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箭矢如蝗

第193章 箭矢如蝗

狐假虎威的小連長崔堆一聲令下,嚴陣以待的少年營弓箭手們居中騎在馬上,彎弓搭箭,斜四十五度角向上,等長弓組負責人剛剛大聲喊出一個“放”字,緊接着,數百隻副牛皮包裹的複核弓弓弦幾乎同一時間發出“嗡”響。但只見,約三尺長(1尺等於30厘米)的箭矢爭先恐後的輕搖着尾巴飛射出去,瞬間遮蔽了藍汪汪的天空。隨後才聽見一片“嗖嗖嗖”的破空之聲劃過耳際,中間還夾雜着響箭發出的“吱兒吱兒”聲。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少年營戰士也如法炮製。於是乎,狹長悶熱的山谷間,河岸旁,兩個方向同時拋射起的數百鋒芒落向同一地方。

一般而言,弓箭的有效殺傷距離根據弓矢的製作不同,殺傷距離亦不盡相同。其中,複合弓和長弓的最大射程可達六百米以上。由於多採用拋射,效果最佳的殺傷距離在二百米以上,三百米以下。超出這個距離,針對沒有防護的人體仍然有效。對於裝備了皮甲以上防護能力的目標,大部分只可能是輕傷。如果是皮糙肉厚的戰馬,這個距離基本無大礙,不影響戰鬥力。當然,如果遇到射鵰手級別的弓箭手,結果就不同了。好的射鵰手,五百米以上依然能夠射殺輕防護力的目標。另外,除了弓箭手個人身體素質外,箭桿和尾羽的製作是否筆直勻稱,也是重要原因。至於古代騎兵裝備弓箭,大多以形體略小的角弓和獵弓為主。這樣的弓箭,最有效的殺傷距離約在百米之內。蠕蠕騎兵手裏的弓箭就是角弓和樹木和灌木製作的箭桿。比如松木、紅柳、楊柳等。條件好的,用鐵簇箭頭。條件不好的只能用狼牙、犬牙等動物犬齒做箭頭。再次等級的,直接將箭桿頭部削成箭頭式樣,湊合著用。

武器裝備是要花錢的。何況南北朝時代的北方游牧民族,有錢也未必能得到足夠的製作材料。

弩箭的殺傷距離同樣不盡相同。一般而言,最袖珍的手弩約為二十米。連弩的殺傷距離二十至四十米左右。蹶張弩、神臂弓(其實是弩)、踏弩之類的大型弩機可以達到五百米以上的射程。由於弩箭沒有尾羽,小型弩箭超過百米就很難有準頭了,只能靠集體齊射,加大殺傷面。

少年營裝備的弓弩是根據少年營戰士身材瘦小的特點而製作的。其中的複合弓,弓長一米至一米一,臂力足夠者可使用一米四左右的複合長弓。少年營的複合弓,有效殺傷距離約二百五十米至三百米左右。弩機是經過改進的連弩,有效殺傷距離在八十米至一百二十米之間。所以,關於弓弩的殺傷距離不能一概而論,因人而異,因器而異。也就是說,少年營的武器裝備比現代工藝製作的弓弩相差不少,但比古代的弓弩強悍一倍有餘。

話說夾在河谷中間的蠕蠕騎兵,與少年營之間相隔百步左右,雙方距離最近的兵卒都能看清對方的鬍鬚。

少年營這邊,雖在馬上,但隊形整齊,錦旗森森。戰士們個個披甲執銳,目光平靜,儼然一副隨時發起衝鋒的架勢。

蠕蠕這邊正好想反。兩千人馬密集的擁擠在長不足千步,寬不足百步的河灘地上,進退維谷。飢疲交加的兵卒,一個個有心殺敵,卻無力挺直。有的伏在馬背上小憩,有的撕撕打打的搶食物,有的自顧自閉目養神,積蓄最後的一點氣力。主帥莫何去汾和幾位將校身處陣地中間,心浮氣躁的商量着突圍計劃。

經過比較,莫何去汾認為,從態勢上看,兩千對兩千,雙方兵力不相伯仲。從士氣上看,追擊而來的這幫不知死活的娃娃兵顯然更勝一籌。從兵刃護具等裝備上看,野狗日下的小崽子們同樣略勝一籌。但有一點是這幫小崽子們不具備的,那就是戰場經驗。所以,集中力量從一個方向突擊是最有效的辦法。另一位將軍則認為不可能成功。眼下最好的選擇是分散突圍,約定一個地方集結,逃出一個算一個,總比全軍覆沒強。也有人提出,不如投降算了。依附誰不是依附,婆羅門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選擇。幾位中心人物還在商量的當口,少年營的第一波箭矢攻擊已經毫無徵兆的發起了。所幸蠕蠕騎兵隊形長約千步,只有兩側各三分之一部分處在箭矢覆蓋之下,中間部分暫時無礙。

少年營發起攻擊之前,蠕蠕人大多心存僥倖,甚至不以為然,因為他們知道弓箭的有效殺傷距離有多遠。但他們不知道少年營的弓弩殺傷距離可以超出他們預想的一倍以上。印象中,弓箭在百步之內能準確射殺目標就很牛逼了。兩百步能射殺目標者,至少需要三石以上的力道。四五百步中標者,那是妥妥的射鵰手,十年未必能練出一個合格者。或許他們也知道,工具的改進可以提高效能,只是他們無法改進而已。所以,當漫天飛蝗一樣的箭矢飛來時,靠近少年營一側的蠕蠕騎兵紛紛舉起盾牌防護,距離較遠的蠕蠕人則以為箭矢根本傷不到他們,一個個傻不拉幾的仰望天空,靜等箭矢由遠及近,直到扎進他們的身體後方才清醒。

斜四十五度角高空拋射,重力加速度,可比一般意義上的直射厲害多了。一瞬間,兩側合計上千支三尺長的特製箭矢從天而降,鋒利的箭頭無差別的扎進人體馬身。一連串的“噗噗”聲過後,蠕蠕騎兵隊形開始大亂。有人肩頭中箭,有人大腿受傷,有人連人帶馬被穿了糖葫蘆。最悲催的是門面中箭者,瞬間滿臉桃花開,嘶聲力竭的哭爹喊娘也不管用。最好玩的是爬在馬背上那些個休憩者,凌空掉下來的箭矢直接從後背將他們釘在馬背上。有幸被當場社死者,就當睡過去了。不幸被射中卻死不了的那個,接下來又被驚馬摔下馬背,痛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第一波攢射過後,蠕蠕這邊連人帶馬少說也有一兩百人馬死傷。但不管怎麼說,森嚴的軍令還是壓制住了部分騎兵逃遁的念頭。可戰馬畢竟是畜生,箭矢釘進身體的一剎那,它們可不管什麼狗屁命令。於是,擁擠在河灘地上的蠕蠕陣營,在受傷戰馬的奔突、踩踏、拖拽之下,不受控制的亂了起來。

就在這時,第二波,第三波的箭矢攻擊接踵而至。根本不像小連長崔堆,綽號鎚子的傢伙所說的那樣,要等蠕蠕騎兵發出是否投降的意願,才能進行下一步的攻擊計劃。實際情況是,長弓組第三波攻擊還未窮盡,這小子立刻下令弩機組開始進行覆蓋射擊。由於弩機的殺傷距離在百米左右,若想大面積覆蓋,弩機手必須靠近敵人。如此,崔堆的命令剛一下達,已經準備就緒的弩機組立刻策馬向靠近五十步左右,或平射,或仰角發射,幾乎同一時間,鐵質箭柄催動三角箭頭,蝗蟲一樣射進混亂的敵人陣地。

三波弩箭攻擊接二連三,一氣呵成。每一部弩機十連裝,百人一組,三三制無死角射擊,密集程度想都不用想,中箭者大多成了刺蝟。即使用盾牌防護,矇著牛皮的木質盾牌上同樣釘滿鐵箭。

此時若有一部高空攝像機便不難發現,蠕蠕陣地上除了聚集在中間的那部分蠕蠕人外,陣地兩頭的騎兵已十不存三。即便有生還者,也大多受傷不輕。更有甚者,有人被這樣密集的箭雨嚇破了膽,爛泥一樣癱軟在河灘上,雙眼獃滯,已然魂飛魄散。也有機靈者,用受傷的戰馬作掩護,鴕鳥一樣窩屈在馬身後,頭也不敢抬。

如果少年營的攻擊就此罷手,相信剩下的蠕蠕騎兵會毫不猶豫的舉手投降。問題的關鍵在於,少年營的總教頭呂二說了,除了莫何去汾,其餘蠕蠕人都可以享受“戰場人道主義待遇”。可高歡那廝給出的“戰場人道主義”定義是,讓沒有放下武器的敵人痛快的去死!高歡的說法是讓敵人“痛快的去死”。呂二的做法是讓敵人“死的不痛快”!兩相比較,呂二真的是心狠手辣沒人性!當然,高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有高歡這樣的意識形態教師爺,有呂二這樣的總教頭,真不知道少年營未來會是一支怎樣的軍隊!

呂二以及少年營這兩千戰士被莫何去汾牽制鼻子戲耍了十個晝夜,說怒不可遏那是謙虛,說氣急敗壞,怒火中燒才準確。於是,從呂二到每一名戰士,大家不約而同的產生出一種不便言說的默契。如此便能理解那個小連長崔堆急不可耐的下令完成弓弩手急速射、覆蓋射的同時,後續跟進的陌刀隊隨之而來,根本沒給敵人留下思考時間。上上下下的默契,就是一鼓作氣將眼前這幫惹他們生氣的蠕蠕爬蟲斬盡殺絕。

相比弓弩殺傷的痛苦,陌刀隊的殺戮那才叫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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