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身份問題

元松看到半山腰站個人影，險些要嚇死，人影走進了，月光也被雲層遮掩，他眯着眼睛。看出依稀是個女人的輪廓。心裏便狂跳起來。直到走進了。他的胸口發出了一聲連自己都聽不見的嘆息。

是高新苗。

她辨認對方的臉色，並沒有看出元松的失落。反而裝作是活動的四處張望。然後問：“晚上看你家吃了豆子。我家今天吃了點心，是住在這的姜姐姐給的。”她從口袋裏摸出個糯米紙包的點心。元松剛也餓了。就順手接過來。

不是他說，兩人自小長大的交情，吃什麼都分着來。他一口嘗到了是嫂子帶來的綠豆糕。心裏約莫就知道這估計是她分給姜知青的。

兩人挨着草垛坐下來。高新苗吸了口氣，頭一回感覺到面前的花生地居然是如此讓人挪不開視線。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元松正想着怎麼把人給說走。就聽到不遠處的位置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緊接着是個年輕的男生。他心裏一驚，立刻把高新苗探出的腦袋給按回去。兩人都對視一眼，心想的是，這麼晚了還有誰來鑽草垛呢？

藉著月光，元松認出來，那是孫琪，另一個背對着他們。在他還在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那個男人喊了句：“你不要干傻事。這事情對你沒有好處。”

只見孫琪不屑的撇撇嘴，不顧對方的神情，高傲的說道：“你千辛萬苦替她瞞着幹嘛？你就不怕她搶了你到手的肉？反正我是不信的。再說了，你現在都要結婚了，怎麼還替別人多管閑事，操心操心自己不行嗎？”

她這話說的壓根沒把對方放在眼裏。這番話也惹來了好一陣可怕的沉默。

這也讓不遠處的元松回過神來，心裏一跳“是趙東明。他在這跟孫琪扯什麼？”

這兩人的身份有點敏感，趙東明明天就要結婚了，無論出於什麼目的，跟一個未婚女同志約晚上見面。要是傳出去，名聲都要完了。

趙東明走來走去：“你不就是想要這次村小的職位，這事情我得想想，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干點無法挽回的事情。”

孫琪呵呵一笑。她上下打量一番。像是看什麼新鮮的事物，被她看得渾身雞皮疙瘩起來。趙東明有些迷茫。過了好一會兒。這個說話刻薄的姑娘才淡淡撇過頭：“行啊，你們一個個的。你記住你說的話就行。”說完，她就離開了。

“元松哥，他們剛才說的什麼？我咋沒聽懂？”回去的時候，高新苗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這話不能傳出去。是不好的事情。

元松也不知道，他一時半刻的腦子也回不過來，只是這會兒他腦子裏立刻想到一件事。就是今天在吃飯的時候，大嫂說的話。她說高芳芳家針對他們家不是一兩天，還說要想辦法去討好高建才一家。

雖然元松心裏有些不服氣，明明就是高建才不是個東西，平時有什麼好事沖在最前面。又好奉承的。偏偏嫂子還要他們給人家使好處。他心裏不得勁。覺得憋得慌。不過眼下這事情，他要是跟嫂子說，嫂子肯定知道他們說的是啥。

第二天下地的時候，他就去找姚曉漁去了，可惜走了一圈，又問了張奪芳的頭上，她這才展眉說：“你嫂子去縣城了，這會兒你是找不到人了。”還問他幹什麼，怎麼這麼著急。

元松想了想，沒跟張奪芳說，轉頭就去高新苗那裏了，他語氣比昨天要強硬些，說：“不管嫂子回沒回來，這事情我也要想辦法打聽出來。”到底他們說了什麼，要是這事情能威脅到趙東明，說不定就能替家裏解決一件大事了。

他想法很簡單，這事情要麼去找孫琪，要麼找趙東明。

兩人趁着上工的時候，準備去孫琪的屋裏塞個字條。模仿了趙東明的語氣叫她晚上去昨天見面地方說清楚。雖然元松不會趙東明的筆記，但是這也不難找。知青辦一些文件都在姜向萍手上。她現在又住在高新苗家裏。兩人決定就偷偷看一眼。

這事情必須要在下工之前出來。兩人躲在高新苗家後院籬笆上等了好半天，天氣這兩天涼了幾度，還沒到穿外套的時候，屋外的草地上蹲着，一會兒就咬得渾身是包了。屋裏沒有聲音。正當元鬆鬆了口氣的時候，裏面忽然傳來了兩個說話的聲音。

那聲音一個很尖利，一聽就聽出來是孫琪的。她怎麼會在這裏？

那頭是姜向萍淡淡的聲音，她說：“你們也來一年多了，我還以為你現在的思想覺悟提高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現在這事情根本不是我能做主，你要找人去村委找，去公社找。”

孫琪的聲音又拔高了，震得他們隔着一條籬笆都覺得耳朵疼：“別想瞞我，我那天聽吳德輝說了，這次村小招老師，你們選了那個新來的程嘉禾，她一個...剛來的知青，排資論輩，憑啥輪得到她？哼。我不服。你們就是耍手段，就是私底下串通好了呢。”

又說：“這回你可別拿什麼勞模的話堵我，我不信她剛來，資歷比我們這些上一屆的老知青還高，誰信吶。”

姜向萍聲音也拔高了：“我看你還是不記得教訓，上回拖拉機零件的事情，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啊？丟臉都丟到公社那邊去了，叫別的大隊笑話我們這些知青監守自盜，你倒是解釋解釋，你這建設農村的口號就是掛嘴上白喊的？怎麼輪到你出力就不成了呢？”

這番話估計是說的對方面紅耳赤，過了好一陣子，孫琪都不吭聲。

正當姜向萍鬆了口氣，就聽到她憤慨的怒罵道：“管你說的這麼多，我就是不服那個程嘉禾，我要舉報她的成分問題！”她忽然這麼一句，把姜向萍也嚇到了。要知道現在外面其他市鎮都鬧得厲害，攪風攪雨的。沒想到孫琪會這麼說。她遲疑的抬起頭。

“你怎麼知道的？”這話也是吳德輝說的嗎？

要知道他們這批查對青年的資料都在公社，也不是等閑人能看到的，但是如果是成分不好，根本不會被分配到這樣沿海的鄉村了，要是地主，可能會送去勞改農場，那就是住牛棚的待遇了。那還能插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