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號召衛隊警戒，看我命令而動。”周耿聽聞此話后，當即向周泰下令道。後者衝著自己的大伯一拱手，隨即向著前方的十幾人一揮手。
霎時間原本還在有說有笑的衛隊成員身形閃轉騰挪，在眨眼之間便隱入了官道兩邊的叢林之中，不見了蹤影。
“齊小年！齊小年！”唐慎也在此時衝著隊伍尾端殿後的齊小年喊道。
齊小年似乎也從唐慎呼喚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危機感，便是三步並做一步的從隊伍末端來到了前方。
“公子有何吩咐？”在外人面前，齊都尉還是給足了唐九郎面子的，便是拱手恭敬的問道。
唐慎簡單且直接的回答道：“前方可能有敵襲，三千重甲，估計一炷香的時間就會相遇，叫弟兄們做好準備。”
聽着唐九郎的話，齊小年的臉色頓時也變得嚴峻了起來。他臉鄭重的對唐慎看了一眼，便是重重的一拱手便轉身朝着後方走去。
“商隊的人在中間讓出一條道路來，無歸營的弟兄準備警戒，朝前方移動。”齊小年一邊向著後方走去，一面調動着整支隊伍的行進速率。
無歸營的弟兄們收到命令，便是在第一時間整備好了刀具，弓箭手也是在一面朝前進發，一面開始調試弓弦。
看着無歸營的人員那般戰備的警戒態勢，處在後方的林繪藍頓時心中一驚。
雖然葯仙子也想知道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但是為了不再此時給齊小年等人添麻煩，便只能是將心中的疑問給沉在心頭。轉而也開始配合著齊小年的工作，調度起了自己手下的夥計，給無歸營的人讓道。
當無歸營調度完畢，弓手在林道高出找好了位置，盾矛手已然在隊伍最前端擺開了陣型。
所有人終於是等到了那三千重甲的信。
當那身份不明的三千重甲離着大部隊還有近一里路時，眾人便已經隱隱感覺到了地面的震動。此時遠處山鳥驚飛，周邊竹葉篩篩而落。
而隨着對面的三千人離着己方越來越近，震感便也是越發的強烈的起來。眾人循着遠山的方向看去，便見着山霧繚繞之中的官道上展開了一面面白底玄紋的旗幟。
而旗幟的正中央位置，綉着一個碩大的‘蜀’。
“西蜀的白羽衛！”看見那面旗幟后，周耿面色顯得有些發白，便是向著唐慎驚呼道。
唐慎見此，雙目便也是微微眯起，此時的他顯然也清楚事態的嚴峻。
當年西蜀建國，便是受了涼秦王的恩賜。而西蜀王曹軒更是上一代涼秦王唐炎的老部下。因此西蜀的軍隊建制便是由涼秦照搬而來，甚至如今西蜀軍隊之中，還有不少士兵乃是涼秦人的後代。
而這隻白羽衛乃是西蜀王曹軒當年的親兵。當年涼秦有兩支不敗之師，其中一支着白甲，盔頂立白羽。
相傳想要進入白羽衛，則需要通過測試。
一人着三十斤重甲，手執長戈，腰間配短劍，後背負連弩，再帶十斤乾糧。攜帶這些總重近六十斤的裝備，一時辰長跑四十里路。
這種在常人看來近乎不可能完成的苛刻條件，卻是白羽衛招收士兵的最低要求。
因此白羽軍的人數想來不多。當年在涼秦這片尚武近癲的地方白羽軍也只有面前兩萬人的建制。如今白羽軍近了西蜀只怕不過萬字出頭了。
不過人數雖少，可白羽軍在當年卻被稱為步站之王。
七國禍亂之時，西蜀王也曾響應涼秦，派出七千白羽衛作為馳援。由於溝通不暢的原因，七千人在行軍與涼秦軍隊回合前遭遇了前去揚州的楚國劉介的部隊。
當時劉介十楚軍遭遇七千白羽軍，誤將白羽衛當成揚州突襲的敵人。當即便先手展開了猛攻。
結果在劉介十萬大軍佔得先手的情況下，白羽衛以結陣防守的姿態接連將楚軍六個大營的甲士打得潰散。
光是半個時辰，斬上將一人，中將七員，餘下甲士死傷三千六百餘。
六個營被打得潰敗之時，傳令的士兵這時才快馬趕到，將白羽衛的信息告知了劉介。
這般吃了自己人一個啞巴虧，平白無故折損了近三千多人，還讓自己六個營短時間內不能重新集結戰鬥力。氣得劉介當場將將這傳令兵給斬殺泄憤。
至於白羽衛方面，則是只有兩三人因為流矢飛箭擦傷掛了點彩。打完一場大戰之後，白羽衛便是在一臉茫然的狀態下，連氣都不帶喘的繼續向著涼秦的集合點進發。
中途估計還略有玩味的看了孱弱的楚軍一眼。
至此小小的一戰之後，荊楚雖然今年來勢頭旺盛，向南，吞併了南下四郡。往東如今便是佔領了吳越的部分地區。向北甚至大有想要吞併司隸的長安與洛陽，進而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態勢。
可就算荊楚擴張的如此強勢，卻依舊不敢將手伸向西北以及西南這兩個方向。
歸咎其原因，便是西北的涼秦自古他荊楚就惹不起。而西南的蜀國，當年白羽衛七千人破他十萬大軍，估計已經在劉介心中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只怕這荊楚劉介一日做主，那麼荊楚就一日不敢進犯西地。
至於涼秦的另一隻隊伍，則是由如今的涼秦王唐毅所率領的親衛，玄鴉營。玄鴉營乃是一支騎兵組成的隊伍，其中士兵清一色玄墨重甲，就連士兵胯下的戰馬都是身披重甲。
玄鴉營的人數甚至比白羽衛更為稀少，大致在三千人左右。而關於玄鴉營的戰鬥力自然無需多言。
當日五百玄鴉營先鋒便有膽子跟隨涼秦王唐毅去日夜兼程馳援長安。甚至單靠五百人的陣勢便是硬生生嚇退了胡人阿史那烈的十萬大軍。此等膽魄與氣勢，這支部隊自然是無愧騎兵之首。
而今日橫在唐慎等人面前的竟然是三千白羽衛的士兵。此等手筆自然是讓唐慎心中一驚。
畢竟唐慎自然清楚白羽衛乃是曹軒的親兵，沒有曹軒的命令，即便是如今的大周皇帝親臨也一樣指揮不動這隻軍隊。
因此白羽衛能行至此處，自然是獲得了曹軒的首肯。可這位素味蒙面的曹爺爺如今將自己的親兵派遣至此，到底為的是什麼呢？
唐慎自然是聽說過曹軒對唐家的忠誠，以及當初唐炎與曹軒兩人之間袍澤情誼的故事。但是誰他娘清楚曹軒此人接觸到了權力之後，會不會人心變化。因此唐慎對於眼前這一隊白羽士兵，自然是不能放鬆警惕的。
“全軍戒備！”眼見前方的士兵正在慢慢靠近，齊小年舉起手衝著周邊的弟兄們喊道。
隨着齊小年的命令，即便是面對三千人這般恐怖的壓迫力。只有幾十人隊伍的無歸營依舊是眼神堅毅，毫不猶豫的落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前排舉盾後排持矛，顯然是打算依靠官道的地形進行防禦了。
隨着轟隆聲愈演愈烈，直至震得人耳膜發疼。那三千白羽重甲終於是走到了離大部隊還剩二十步的距離時停住。三千人動作統一的直立向前，隨即人群分出一條道來，一同樣身着重甲的男子從中走出，向著大部隊的方向走來。
此人估摸着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魁梧挺拔，雖是習武之人可雙目卻深沉如水，便是一桿長槍負在身後。
“來者何人？”齊小年看着對方一人前來，便是稍稍放鬆了些警惕。
那人便是直接無視了齊小年，便是精準的將目光落在了人群之中的唐慎身上。
“吾乃白羽軍軍統高順，受蜀王令執行任務，前方爾等速速讓道。”高順說著，目光之中卻隱隱透露了一絲挑釁的神色。
唐慎見着對方的目光后，便是若有所思。緊接着便向高順問道：“那斗膽問高統領一句，你們這是要去執行什麼任務啊？”
高順微微一愣，畢竟這天底下有哪個軍人會隨便將自己所執行的任務告知一個才剛剛見面的陌生人的。
自然也不會有哪個剛剛見面的陌生人，會傻到去問一個軍人這個問題。
高順頓時輕笑了一聲便是冷聲道：“恕不能相告。軍情緊急，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讓開道來，否則當故意延誤軍情處置。”
“快向後面傳消息……”聽見對方的話后，最先鬆了一口氣的竟然是齊小年。畢竟面對三千白羽衛那般恐怖的壓迫，無歸營這幾十個弟兄只怕還不夠這三千人塞牙縫的。
“慢着！”唐慎隨即打斷道，他用着略帶玩味的目光盯着高順看了許久，此後才緩緩向齊小年下令道：“這山道的規矩是靠崖者先行，靠壁者讓道。所以得咱們先過。”
“這……這裏的山道懸崖也不高，就算掉下去好像也沒有什麼危險，所以算不上這些規矩。”齊小年見着唐慎忽然跟對方叫較勁，一時間連忙笑着同唐慎勸解道。
向來都是識時務的唐九郎今日卻極其反常，對於齊小年的這話唐慎便是微微搖了搖頭，臉色依舊不改的一字一頓道：“按規矩他們得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