心裏有絲絲的解氣。
不過她沒有露於面容。
“你跟心柔和心蘭，可不是嫡出姐妹，你跟心瑤才是。”
“娘，你也是她們的大娘子，你說這話，要是傳了出去，還覺得你是妒婦，不適應當顧家的大娘子呢！”
聞言，韓麗娘小心臟一顫，立即想起了身邊還有其他外人在，回頭真要是將她所說的話，與方夢梅那個賤人說了，那方夢梅肯定就會跟官人告狀了。
孫奶娘恭謹道：“大娘子，咱們還是先將眼下的事，處理好了吧！”
“是的，還是先將眼下的事情處理好了，柒柒，娘還是原來的話，將何掌柜請回茶鋪子吧！”
“多謝的娘對我這麼如此‘關心’，不過我已經主意已定，不會再將何掌柜請回茶鋪子。我也知道，何掌柜畢竟也是跟了娘這麼多年，也是老熟人了，娘多多少少都會捨不得，也是怕人說，顧家大娘子無情狠心，連老人都趕走，不如娘將何掌柜，請到另一家鋪子當掌柜，反正娘名下也是有不少鋪子，應該也是缺人的。”
反正不管怎麼說，她是不會再要何掌柜這個禍害。
至於誰要，都跟她無關。
外頭何掌柜也是清清楚楚聽到她們的對話，心裏很清楚，顧柒柒是不可能會再讓他回到茶鋪子去，既然如此，那他何不如趁機去其他鋪子得了，想他也是為韓麗娘管茶鋪子這麼多年，想必韓麗娘也不會虧待他。
“大娘子！”何掌柜雙手一抱，一拱：“不然您還是安排我到其他鋪子去吧！許是我與大姑娘不合，大姑娘不喜我。”
“那為何大姑娘不喜你？還會命一位什麼經驗都沒有的夥計當掌柜？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的吧！”孫奶娘及時出聲，正好打斷了韓麗娘‘同意’二字。
顧柒柒不禁朝孫奶娘投了一眼，嘴角不自覺一柔。
她家奶娘還是相信她的。
何掌柜一驚，孫奶娘不僅僅是大姑娘奶娘，還是大娘子陪嫁女使，還協助大娘子管顧家的大部分事宜，精明得很，自己又有把柄落在了顧柒柒手裏，這要是讓孫奶娘知道了，那可就要壞了他再度就職一事。
他斜看了一眼自己娘子。
羅娘子立即會意，“孫奶娘這說的是什麼話呢，我家官人可從來都是對大娘子忠心耿耿，整天都是守在茶鋪子裏，夥計們都是先走，我家官人永遠都是最後一個走的，風雨無阻都這般，大娘子你可不要隨意聽其他人胡說八道，就質疑我家官人的忠心啊！”
說著，羅娘子還擠出了兩滴眼淚，拎着帕子抹淚。
韓麗娘她們一群女眷，哪怕隔着屏風，也是將她舉止看得清清楚楚。
“孫蓉你看羅娘子說的……”
“大娘子不管別人怎麼說，咱們還是把事情弄清楚比較好，這要是萬一真有點隱瞞什麼的，咱們也好及時處理，你留下來的這些鋪子，可都是留給三姑娘的，可不能出任何差錯的，所以，大娘子，還是需要謹慎一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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