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無理取鬧
我突然感覺自己能聽見別人的心聲了,狠角色在轉頭的那一瞬間,她心裏彷彿在說,有錢就了不起了?覺得用錢砸人很威風……神經病。
“站住,”我說,“你們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哎!我心裏憋了一口大氣,我運氣好怎麼了,這就得罪天下所有人了,做暴發富是上天給我的安排,我能怎麼辦,難道不做么!
狠角色看不起錢,看不起我這個暴發富,但她忘記了自己當初拿着一頁簡歷來面試的時候了么!
忘記了自己領了我三年零六個月的工資了么!
我還用我的臭錢給她發了三年的獎金,女人怎麼能這麼容易就變臉呢!!
我氣不過,我必須要像她證明有錢是多好的事情,只要有錢就能在非洲挖井。
我不顧正蹲下撿錢是王於達,直接抓住他的衣領,提起他就說:“王於達打電話給4S店問問,看看我換一個保險杠需要多少錢?”
王於達電話也沒打,直言說:“這個我清楚,少說也一萬塊,有可能還下不來。”(方言——不夠的意思)
狠角色腳步一頓,轉過頭來,皺着眉頭說:“就颳了點印子,你還要我們賠你整個保險杠?!你這是訛我們。”
霸道總裁的人設就是內心狂熱而臉面波瀾不驚,即使遇到不佔理的事件也必須不管不顧,執拗的堅持到底,將想法執行后再說其它。
所以我並不是想要訛她們,我只是在演我這兩天學習的人設。
“要不這樣吧,”狠角色身邊的男人站過來說,“我給你們留一個我的電話,要是你不願意報保險多少費用我都出。”
“王富貴,你別太過分了。”
聽見狠角色這麼吆喝我,我腦子又突然卡殼了。她怎麼知道我叫王富貴呢!她連我是暴發富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我叫王富貴呢!
我一直不太待見我的名字,沒有多大的理由,也就是三點原因。
第一我覺得這名字又土又俗,不像一個知識分子。
第二我覺得重名太多。有好幾次在路邊都聽見有人吆喝“富貴”,我開始以為是在叫我,等我轉頭去看是誰時……哎呀,媽啊,全是“汪汪”在回應;
第三,自從我發達了后,就更覺得自己這名字不能出來見人,顯示不出我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地位。
於是我拿出自己初中的文化水平,熬了兩個通宵,翻字典、讀易經、數筆畫,終於給自己選了一個特別霸氣的名字——王權。
看吧,第一次聽了我名字的人都是這種表情――先是一愣,再咂嘴,然後誇我名字“好!”
狠角色旁邊的男人更加誇張,他突然笑了起來,摸着下巴望着我喊了一聲:“王富貴?”
聽了他的喊聲,我突然感覺到一陣噁心,轉身扶着車門,背着他們嘔了幾下……
我的腸胃“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嘔出了一灘水。
我又把王於達嚇着了,他木訥了幾秒后將我扯到身後,擋在我面前,對着欺負我的倆人吆喝,“誰准你們叫王富貴了,我哥叫王權,你們只有叫王總和權哥的份。”
呵,這回猜對我心思了。
狠角色也驚愣了,她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是因為覺得名字不好聽所以吐了?!”
我驚嘆狠角色的腦迴路,這也是她從一個小職員做到我這個大老闆助理的原因——思路驚奇我很欣賞。
我雖然從暴發富轉型成為了一個民營企業家,但部門設置不如有些單位嚴謹。
我這裏一般是哪裏需要就在哪裏設置,我也想過改進,但公司裏面的老員工比較老,如果一鼓作氣更變,他們怕是適應不了。
但我也不是不與時俱進,思慮之下我覺得改變還不如新增,這樣他們接受新的東西會更容易些,習慣后再摒棄老舊不實用的東西,長期以往,他們也就都改變了。
所以在我的公司,狠角色的助理職位也就相當於公司的半個經理。
我發誓,我嘔吐絕對不是因為我對自己的名字噁心,即使我不喜歡我的名字,但也是我自小聽到大的,到現在我回仙桃村鄉親們都還是這麼叫我。
雖然我不樂意他們這麼叫,但每次我還是應着,就如王於達一樣,他叫我富貴哥我能說什麼。
“小意,你挖苦人做什麼?”騎車的男人說,“王總是不舒服么,去醫院看看,不能諱疾忌醫,也拖不得,有些人以為自己是小感小冒,最後竟然拖成了腎衰竭……”
我這會才回味過來,原來狠角色是在挖苦我,虧我還誇獎她思路清奇。我之前沒有聽出狠角色挖苦我的意思,但這會我聽出了這個男人的意思——他在詛咒我。
我必須撐起骨氣告訴他,就算我失去了心裏的一片綠蔭,我也還是能勇往直前,於是我道:“我身體好得很,就算熬了兩宿也依然容光煥發。”
“哥,你別說了,”王於達比我還着急,“咱們這會能不計較這些么,現在先上醫院行不行。而且你也不容光。”
王於達對我苦口婆心的勸慰,對狠角色卻是指責,他說:“何助理你心咋就這麼狠,沒看見我哥不舒服么,他都在公司熬了兩宿了,你就不能拿着錢拍屁股走人。”
對啊!我都在公司熬了兩宿看言情劇,依然沒有打臉這個狠角色,反而將自己打臉了,太失敗了。
不過何助理也沒錯,是我在這裏糾纏着不讓他們走的,王於達偏心了。
我覺得要快刀斬亂麻,就算失敗也要瀟瀟洒灑,免得狠角色說我纏着她,於是粗俗地用袖子抹了抹嘴,囂張地說:“撞了我就是撞了,你們得陪,你們還必須陪我精神損失費。”
“精神損失費?”狠角色挖苦我道,“你不是顯擺自己錢多麼,竟然還要人家陪你精神損失費,要不是你突然停下來我們會撞到你?!仗勢欺人還是要有個限度。”
“話是沒錯,但關鍵是你們撞到了,安全車距不懂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跟一個駕駛非機動車的人爭安全車距,反正我就是不甘心。
“行了行了,大家都認識,沒必要鬧成這樣,有誤會我們一起解決,王總你也先去醫院,要過年了生病可不好。”男人又對狠角色說,“小意,該我撞的我就該賠,沒事,王總只是說精神損失費,費用也不一定是指錢。”
狠角色不以為意:“不是錢是什麼,他就只會用錢來辦事。”
簡直出乎意料啊!
沒想到能這麼理解我的人不是王於達,也不是跟着我工作三年多的狠角色,而是這個我想碰瓷的男人!!
我此時想握着他的手吆喝一聲,兄弟,你太善解人意了,你的善解人意讓我這個老闆顯得特別無理取鬧。
“何助理,我不管你對我哥有什麼誤會,但是現在我要帶他走了。”王於達看到大冬天的我腦門上的汗,也不顧現在什麼情況,打開車門,直接將我推了上去,而自己也坐回駕駛室,一溜煙地走了。
我再次感嘆我的大奔馳速度,同時也惋惜我和我的狠角色、我的何助理再無相見之日了。
我甚至不知道她最後有沒有聽見我吆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