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過年,爸媽回來了。
吃年夜飯時,一家四口各佔據一個位置。
爸爸喝了一大口啤酒,直截了當對着老弟問道:“明年,打算上哪去啊”
老弟低着頭,抓着一根雞爪,默默地啃着。
爸爸瞟了眼老弟抓着雞爪的手:“手好了吧”
老弟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短暫的沉默。
老爸喝光杯中的啤酒,再倒了一杯,認真地說道:“我那裏還缺個打下手的,明年去幫我吧”
老弟沒有否認,也沒有答應,喝了口啤酒,持着筷子翻弄着裝雞的菜碗。
老媽眼尖心細持着筷子,夾出一根雞腳,放進弟弟的碗裏,溫和地說道:“等下次,老媽專門買兩斤雞腳給你啃”
正月十六,元宵節過後的凌晨,我還在睡夢中,朦朦朧朧間聽到摩托車聲,隨之而來,是婦人嘹亮的叫喊聲:“英子,妹夫”
聽聲音,好像是大姨母。
老爸打開門,笑着打趣道:“好早啊”
大姨目眯着掛起皺紋的眼睛,笑道:“早點來嗎”
弟弟也起來了,老爸準備下麵條,問向大姨母:“你吃了嗎,我多下點”
大姨母趕忙說道:“吃了,吃了”
半個小時,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妥當,老媽挎着黃色女式挎包,老爸將紅色麻皮袋和行李袋提進了動三輪車,老弟依舊背着那個鼓鼓的雙肩背包。
老媽道:“叫青青起來,送送我們”
老弟立馬制止道:“這麼早,哥哥在睡覺,讓他睡吧”。
很快,一切歸於平靜。
八點時分,我在朦朦朧朧中醒來,起床,刷牙洗臉,打開鍋蓋,裏面還有一碗熱着的麵條,我將鍋里的麵條全部盛到碗裏,坐在長條板凳上,細嚼慢咽,慢慢地吃着。
弟弟跟着老爸幹了三個月後,便獨自一人背着包逃走了。
據說,是爸媽管的太嚴,說好每個月都發工錢的,可爸媽一個月只給一百塊錢零花錢,弟弟受不了,趁着爸媽不注意,背着包,坐上了長途汽車離開了。
他去了高中同學的工廠富士康,幹了兩年,隨後,又去了表哥的工廠。
時光荏苒,三年時光匆匆而逝,班裏十三位同學,沒有一個人全部通過自學考試。
並不是自學考試有多難,而是大家根本就不學不背,上課玩手機,躲在寢室也玩手機,考試寄託抄襲,最終,無一倖免,都要繼續考試。
老張在班級群里發了條微息:“考了三年都沒有過,你們還要繼續考下去嗎?”
班長回了微信:“老師,我們要繼續考”
老張:“那你們自己報考吧,你們成人高考的課程已經結束,交完餘下兩年的學費后,你們可以出去工作啦“
班長詢問:“多少錢”
老張:“兩年一起3400塊”
班長:“好的”
一個星期後,大家交完學費,瘋玩了半個月,隨後,陸陸續續的開始找工作,因為畢業證還沒有拿到,所有大家找的工作基本上是銷售,服務員或者是文員之類的工作。
我和曾慶在附近的餐廳找了個服務員的工作。
下午,兩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女子走進我的服務區。
我拿着一份菜單和一根鉛筆遞了過去,恭敬地說道:“你們好,這是菜單”
兩名女子相對而坐,點了份糖醋排骨,酸菜魚和涼拌黃瓜,以及一份主食黃金玉米飯。
飯菜全部端上桌,我微微一笑道:“飯菜都上齊了,請二位慢用”。
然後,我重新站在自己的崗位上。
突然,戴着眼鏡的女士喊道:“服務員”。
我趕忙走了過去:“有什麼事嗎?”
女士用筷子挑着盤裏黃金色的飯粒,詢問道:“不是黃金玉米飯嗎,玉米呢?怎麼一顆玉米都沒有看見啊”
我眼珠子轉了轉,耐心笑着解釋道:“應該是被磨成粉了吧”
兩個女士齊齊地注視着我。
我微笑說道:“請慢用”輕鬆轉身,重新站在自己的崗位上,眼睛斜瞥了一眼繼續用餐的兩名顧客,心中為自己的靈活應變沾沾自喜:“不錯,反應夠靈活的”
兩名女顧客走了。
沒過一會兒,店長走了過去:“剛才,八號桌是誰服務的”
我沒有任何猶豫地答道:“我服務的”
店長瞧了我一眼,語氣瞬間生硬:“怎麼搞的,剛才有顧客投訴你了”
我腦袋唰的一片空白。
店長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我想了想,下意識地說道:“那個女的問我為什麼黃金玉米飯里沒有玉米,我說應該是被磨成粉末了”
店長聽到我這個回答是苦笑不得,臉色陰沉,颳了我一眼,冷冷道:“先去上班吧”
晚上九點半,客人都已經酒足飯飽離開了,收拾好碗筷桌子,店長將前台服務員叫到一起,集合開晚會。
店長掃了一眼站成一圈的男女服務員,沉聲道:“今天,八號桌被投訴了,負責八號桌的站出來”
我心有膽怯,慢慢地向前走出一步。
店長將前因後果敘述了一遍,各位同事都忍不住偷笑。
店長嚴肅地看着一名高挑的女服務員說道:“李梓,你認為該怎麼回答”
李梓柔聲細語答道:“實在是很抱歉,有可能是我們的后廚疏忽了,我現在幫你重新換一份好嗎?”
店長讚賞地點了點頭:“這才是標準的回答”凌厲的眼神瞬間掃向我:“懂了嗎?”
我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這件事,我以為就這麼過去了,誰知竟然被老闆知道了,第二天,二話不說結清我的工資,將我開除。
我回到寢室,俯身躺在床上,頭埋在被子裏,像是死屍般一動不動。
不急着找工作,玩着遊戲的熊義,疑惑地詢問道:“葉開,你不是工作去了嗎,怎麼就回來啦”
我沒有理他,臉依舊埋在被子裏。
晚上,曾慶還有其他參加工作的同學都下班回來,我的事,經過曾慶一宣揚,整個班的同學都知道。
班長過來安慰我:“不就個服務員,有什麼大不了的,開了就開了”
唯一的女孩子小其細語說道:“這麼多工作,可以再找嗎”
熊義滿是江湖豪氣地拍着我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說道:“打王者波,我帶你上鑽石”
我撓了撓頭,咧嘴笑了笑:“我不難受,就是被開除了,有點丟人的”
曾慶:“這有什麼丟人的,當初馬雲面試了二十多份工作,都還沒人用他,我看哪,是那狗幣店長和老闆發神經病,因為店裏生意不好,趁着這個機會故意把你裁了”
聽着好友的安慰,我心裏頓時好受了些,長呼出一口氣,對着熊義高聲道:“王者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