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解決了王文這顆太子釘在戶部的釘子。唐九郎所構想的國債計劃此後進展的異常順利。原本預定一個月籌得千金的目標,真的就同唐慎所預估的一般提前了半個月完成。
在戶部忙活了半個月的時間,當見着最後一錠黃金被置入箱中,貼上封條。唐九郎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兵部的官員來此,驗收交接即可。
然而這等了近一個時辰眼見天色漸漸昏暗,兵部護送軍餉的隊伍卻遲遲不見蹤影。
“兵部那群王八蛋是想急死老子?”唐慎坐在院中的亭子上,一臉的不耐煩。
一旁的王文見狀,趕忙賠笑安撫道:“世子稍安勿躁,可能是兵部的人遇到些麻煩,或許一會就到。等今日事了,下官坐莊請世子去百花樓放鬆放鬆?”
正當兩人交談之際,苦等了近一個時辰的兵部官員這才算到了戶部。結果來者一不見官員,二不見護衛。便只是一個氣喘吁吁的信使。
信使向王文行禮道:“啟稟大人,兵部尚書今日有要事進宮,這筆軍餉得明日才有時間來取,特此告知。”
信使說完話,還不等唐慎開口,便急匆匆的轉身離開了。
忙活了半個月都未曾好好休息過的唐慎,巴不得將這破事早早結束,去百花樓喝趟花酒。結果在這裏等了一個時辰卻還被這兵部尚書放了鴿子,這下唐世子可算是徹底炸毛了。
“他娘的,說好的今天來取,敢放老子鴿子!這兵部尚書住哪?老子今晚就去拆了他府上的門匾!”
王文只能再次安撫唐慎道:“世子息怒,世子息怒。”
唐慎一臉怒容道:“你讓老子怎麼息怒?明明今日就可以萬事大吉,這狗人非要拖到明天,這不是擺明了要噁心老子嗎?”
這一臉橫肉的戶部尚書只能繼續賠笑的勸解道:“可能兵部尚書今日確實有事來不了了。世子若是急着去百花樓,要不這交付軍餉的事情,就全權交給下官來辦吧。下官今晚就守在戶部,再從北大營調六十人來,確保明日軍餉分文不少的交付給兵部。”
唐九郎巴不得早點離開這鬼地方了。見着王文要主動攬活,自然是拍手叫好道:“好主意啊,就聽你的。”
涼秦世子哼着小曲兒,騎着毛驢帶着啞巴便晃晃悠悠的離開了戶部。
看着唐九郎遠去的背影,王文頓時斂起了那副偽善的笑意,雙目滿是陰狠。
“就算你手下能人再多,就算你抓住了我的把柄。可終歸還是個二十齣頭的毛小子罷了,同我斗,你還差得遠呢。”王文得意一笑,倒了杯茶水,開始靜靜的等待着夜幕的降臨。
唐九郎似乎並未意識到王文背地裏所暗藏的禍心。一回到沽月樓,便招呼上了一眾酒肉朋友,跑去了百花樓放鬆。美酒佳肴,笙簫環繞,自然也少不了一群貌美如花的姑娘圍着服侍。這般人間仙境,霎時間便讓唐慎沉迷其中,似乎早已經將那忙活了大半個月的大事給拋在了九霄雲外。
到了深夜子時,這場轟轟烈烈的宴會依舊沒有結束。憋了半個月沒有飲酒的唐慎,自然是要接着今晚的興頭好好過過癮。唐九郎埋在女兒香中,雙目失焦,已然是一臉醉態。
“九哥,您怎麼在這裏?”正當大家喝得高興的時候,六皇子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樓上。
唐慎一見劉季,頓時高興的招呼道:“小六子,你怎麼也來了,趕緊過來喝一杯。”
這六皇子也是個出了名的酒鬼,今日悄悄來到這百花樓自然也是想着要快活一把。結果不曾想在這裏遇到了唐慎,便是疑惑的向唐慎問道:“九哥,你不是在忙活國債的事情嗎?怎麼還有閑情來這裏喝酒?”
唐慎得意的笑道:“這種小事,花不了多少時間。”
於是唐慎便將今日的事情同六皇子說了一遍。聽聞唐慎沒過半個月就將這樣愁人的事情給解決了,六皇子由衷的讚歎道:“九哥果然是九哥,平日裏沒個正形。結果這一出手,辦事就是利落!”
唐慎翻了個白眼道:“你他娘是誇老子,還是損老子?”說著便是拿起個空杯子倒滿了酒,向六皇子遞了過去。
六皇子嘿嘿一笑,接過了酒杯。這剛想飲下,可隨即卻又皺眉道:“九哥……你說這兵部尚書好巧不巧,偏偏在這籌備軍餉交接的時候進宮,會不會出事情?”
已經醉成了一攤爛泥靠在美人膝上的唐慎哈哈一笑,卻並沒有接六皇子的話茬,只是一口將杯中的酒幹掉。
看着唐慎這一臉無所謂似的樣子,六皇子心中不由生出了些許不祥的預感。畢竟這筆軍餉得來好似太過容易,似乎都未曾見過太子那邊出手阻撓。這般順利總讓人覺得會出現問題。
見着六皇子這眉頭緊鎖的憂慮樣子,唐慎哈哈大笑,一把搭住了這位發小的肩膀說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說著便是拿起杯子就往小六子的嘴裏灌酒。
六皇子無奈,便是收起了心思開始加入了這場宴會。眾人說說笑笑,頻頻舉杯,直至喝得所有人皆醉倒在了桌上。
“你這身為皇子,怎麼就這點酒量?”唐九郎雖說是這裏飲酒最多的人,可喝到最後卻還是堅挺異常。只是這堅挺歸堅挺,但也已經醉的不成樣子了。
只見唐慎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附在了六皇子的耳邊說道:“這世上聰明人分兩種。一種叫大智若愚……”
六皇子也已經趴在了桌上,嘴上便是輕聲喃喃的問道:“九哥……那另一種呢?”
六皇子問完半天也遲遲不見唐慎回答,於是便強撐着抬頭看了一眼。結果發現唐九郎已經趴在了地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就在唐慎醉倒在百花樓的同一時間,一夥蒙面的黑衣人悄然靠近了戶部。領頭者輕輕叩響了戶部緊閉的大門,隨即府門大開,開門者正是戶部尚書王文。
“情況如何?”領頭的黑衣人向王文問道。
後者點了點頭道:“院中有戶部大小官員六十七人,院中還有六十人是從北營調來的守衛。”
首領點了點頭,隨即一擺手,一種黑衣人便悄無聲息的進入了戶部。未過一炷香的時間,那一百二十七無一例外都被抹了脖子,手法乾淨利落,那些被視作獵物的人未曾發出一絲聲息便已經悄然殞命。
“這位兄弟,不知太子殿下許諾我的……”見着對方已經完事,王文一臉賠笑的搓着手,似乎是在向著這一眾黑衣人邀功。
那領頭的黑衣人笑了笑說道:“等太子登上大位,許諾你的東西自然是手到擒來。”
一聽這話,王文原本還有些擔憂的臉上頓時笑出了花來,連忙向著黑衣人拜謝。
“不過……”黑衣人隨即皺眉道。
“不過什麼?”
黑衣人冷笑道:“不過得等你活到太子登上大位的這天!”黑衣人話音一落,便是一劍將王文給穿了個通透。可憐這戶部尚書到死也沒有想到,自己這般重要的人物竟然也成為了太子手中的一枚棄子。
見着王文頹然倒地,黑衣人甩了甩那劍上的血跡冷嘲道:“背上的失竊軍餉的罪名,你還想活過今晚?哼,真的是蠢到家了。”
黑衣人擦乾了劍上的血跡,便同手下們吩咐道:“趕緊將這五箱金子帶走,務必要趕在卯時南門開啟將黃金送出去!”
那四十名黑衣死士,八人一組抬着箱子便朝戶部大門外逃去。可這剛一出門,被一道黑影給攔住了去路。
那人佝僂着身子憨笑着朝一眾黑衣人緩步走去。瘦若蔞蒿的身軀顫顫巍巍,好似一陣強風吹來都可以將其刮跑,可雙目卻在這黑燈瞎火里泛着滲人的幽光,像極了懸在涼秦夜裏的那一抹冷月。
一種聰明人叫大智若愚。
另一種叫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