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巴彥
這天夜裏，瘦猴睡得正香，突然從房頂掉下來一個東西，啪嘰一聲掉在地上，驚得瘦猴以為地震了，連忙爬了起來！
等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發現面前多了一個肉球，等仔細看時，才發現並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一個人，而且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得的便宜師父巴彥！
不過此時的巴彥狀態很不好，已經昏迷身上到處都是血跡，腫脹着雙眼，瘦猴仔細一瞧，發現他雙眼都被人剜了，讓人瞧着都害怕！
“他怎麼這個樣子？難道被那道姑追殺的？”瘦猴猜測道，不敢上前的他用手指輕輕觸碰着他，一聲一聲小聲的叫着師父，然而巴彥並沒有回答，看來是真的昏迷不醒了！
看着巴彥，瘦猴心中百味陳雜，最開始的他不過為了巴結此人，貪圖便宜答應了做他徒弟，結果自己好處沒得到還因此斷了一臂，現如今又遇到他這個樣子，想到他用小乞丐做盾，根本視人命如草芥，瘦猴心中就是一陣發寒
“要不要就此結果了他？”
瘦猴這樣想到，不過轉眼又想：“他是大惡人，那個小娘皮自己認為自己是正道好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污濁不堪，分什麼好人壞人？憑什麼壞人就一定被所謂的好人殺？我若殺了他，不是叫那些正道好人快活，哼，我才不讓他們順心如意呢！”
”可是我若是不殺他，我會不會有危險啊？雖然他說收我當徒兒，可是人心難測，難免他沒安什麼好心！”瘦猴一時糾結不已。
不過他沒有糾結一會兒，巴彥就已經醒過來了
“誰？”
他的眼睛看不到了，醒來感覺到一個人的影子，當時就驚怒交加，以為誰想要偷襲他，他已是驚弓之鳥，但面對瘦猴這樣的凡人，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
“痛！師父，是我！好痛。。”
瘦猴痛地叫出聲來，巴彥好賴不賴，正好抓住了他被掰斷的左手，把他痛地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瘦猴？”
“是的，師父，快放開。我這隻手斷了，痛死我了！”瘦猴叫道
“嗯？”巴彥一聽是瘦猴的聲音，這才放了心，聽到他說他手斷了，一時也是奇怪不已：“你手怎麼斷了？”
瘦猴不敢隱瞞，便將他碰到少女被少女掰斷手臂的事講出。
巴彥聽完，臉色如常，接着他又將瘦猴的手輕輕拿了過來，瘦猴看到他如此，心中固有不解，卻也沒問什麼。心道：“你眼睛都沒了還能看見個啥？”
“只是骨頭斷了，筋脈沒有猥瑣損壞，恢復如常只是時間的問題！”巴彥摸了摸說道。
瘦猴一聽能夠治癒，心中一喜，忙問道：“師父，你可有辦法？”
巴彥並未馬上回答，而是低着頭在想些什麼，瘦猴不明所以，也不好再出聲，只是一種期盼看着巴彥
彷彿是感受到了瘦猴的目光，半晌，巴彥才緩緩說道：“本來，我打算傳你本門修鍊功法，不出半月，你這臂膀就跟從前沒什麼兩樣了，甚至還要比以前更加強健！不過現在嘛，我改注意了！”
瘦猴聽說要傳他修鍊功法，一時興奮不已，但他又說自己改注意了，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惹惱了他！
這把瘦猴急的，幾乎要上躥下跳了：“師父，是不是弟子哪裏做的不好，您說，弟子一定改，還請師父傳我法門治癒這斷臂，弟子以後一定鞍前馬後的伺候師父！”
“你跪下吧，給我磕幾個頭！”
巴彥用一種難以名狀的神情看着瘦猴，說是看不見，但他望着瘦猴的神情穆然專註，似乎並不瞎
瘦猴心中沒來由的一突，但還是依言跪着給他磕了幾個頭！
“你不必驚慌，我說改注意了，不是說不治你的手臂，而是另有機緣給你，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巴彥說道這裏，埋頭頓了頓！臉上呈一片甘紫之色，神情穆然，看來他說自己大限將至並無虛假
“師父，是那老道姑乾的么？”瘦猴聽到他說自己要死了，心中也有些悲涼。
“不，昨日道姑追到山洞，我沒管你就先跑了，並不是為師捨棄了你，而是為師實在打不過她，所以先行避開了她！她是名門正派，即使她尋到了你，不知你我關係也不會傷害你！可我剛出山路不久，就遇了我師弟的埋伏！”
“師弟？”瘦猴有些驚訝，這事怎麼扯到了和尚師弟？
“我師弟是個極其聰慧的人，我想用鳳魄開藏門的事情師弟終究是知道了，破廟來的道姑就是他給引來的，否則那道姑怎麼會找得到我，不過這些事你現在是不懂的，就不給你講其中的原由了！”巴彥說道這兒，知道瘦猴是不懂的，也沒有解釋。
瘦猴兒這才知道當日還有這層伏筆，一時驚訝不已，雖不知這巴彥和他師弟怎麼個情況，但這其中一定有很多故事，他不說，瘦猴也不知道
“後來我受了致命傷但終究是沒有死在哪兒，我逃了回來，我師父曾經告訴過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又回到了這裏，我從這裏逃的，他們都不會想到我會躲在這兒！”說道這兒，巴彥臉上出現自得之色。
“只是沒想到，我在這兒又碰到了你…”
巴彥和尚從胸口摸出了兩件物品，交到了瘦猴的手上
一塊巴掌大的令牌，一張羊皮
“這是地圖？青什麼的…”瘦猴看着巴彥給的羊皮，發現竟是一張地圖，寫着兩個大字，瘦猴只認得一個青字！
“你會識字？”巴彥聽到他讀出了青字，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他沒有想到，瘦猴居然識字，彷彿瘦猴識字比他自己識字還要高興幾百倍！
“嗯，我曾經跟一個大叔學過字，不過識得不多，只有幾百個字！”瘦猴心想，識字有什麼了不起的，彭佳那小子識字過千，什麼離騷古經都能背得下來呢，還不是照樣被我打，教他識字的大叔以前經常念叨，百無一用是書生。讀書的小白臉們能有什麼用，一個個都弱不禁風的！
瘦猴說的大叔，是在他五歲那年救他命的人！
瘦猴他家鄉遭洪水，他跟他弟弟逃出來，他弟弟餓死了，他也快支持不住的時候，那個大叔把他從死人堆里扒出來，用一個芋頭救了他的命，以至於他的好多在災荒之年的生存技能都是跟那位大叔學的
否則，五歲大的孩子，一個人經歷兵荒馬亂，一個人度過洪災乾旱，早就死了！
巴彥哪管他識字多不多，知道他識字就已經滿意得不得了，因為這份地圖，如果沒有瘦猴一點字都不識，用起來還得靠別人辨識，既然他識字那就方便得多了，這份秘密也不會有泄露出去的可能了
“青州，是青州，這張地圖上藏着一處寶藏，那就是你的機緣，至於怎麼取出你的機緣，就看你自己的了！”
“這地圖上也有寫着一點竅門，有些字不認識不打緊，你肯定有辦法的，畢竟，你不笨！不過，這個秘密只有本門知道，我師弟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沒有圖和令牌，找不到也進不去的，他不知道你也就不會算到你，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否則，你的小命也不會保住的！”巴彥像交代後事一樣認真的交代瘦猴每一件事！
“地圖上的地方有座佛像，高三百三十三丈，寬三十三丈，這麼大的佛像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到了，在這個佛像的右耳中有份法訣，你拿出來對着上面修鍊，自然可以治癒你的斷臂，更能讓你長命百歲，但是，裏面的其他東西你拿了一定要收藏好，不要泄露出去，否則性命難保，你記住我的話，我是為你好！”
“至於能修成什麼樣子就看你自己的了！它能治好你的手臂，本來我想傳我的功法給你，但又怕這種法門誤了你，來，你過來背對我坐好，我給你洗塵！”
“這可是那些所謂的天才都不會有的機緣！”他叮囑着說道
巴彥輕輕的咳嗽了兩聲，瘦猴有些擔心他的傷勢，讓他先休息，其他事以後再說，他卻搖了搖頭，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只是道：“來不及了，你快坐到我身前來，坐好！”
瘦猴依言坐好
巴彥一指點在瘦猴背中心，在瘦猴的身後用他全部法力洗鍊瘦猴身體，瘦猴只感覺全暖烘烘的，像被春日暖陽烘烤似的，十分的舒服！
於是他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嗯，好舒服啊！”
這是瘦猴睡過去之前說的一句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瘦猴才從睡眠中醒來，也不知道師父說的洗塵完了沒有？伸了個懶腰，這才不慌不忙的回頭，想要詢問巴彥師父是否可以了
可他剛回頭，就被震驚到了！巴彥此時形體已經變了個樣子，變得枯萎了，他枯槁的臉龐沒有一絲光彩，臉龐卻是露出了慈祥的樣子
“師父，您怎麼了？”
可是巴彥並沒有回答
瘦猴一探他鼻息，發現他已經死去多時
“不是說還有幾個月可活嗎！”瘦猴心中震驚，但轉念想到他可能是為了給自己洗塵才變成這樣的！
其實，瘦猴想的沒錯，洗塵，並不是修鍊。而是一個築基以上的高人用自己全部功力來幫助一個凡人梳理身體，並不是修鍊當中的清除雜質，凝練身體，只是洗塵過的身體，在修鍊的道路上會具有一些沒有洗塵過的特有效果，讓修鍊的道路更加寬敞一些罷了
然而，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願意用盡一生功力幫人洗塵，即便是父子，也不會有此情況發生
一直以來，瘦猴並未把他真正當做師父，就剛跪下磕頭叫師父也只是想他治癒自己手臂，沒想到他真的對待自己如此之真
瘦猴心中一陣酸楚，自己把他當壞人，卻是這個壞人用盡畢生功力幫其洗塵！說他不壞，他確實用小乞丐生命做掩護，說他壞，卻又如此對待自己，瘦猴心中一時翻騰不已，突然間，不明白了世間的善惡
他怔了好久，思考世間的道理，但想不明白，只得起身到後院找了木板挖坑
瘦猴埋了巴彥
他認真地對着他的墓碑磕了幾個頭，墓碑是他用木頭做的，上面什麼也沒刻，雖然瘦猴知道該刻些什麼，但師父這兩個字，他是真的從來沒認真過，而且大多數字他都不知道怎麼寫
“對不起！”
瘦猴心裏默默地說，磕了幾個頭后他便離開了！
回到破廟前堂，瘦猴從破廟一角用草掩過的地磚下，瘦猴取了一個罐子出來
瘦猴取出裏面的一百二十一文錢，數了數。這是他存的，連同他一起生活過幾年的那些小乞丐都不知道他有這麼一筆巨款！
他取了錢，雖然早已經對這裏面的銅錢個數了如指掌，但還是一個一個地認真數了一遍，確認確實沒有少以後，他才小心用一個布袋子裝好，貼身放在懷裏，並且摸了摸懷裏之後這才大踏步地離開了破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