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4
斜靠在寬大柔軟的沙發上,將四肢懶洋洋地舒展,儘可能撐開,然後收回。瓊恩重複着這個動作,只覺百無聊賴。
扎瑞爾一再說嘉芙蓮不喜歡她,瓊恩原本還有些不以為意,但親身感受過這兩人見面時的氣氛,他現在已經確信無疑。就有限的幾次打交道來看,嘉芙蓮是那種性格清冷的女子,但並非所謂的冰山美人,她的確不會熱情主動,但也不會總是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傲姿態,更多的時候,她其實只是單純的“淡漠”而已。然而在看見扎瑞爾的時候,她明顯流露出了敵意。
這種敵意讓瓊恩莫名地感到膽戰心驚,但他無計可施。
所幸,扎瑞爾並沒有採取針鋒相對的態度,魔姬燦爛地微笑着,主動向嘉芙蓮行禮致意,儀態落落大方,無可挑剔。或許是她的溫柔友善感染了對方——雖然瓊恩覺得這種可能性實在很低——但總而言之,兩人並沒有大打出手,而是在簡單的寒暄之後,便開始進行秘密商談。
之所以說是“秘密商談”,因為瓊恩被排除在外,他被嘉芙蓮從房間裏趕了出來。
“這兩個人到底在聊什麼呢,”瓊恩嘀咕着,“都快二十分鐘了吧。”
他的確很好奇她們在一起會談論些什麼,按常理來說,女人之間的話題往往是化妝打扮、逛街購物、情感八卦,諸如此類,但這些顯然都嚴重不靠譜。如果要說靠譜點的,那恐怕就是他自己了——畢竟,瓊恩是將她們聯繫起來的關鍵點。
作為話題的中心人物,自己卻無法參與其中,這種感覺着實有些令人不爽。好在這種狀況並沒有持續太久,又過了一會,腳步聲從背後傳來,瓊恩回頭一看,是扎瑞爾。
“談完了?”他問。
“嗯。”
“都說什麼了,這麼久?”
“女人之間的小秘密,”魔姬格格笑着,“暫時不能告訴你。”
“喂,你覺得這是正確的態度嗎?”瓊恩半真半假地說,“作為女友,你應該對我坦誠才對吧。”
“可是姐姐讓我不要告訴你啊,”扎瑞爾笑着回答,“姐姐比你大,我自然聽她的。”
“……好吧。”
扎瑞爾搬出了嘉芙蓮,瓊恩只能退讓。他仍有些不死心,正待旁敲側擊再打聽,卻聽見扎瑞爾說:“不過,姐姐真的是變了呢。”
“嗯?”
“沒什麼,只是感嘆一下。有些事情,換做以前的她是肯定不會做的吧。”
“什麼事情?”
“哦,解釋起來有點麻煩,反正待會你就知道了。”
扎瑞爾,你這樣子真不可愛。
兩人正在說笑,大廳的門突然開了,那位名叫霍文的吸血鬼走進來,“薩馬斯特先生讓我向你轉交一個東西。”他說著,伸出右手,一塊菱形藍水晶靜靜地被托在掌心,晶瑩剔透,流光溢彩。
瓊恩盯着水晶看了片刻,然後將它接了過來。在指尖觸摸到它的時候,一團耀眼白光在水晶中閃了一閃,隨即熄滅。“東西既然送到,我就先告辭了。”霍文說,微微欠身向扎瑞爾致意,然後離開。
待吸血鬼的身影消失,瓊恩將水晶放在自己剛剛斜靠過的沙發上,等待着。光幕悄無聲息地自水晶的每個棱邊上延伸出來,彎曲成弧,彼此聯結,形成一個龐大的橢圓光繭。幾秒鐘后,光繭漸漸透明、虛化,最終消散在空氣中,一位美麗的女子出現在面前。
她靜靜地平躺着,略帶自然捲曲的暗金色長發散在肩上,眼睛緊閉,彷彿正在沉睡之中。一襲淺白色的巫師袍,乾淨素樸,沒有什麼花紋裝飾,但式樣頗為別緻,有幾分像是風衣,束帶扎得很緊,凸顯得腰肢格外纖細,臀部曲線圓潤飽滿。瓊恩看着她的臉龐,純以容貌而論,眼前的這位女子算不上如何絕色,至少沒能讓他有什麼心跳驚艷的感覺,但也已經稱得上是位美人兒了。雖然和身旁的扎瑞爾比起來,差距頗為明顯,但話說回來,能夠和地獄魔姬爭芳鬥豔的凡人,原本也就寥寥無幾吧。
“咦。”
扎瑞爾似乎發現了什麼,走上前將沉睡女子的右手袖口捲起,然後一個戴在手腕上的銀白色金屬環顯露出來。瓊恩將眼睛調整到奧術視覺,發現這隻銀色金屬環正散發著耀眼的魔法靈光,無數道纖細的透明絲線從中發出來,貼着女子的身體遊離蔓延,交錯編織,像是一張蛛網般將她緊緊纏住。
扎瑞爾伸出一根手指,撫摸着金屬環的表面,一行花紋般的文字隨之浮現出來,瓊恩無法辨識其意,只感覺有些像是精靈語的風格。魔姬顯然是認識的,她低聲復誦了兩遍,點了點頭,“果然,是米斯蘭達爾之罪。”
瓊恩沒聽過這個名字,“那是什麼東西?”
“一件精靈族的上古神器,你們人類通常把它翻譯成封魔手環。”
“封魔手環?”瓊恩一怔,“那東西不是早就毀掉了么。”
如果將這個世界看做一個巨大的奇幻遊戲,那麼巫師毫無疑問是最受青睞的戰鬥職業,他們聯接魔網,溝通本源,從中汲取力量,可以創造出種種不可思議的奇迹,這是那些戰系職業們所無法比擬的。然而,巫師們也存在致命的弱點,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的“力量”是外借而來的,一旦與魔網,與“源”的聯結被切斷,原本能夠呼風喚雨移山倒海的大巫師們,頓時也就和普通人也沒多少區別。
基於這種原理,某些專門用於剋制巫師的物品被創造出來,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精靈族的封魔手環。據說是很久之前,一位精靈皇室成員犯下重罪,由於其身份特殊,不能處死,只能幽禁,但其人精通魔法,造詣十分高深,再嚴密的牢籠監獄對之也形同虛設,最後是由幾位精靈大巫師合力,鍛造出這副手環,封印了其施法能力。但傳說故事的結尾,是這位囚犯徹底墮落,出賣靈魂與邪魔達成交易,藉助邪魔的力量摧毀手環,脫困而出,從此不知所終。
難道是薩馬斯特學會精靈法術,依樣仿照了一個?
“不是仿製品,”扎瑞爾否定了瓊恩的猜測,“這就是原版那隻,雖然附加了點變化。你看到的資料記載有誤,或者是文字翻譯的問題,它並沒有被毀掉,只是落到了地獄中而已。”
“你這麼肯定?呃,不會吧,”瓊恩反應過來,“莫非故事裏的那個邪魔就是你?”
“不是我,是格萊希雅,”扎瑞爾說,她眉頭微皺,看起來有些疑惑,“奇怪,它應該在格萊希雅手裏才對,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
“或許是薩馬斯特和那位公主殿下做了一筆交易,”瓊恩猜測,“這也很正常吧。”
“格萊希雅才不會和一個巫妖做交易,她一向最厭惡亡靈,”扎瑞爾說,搖了搖頭,“算了,回地獄之後我再去問她吧。”
“唔,這恐怕有難度,我聽說她七年前就失蹤了。”
“失蹤?”這次魔姬是真的驚訝起來,“怎麼回事?”
很顯然,扎瑞爾對格萊希雅還是比較關心的,可惜瓊恩也不知道詳情,他雖然去過下層界,但待的時間有些短,還不足以讓他了解到這種高層機密——流言蜚語小道消息倒也聽說過一些,但他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說為好。扎瑞爾見狀,也就不再追問。“不管薩馬斯特是怎麼拿到這東西的,”魔姬說,看着封魔手環,“他這次還真是下了大本錢。”
“哦?”
“封魔手環是有使用次數限制的,”扎瑞爾解釋,“你看過的資料里應該沒有提及,但確實如此,它是消耗品,一共只能使用四次,而且每一次的效力都會比之前減弱。精靈們使用了第一次,格萊希雅拿到手之後,出於好奇也試了一次。所以它應該只剩兩次使用機會——甚至有可能只剩最後一次了。”
“確實代價挺大,”瓊恩說,看着沉睡的金髮女子,“不過也值得吧,畢竟是巫師之神在凡間的代言人啊。”
雖然素未謀面,但他對面前女子的身份已經確信無疑:塔拉夏—維若拉,現任傳道巫師,阿祖斯的選民。
薩瑪斯特請瓊恩出手相助,藉助影火搞定泰拉斯奎,以便完成其幹掉阿祖斯、追求魔法女神的終極目標。瓊恩向來沒有助人為樂的高尚情操,和薩瑪斯特也談不上什麼交情,如今對方有求於己,自然要乘機敲竹杠。薩瑪斯特身為著名大巫師,手上寶物着實不少,無奈瓊恩全都看不上,雙方的談判幾乎一度陷入僵局。最後瓊恩終於提出,他要維若拉。
(塔拉夏—維若拉,女,二十六歲,未婚,1348dr出生於英娜麗斯城的一個漁民家庭,童年時即展現出驚人的奧術天賦,被推薦進入銀月城大學研習魔法,在校期間加入阿祖斯教會,於1370dr被神祗看中,指定為現任“傳道巫師”,也即是巫師之神選民。其人身材高挑,容貌秀美,金髮,性格安靜,不喜熱鬧,平常深居簡出,曾在阿格拉隆向欣布學習過一年魔法,兩人關係密切。)
阿祖斯只是個半神,依附於魔法女神麾下,其自身的教會規模很小,影響力也不大,維若拉成為教會領袖的時間很短,又沒什麼著名事迹,無法和凱爾本、欣布這些老牌選民相比,知名度並不高。有關她的背景資料,瓊恩大致就了解這麼多,主要還是聽凜說的,但足夠了。
“美麗的女性選民”——知道這一點,其實就已經足夠了。
前日在陰影鎮,瓊恩路遇欣布,然後扎瑞爾發表了一段長篇大論,大意是說無論從“美學”還是“實用”的角度出發,瓊恩都應該積極地去推倒欣布。作為一個嚴重缺乏藝術細胞的傢伙,瓊恩對“美學”什麼的並不感冒,但他是個實用主義者,這點不折不扣,毫無疑問。
推倒欣布的“實用”意義,在於她是魔法女神的女兒,同時也是選民,瓊恩能夠藉此竊取其神力,強化自身,以便應付越來越緊迫的危機。對於這一點,瓊恩倒是全無異議,只是推倒欣布的難度太高,暫時無法付諸實施,但道理反正是相通的,這世界上神祗如此眾多,神子或者選民又不止一個,只要是女性就行。當然,最好還是要漂亮點的,畢竟這會嚴重影響心情,否則萬一碰到個又老又丑的,硬都硬不起來,那就未免令人無語。從這點來說,塔拉夏—維若拉完全符合要求。
唯一的問題,傳道巫師現在是薩瑪斯特的俘虜。瓊恩要想上她,除非硬搶,否則就得先徵得老巫妖同意。
顯然,瓊恩的要求完全出乎薩瑪斯特的意料,他怔了怔,然後擺手,“這不可能,”老巫妖斷然拒絕,“她對我另有用途,不能給你。”
“我知道。”
瓊恩並不意外,薩瑪斯特要擊殺巫師之神,其中一個重要步驟就是以維若拉做容器,強制阿祖斯聖者降臨其中,也即是說維若拉是他整個計劃的關鍵性道具之一,自然不可能送人——所以瓊恩的意思,只是暫借幾日而已。
“暫借幾日?“
“是啊,”瓊恩說,“借我玩個十天八天的,等我玩膩了就還給你。”
“這個么,倒是可以商量,”薩瑪斯特沉吟着,“但十天八天肯定不可能,最多借你半天時間。”
“半天怎麼夠,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早泄么,”瓊恩用鄙視的眼神看着巫妖,“像我這種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做一次也得一天啊。”
“那就一天吧,順便說句,我從來不早泄,在床上還是挺持久的,不信你去問艾拉絲卓。”
“是嗎,那人家怎麼把你甩了呢?”
“……”
作為舉世聞名的情場失意者,想想瓊恩身旁總是環繞的那些美人,薩瑪斯特嘆了口氣,決定不再就這個問題做繼續探討。“總之,最多一天,”他說,“這點沒得商量。”
“好吧,一天就一天。”
瓊恩其實也沒真打算借個十天八天,他哪有這個時間,只不過是漫天開價而已,既然薩瑪斯特如此堅持,也便罷了,見好就收。雙方最終議定:只要瓊恩幫他搞定泰拉斯奎,就把維若拉小姐租借給他二十四小時,也即是一天一夜。
現在就是收取報酬的時候了。不過在此之前,似乎還有個小小的技術問題需要搞定。
“什麼技術問題?”魔姬好奇地問,“你突然發現自己不能**了?”
“……當然不是。”
作為一位血氣方剛的青春少年,瓊恩表示自己隨時可以提槍上陣,**什麼的,從來就不是問題。真正讓他撓頭的,是眼前女子的狀態。
維若拉正在沉睡,而且很顯然,她是陷入了某種魔法之中,否則早該被驚醒。瓊恩仔細觀察了半天,結論是自己解不開施加在維若拉身上的禁制。“那個老巫妖是存心搗亂么,”他怏怏地說,“這樣讓我怎麼上她?”
“直接上啊,”扎瑞爾說,“難不成你還想先和她談談人生,聊聊理想,說說童年趣事?”
“唔,那倒也不是。”
若真是情投意合的愛侶,花前月下,相偎相依,聊聊人生理想之類的話題,瓊恩也是挺樂意的,但他既然與眼前的女巫師素昧平生,就不必偽裝文藝青年了。問題只在於,“總要先把她弄醒吧,”他說,“否則我會感覺自己在上一個玩偶似的。”
“為什麼?”扎瑞爾反問,“搞玩偶有什麼不好么?不會掙扎不會反抗,予取予求任你擺佈,想用什麼姿勢就用什麼姿勢,想上幾次就上幾次——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缺乏美感啊,”瓊恩說,“你不是整天說什麼美學,搞玩偶顯然不符合美學吧。”
“咦?”魔姬表示詫異,“這不是浪漫童話的經典設定么,哪裏不符合美學?”
什……什麼?哪個國家的浪漫童話有這種見鬼的經典設定?
“很多啊,美女身受詛咒沉睡不醒,男人心懷覬覦乘人之危,最後幸福快樂地搞在一起——童話里都是這麼寫的。”
“你說的是邪魔世界的童話吧,人類世界裏可沒有這種奇怪的東西。”
“就是你們人類的童話啊,”扎瑞爾說,“例如什麼被繼母的毒蘋果毒死的美麗女屍啊,中了女巫詛咒沉睡百年的老公主啊,都是男主角們的最愛,一見鍾情的對象呢。”
“……”
“所以說啊,搞女人是色情故事,但如果是搞沉睡不醒的女人,那就是純真童話——你有幸成為童話的男主角,還在這裏猶豫什麼呢?”
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邪魔看問題的角度,和人類就是不一樣。被扎瑞爾的歪理邪說堵得啞口無言,這種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瓊恩也有所習慣了——但反過來說,正因為已經習慣了,所以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指出破綻。
“等一下,就算是王子上睡美人,那也是先吻醒了再上,沒有說睡着的時候就搞的。”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瓊恩肯定,“所以趕快幫我把她弄醒——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
“好吧。”
扎瑞爾走到沙發前,伸手撫摸着女巫師的臉頰,“醒來吧,睡美人,”魔姬輕輕呼喚着,聲音溫柔而低沉,彷彿自極遙遠處傳來的吟唱,“醒來吧,睡美人。”她重複着。
在第三次呼喚之後,沉睡中的美人開始有了反應,她的睫毛微微顫動着,一雙大大的眼睛慢慢地睜了開來。大約是沉睡太久的緣故,她的目光一開始有些散亂,但很快就聚焦起來,在瓊恩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移向扎瑞爾。“你們是誰?”她用手支撐着,緩緩坐起來,神情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這是什麼地方?”
瓊恩正待回答,魔姬卻搶先開口,“下午好,維若拉小姐,我是扎瑞爾,來自阿弗納斯,”她說,“至於這是什麼地方,有點難以描述,反正還是在陰影谷之中,算是個中立地帶吧。”
“扎瑞爾?”聽到這個名字,傳道巫師明顯怔了一下,她凝神細看了魔姬片刻,臉上多了幾分驚疑不定的神情,“原來是地獄第一大公爵閣下蒞臨凡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扎瑞爾於數千年前登上阿弗納斯領主的寶座,之後一直在下層界活動,在物質界的影響力不強,普通凡人甚至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但她終究是地獄九公爵之一,堪與天界諸神相比擬的大人物,維若拉身為傳道巫師,一派領袖,自然能夠接觸到相關資料,能夠認出扎瑞爾,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已經是前任了,”扎瑞爾笑着糾正,“那個位置早在三百年前就換人坐了。現在我只是個普通的地獄觀光客,來物質界旅遊,看看風土人情,順便度蜜月罷了。”
一位地獄魔姬——儘管是前任——說自己來物質界只是旅遊觀光,而不是策劃什麼驚天陰謀,這聽起來已經是個十足的冷笑話。然而比起這個,扎瑞爾最後那個“順便”更讓維若拉以為自己出現幻聽,“度蜜月?”她下意識地重複。
“是啊——哦,我忘了介紹,這位是瓊恩—蘭尼斯特,來自陰魂城的巫師,我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男友,”扎瑞爾笑盈盈地挽着瓊恩的胳膊,“厭惡勞動與運動,喜歡美食和美女,尤其你這樣的金髮美人兒,更是他的最愛。”
……你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介紹——而且誰說我最喜歡金髮美女了,作為一名心胸寬廣的男性,兼容並蓄才是正道,平等博愛是我的宗旨。
出於禮貌,維若拉自動忽略了魔姬後面那句話,“瓊恩—蘭尼斯特?”她說,點頭示意,“幸會。我知道你,聽欣布提起過,說你曾經幫了她一個大忙。”
“是嗎,是不是說我上次在深淵斷域鎮中智斗薩瑪斯特的光榮事迹?”瓊恩故作謙虛,“其實也只是運氣好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什麼智斗薩瑪斯特的光榮事迹?”維若拉奇怪,“我從沒聽她說過。”
“……那她所謂的幫忙是指什麼?”
“她說你幫凜找到了真愛,讓她放下一樁心事,所以她很感謝你。”
“哦,這個啊,我和凜兩情相悅,其實談不上什麼感謝不感謝的,這麼說也太見外了。”
“嗯?可是欣佈告訴我說凜喜歡的是一位梅菲斯小姐啊,關你什麼事?”
“……沒什麼,我自作多情而已。”
瓊恩意興闌珊地擺擺手,後退半步,表示自己繼續做一個旁觀者。
“既然大家都認識,那就更簡單了,那麼我來說明一下情況吧,”扎瑞爾適時地接過話題,“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和瓊恩來陰影谷旅遊度蜜月,由於一些意外,被卷進了這場戰爭中。瓊恩和薩馬斯特也算是舊識,那隻巫妖正好遇到點小麻煩,於是瓊恩就順手幫了他一點忙——你知道的,他一向樂於助人——於是薩馬斯特將你借給瓊恩一天,作為報酬,事情就是這樣。”
“把我借給他一天作為報酬?”維若拉一怔,“做什麼?”
“當然是他想上你啊。”扎瑞爾理所當然地說,“一個男人要一個女人,還能做什麼?”
“上……上我?”女巫師的臉頰頓時泛起暈紅,顯然魔姬的話對她而言太直露了些,良好的長期訓練讓她依然能夠勉強維持着表面上的鎮靜,但微微顫抖的肩頭仍然顯示出她內心的緊張,“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和他……*?”
“正確。”
維若拉沉默了幾秒鐘,“這是一個玩笑嗎?”她問,“還是某種我不明白的暗語?”
“都不是,就是字面意思。他想上你——或者說,他想和你*——就是這樣,很簡單。”
“是這樣嗎?”維若拉看着瓊恩,“蘭尼斯特先生?”
瓊恩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女巫師的語氣變得冰冷而僵硬,“那你們跟我說這些,目的又是什麼呢?”
“主要是讓你充分認識到自己的處境,避免待會被推倒時做無謂的反抗,大家都省點力氣,如果能配合點就更好,”魔姬很耐心地解釋,“當然了,如果你偏偏就喜歡被強暴凌-辱的感覺,他也不介意滿足你的。”
“真是體貼,蘭尼斯特先生,”女巫師諷刺,“所以你對每個打算強暴的對象都是這樣彬彬有禮嗎?”
瓊恩聳聳肩,“多謝誇獎。”
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是在做一件光榮的事情,稱之為卑劣也不過分,但既然做了——或者說決定要做,那就不怕人說,這點基本的臉皮厚度,他還是有的。
“你的所作所為讓我出乎意料,”女巫師似乎還沒有完全放棄希望,仍然試圖用言語來動搖對方的意志,“我聽過欣布對你的評價…….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人才對。”
“很可惜,我就是這樣的人,”瓊恩說,“顯然欣布女士對我的了解還不夠。”
“她又沒和你‘深入’交流過,當然了解不夠啦。”魔姬格格笑着,插了一句。
維若拉再次陷入沉默,她面無表情,彷彿是在思考,又像是什麼都沒想,瓊恩和扎瑞爾也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等待。大約過了將近五分鐘,女巫師再度開口,“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扎瑞爾微微偏了偏頭,“我剛才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他想和你*,僅此而已。”
“我不相信。”
“那麼你認為我們還有什麼其他目的呢?”
女巫師搖頭,“我不知道,”她說,“但肯定不會這樣簡單。”
“實際上,就我的個人經驗,真相通常都是很簡單的,”扎瑞爾的語氣聽起來非常誠懇,像是年長者在向後輩傳授人生哲理,“複雜繁冗的,往往反而是偽裝虛飾。”
“所以我要相信一位地獄魔姬和一位莎爾選民,此時此地,介入到這種局勢之中,就只是為了……**……這種無聊的理由?”
“男歡女愛,很有趣很刺激的,一點都不無聊啊,而且是和你這樣的美人兒,”扎瑞爾格格笑着,“相信我,他技術很好的。”
“雖說我對自己的容貌的確有幾分自信,但在‘阿弗納斯的蝶翼女王’面前,哪裏稱得上什麼美人兒,”維若拉說,“而且我也有所耳聞,蘭尼斯特先生身旁佳麗眾多,沒理由這樣看重我吧。”
“謙虛是美德,但妄自菲薄就不是了,即便以邪魔的標準做評判,你也有資格躋身上等——而且你還有額外加分因素哦,”魔姬故意停頓了下,然後說出答案,“你還是**嘛。”
“她還是**?”瓊恩忍不住問,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原封未動的純潔**哦,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過,”魔姬笑着,用手肘輕輕捅了瓊恩,“怎麼樣,這下賺到了吧,是不是已經心花怒放?”
呃,那倒也不至於,不過確實還是挺高興的。**情結什麼的,瓊恩不是很重,但多少有點,而且由於之前對此沒有心理預期,更有一種幸運中獎的感覺。
相比起男人的興奮,女巫師更多的是驚訝,“你……你怎麼知道我是……”
“一看面相就知道,這是魔鬼的本能天賦嘛。”
魔鬼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本能天賦”?
“因為作為熱愛世界和平的種族,我們其實和獨角獸是近親啊。”
“…………”
這個笑話實在太冷,冷到時間彷彿都被凍結了幾秒。瓊恩和女巫師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還是扎瑞爾打破了這種短暫的寂靜,“那麼,你還有什麼別的問題嗎,維若拉小姐?”
“最後一個問題,”維若拉看着瓊恩,“既然如此,那你還在等什麼呢?”
“在等場景佈置好。”扎瑞爾說。
唔?瓊恩詫異地看着魔姬,後者將臉貼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姐姐在佈置場景。”
佈置場景?這有什麼好佈置的,城堡里這麼多房間,隨便找一間不就是了。這又不是在拍愛情動作片——就算是拍愛情動作片,有張床也就夠了啊。
“有張床就夠了?你在開什麼玩笑!”
對瓊恩的想法,扎瑞爾嗤之以鼻,“你這個冒牌貨姑且可以不論,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神祗選民、教會領袖,還有我這個地獄魔姬友情客串——這樣豪華的演員陣容,你就準備這樣草草打發了事,太過分了吧?”
……你不會真以為我們是在拍愛情動作片吧?
“考慮到她的家鄉是海港,我覺得我們可以去墜星海上弄艘戰艦,配幾個大副二副什麼的,再安排幽靈船和海盜做對手,弄些骷髏武士什麼的來渲染氣氛,演繹一段波瀾壯闊的史詩故事;當然現在是特殊時期,時間緊,預算少,適當從簡也可以理解,但敷衍了事是絕對不行的。”
確定了,她真的是在拍愛情動作片。
和扎瑞爾相處這幾日,瓊恩也對這位魔姬的性情有所了解,反正絕對不是循規蹈矩的人,用任性妄為來評價也不過分,料想她當年統治阿弗納斯的時候,手下們一定是每天被她的各種奇思妙想折騰得欲仙欲死。問題是她剛才說“姐姐在佈置場景”,嘉芙蓮可不像是會跟着她一起發神經的人啊。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他低聲問。
“不是我,是姐姐,”見瓊恩認真,扎瑞爾也不再開玩笑,“她在構建洞天福地。”
“洞天福地?”
魔姬的發音有些怪異,但還是足以讓瓊恩聽懂這個詞,然而他不明白其中含義,或者說,他不知道在這裏是指什麼,“什麼是‘洞天福地’?”
“是一種法術,”扎瑞爾說,“伊瑪斯卡的那些奇械師們有種古怪的說法:神明居住在山洞之中,其中時間流逝與物質界不同,在神明的山洞裏度過一天,有可能相當於在物質界度過一年。奇械師發明了能夠在一定空間範圍內延緩時間流逝的法術,並根據這個傳說命名。”
聽起來挺有趣……等等,你是說,能夠延緩時間流逝?
“嗯,這種法術難度很高的,即便在當年伊瑪斯卡全盛時期,也沒多少人能夠使用。姐姐這次藉助‘宇’和第五器的力量,算是把它發揮到了極致,創造出來的空間內,時間流逝與外界大概能達到九比一的關係。”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你原本只能上她一天,現在可以有九天,”扎瑞爾格格笑着,“九天哦,是不是聽起來就很興奮。”
瓊恩點頭,“那自然。”
“我也覺得是,九天時間呢,什麼體位都可以嘗試一遍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唔,那你是準備用一種體位連做九天?你真是執着和專一的典範啊。”
我更不是這個意思!
體位什麼的,瓊恩並不是很在意——當然也不是不在意,真正讓他動心的,是從“一天”增加到“九天”所帶來的收益增長。
對於瓊恩來說,他目前最關心的事情,顯然是能夠從維若拉身上竊取到多少神力。作為一個正牌選民——儘管阿祖斯只是個半神——維若拉所擁有的神力的“量”,絕非瓊恩短時間內可以竊取乾淨的,只能是能拿多少算多少。打個比方說,他就像是鑽進了一個龐大金庫的盜賊,面前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他想把它們搬回家,但時間非常有限——這種時候,突然有人告訴他作案時間可以翻倍,而且是翻九倍,他又豈能不喜出望外。雖說一天也罷,九天也好,同樣都是不可能全部搬空,但能多偷一點總是好的。
此前幾次竊取神力,儘管每次數量都不多,卻是各有奇效,不知道阿祖斯的神力又有什麼特異之處。作為巫師之神,他的神力是否是能讓自己一步登天,成為頂級的大巫師呢?
正自幻想,扎瑞爾突然出聲說:“姐姐完成法術了。”
話音未落,背生雙翼的金鱗龍蛇帶着點點紫光自虛空中飛出,繞着三人遊走一圈。下一瞬間,熾烈的光芒在眼前爆發,瓊恩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當他再度睜開時,發現自己已經位於一處完全陌生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