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唐……公子？”齊小年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唐慎，在他看來唐九郎今日的舉動似乎太過反常了一些。當下的局面就是他這樣的大老粗也知道，應該忍一時風平浪靜才對。
以當下無歸營的人數跟戰鬥力，同白羽軍三千齊整部隊發生正面衝突的話，無異於是以卵擊石。可唐九郎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去惹人家白羽衛的統領呢。齊小年此時便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軍令。”面對齊小年的質疑，唐慎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齊小年，緩緩說道。
一聽是軍令，齊小年頓時面色猶豫，在一番掙扎后便是長嘆了一口氣，鄭重的向著唐慎點頭道：“諾！”
隨即虯髯大漢將手一揮，雙目好似能噴出火一般的向著周邊的袍澤下令道：“全體戒備！”
此話一出，無歸營所有人皆是一臉坦然。前排高舉盾牆，山林間的弓箭手張弓搭箭局勢待發。
在場無歸營的幾十人皆清楚如果他們真的同白羽軍發生戰鬥，那麼根本沒有任何獲勝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在聽到了將軍的命令后所有人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上的這條不歸路。
所謂的軍令，便是長官下令讓你向前，你明知道前方是懸崖也必須一步一個坑，堅定不移的朝前踏步。
這便是軍人服從命令的天職，而對於命令且不容置疑。
身為白羽衛統領的高順見到唐慎的如此舉動，先是微微一愣。待看見齊小年一部無條件的執行着唐慎這看似自殺式的命令時。高順那看似深沉若水的臉上終於是揚起了一絲笑意。
“念你們有這般膽識，我身為白羽衛軍統那也就不欺負你們。”只見高順朝後微微一了一步，便是將身後的那桿長槍朝前一甩，銀白泛光的槍尖直指唐慎。
“從你們之中隨便找出一個人來，能在我手下走過十招，我們主動讓道！”高順立槍於地，便是向著無歸營眾人掃了一眼，其殺伐氣勢迸發而上。一時間便是壓得眾人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能被稱為天下步戰最強，白羽衛之中的士兵自然個個都是人中龍鳳。而能成為領導這隻白羽衛的統領，高順便是單單朝眾人面前一站，那股子氣勢便已然壓過了無歸營所有人。
“怎麼，沒有人敢上……”
“無歸營統領齊小年前來領教！”還未等高順將嘲諷的話說出口，齊小年便是提着鋼刀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早前都沒有正眼看過齊小年的高順，便是在此時才算是正眼瞧了瞧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高順略顯讚許的向齊小年點了點頭道：“都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能養出這樣一窩子有膽氣的兵來，也算你有點本事。”
高順此番話一出，其身後的一眾白羽衛臉色卻是霎時一變。要知道高順在白羽衛中可是出了名的嚴苛。
白羽衛一萬人，皆是有他傾力指導訓練，而萬人之中能獲高順這般讚許評價的卻只有寥寥。
“廢話少說，動手吧。”雖然高順的讚許也讓齊小年聽着也極其受用。但是齊小年卻非常討厭對方這般高高在上似的態度。
在齊小年看來，誰他娘不是娘生爹養，一個頭兩條腿的。憑什麼你就一定比老子行。
此時即便齊小年面對的乃是白羽衛統領，齊小年這無名之輩心中卻並未感到絲毫的緊張，反而是急切的想要將對方給拉下神壇來。
高順見着齊小年如此說道，便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隨即將手中的長槍朝前一轉：“我要開始了。”
齊小年握着鋼刀的手微微顫抖了一絲，雙目之中卻是露着獵人遇見比自己強悍的野獸時所迸發的狂熱。似乎那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太過興奮了。
只見一陣風起，卻是白衣高順槍尖一挑帶起的獵獵罡風。隨即高順的槍尖便已經飛掠而來，一朵梅花便是在齊小年的臉前綻開。
這般速度，早依舊已經超出了常人的反應極限。可若是不躲，只怕下一個眨眼的功夫，虯髯大漢的臉上就會被寒光銀槍刺出幾個窟窿來。
靠着在戰場上幾十次死裏逃生的經驗，齊小年近乎是靠着其所積累的求生本能，在下意識間將身一側狼狽的朝右翻滾了一圈。
但如此快的動作，也讓高順身後的白羽衛的士兵對齊小年高看了幾分。畢竟對白羽衛的士兵來說，他們的統領是什麼實力他們自然是最清楚的。
高順剛剛出槍的速度有多快，論白羽衛那一萬多人中也只有寥寥幾人可以勉強躲開。
見着齊小年躲過了自己的這一槍，雖然招式上略顯狼狽，可高順卻是微微點了點頭道：“不錯，再來。”
話音剛落，便見着高順再次揮槍，這一次高順出槍的速度比早前更快了一籌。攻勢迅猛之下便是連着刺出了好幾朵槍花，一時間銀光亂舞，讓人難以辨別到底哪裏才是高順重點猛擊的地方。
齊小年見着對方馬不停蹄的再次攻來，隨即調整自己的身姿，便是一面從地上翻滾起身，一面舉着鋼刀格擋對方的槍刺。
即便齊小年在廝殺之中經驗老道，可在武學上卻並未受過任何高師的指導。齊小年手上的功夫，完全是靠着戰場殺敵積累下來的。因此充其量只能算的上是殺人的本事。
因此齊小年在對上同樣不懂武學的士兵，能夠依靠老道的經驗還有自己蠻橫的身體素質佔得先機。可在面對高順這種武學造詣極佳，且又是戰場殺敵的軍隊教頭時，明顯是處處被對方壓制。
果不然在依靠鋼刀抵擋了對方几次突刺后，對方手中的銀槍在招式的變化上越來越快，攻勢便也如大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第二回合接觸下來，雖然齊小年已經盡量的避開了對方向自己要害發起的進攻。可無奈在高順那近乎華麗的槍法下，腿上還是被槍刃劃出了四五道血痕。
雖然傷勢不重，但卻會極度的影響齊小年此後的行動。而且如今齊小年所面對的對手還是高順這樣的槍術宗師。
面對這樣強大的對手，任何一個自己的劣勢都會被對方給無限的放大。
果不然第三回合的進攻開始后，高順便是改突刺換為了划槍。長槍的範圍比鋼刀要長上許多，高順這般一甩，齊小年便得朝後大步退卻。這便讓齊小年本就已經有些不便的腿傷，放大了自己的劣勢。
眼見自己已經被對方逼到了絕境之處。齊小年這大鬍子便是雙眼噴着火光，心中一橫大吼了一聲道：“拼了！”
隨即大鬍子一改早前狼狽防守的態勢，轉而一挺身朝着高順拉近了距離。
高順微微一愣，似乎並沒有料到對方會做出這般反常的舉動。只見高順微微揚起了嘴角笑道：“有趣。”
接着這位槍術宗師將槍桿朝後一拉，在片刻蓄力之後再次對着朝自己猛衝而來的齊小年冷冷一刺。
這一招下去，若齊小年不躲，槍尖便會極其輕鬆的貫穿對方的喉嚨。而若齊小年躲開，那麼他想要貼近距離同高順貼身肉搏的計劃便會付諸東流。
面對這樣一道選擇題，眼前這位征戰北方近二十多年的糙漢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只見齊小年微微一側身，高順的槍尖頓時偏離了齊小年的喉嚨。然而卻還是直挺挺的刺入的齊小年的肩膀。
高順見狀便是立刻明白了齊小年的意圖。他便是心中一驚，便是立馬想要收槍。可惜為時已晚……
原來齊小年此時正用力的握着高順的槍桿，便是忍着肩膀被銀槍貫穿的劇痛，拼了命的朝着高順的位置衝去。
這一刻，原本一直顯得閑庭信步，甚至將這場生死般對決都當成遊戲的高順，此刻才感覺到了一絲的緊張。
眼見着自己的槍被對方牢牢攥住難以收回，而那個不惜洞穿肩膀的傢伙此刻便是離着自己只有三步之遙了。
無奈之下高順暗自嘆了口氣，便是將手一松，身形朝後微微一退。便是放棄了自己的武器，同齊小年拉開了位置。
齊小年見狀，隨即抓住了這最後的機會，依舊毫不畏死的舉起了手中的鋼刀繼續朝前衝鋒。待行至高順面前時，便是毫不猶豫的對着高順的臉便是狠狠劈來。
但終歸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太過懸殊了。對於齊小年這番亡命一搏，高順只是輕輕將手一抬，便極為精準的握住的齊小年提刀的手腕。
還不等齊小年反應掙扎，高順隨即手部發力，便是直接將齊小年手腕一掰。在一股劇痛的作用下，齊小年下意識的鬆開了手，鋼刀隨即落地。
高順順勢用空閑的手將即將落地的鋼刀一接，便是在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舉着刀架在了齊小年的脖頸處。
一套動作乾淨利落，流暢之中不絲毫拖泥帶水。便是讓一旁的眾人們看得是目瞪口呆。
畢竟在他人眼中，長槍擅遠不善近，所以在高順丟掉武器的一瞬間，無歸營的弟兄們甚至都覺得是自己的老大佔據了優勢。
可沒想到善用長槍的高順不但槍法無雙，結果貼身肉搏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便是一招就將剛剛還鬧騰的齊小年給輕鬆制服。
“服氣了嗎？”高順再次恢復了自己淡如弱水一般的神色，便是冷峻的看着齊小年問道。
結果已經被人用刀架住了脖子的虯髯大漢卻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只見他雙目渾圓衝著對手一瞪便是說道：“老子這輩子還從沒有服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