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夢花看劍舞
花枝錯落有致,枝頭伸向卧室的牌匾上,映襯那鐫刻的三個大字“澤蘭居”,相得益彰,巧奪天工,美不勝收。
花澄霽卻不想多看一眼,因為夢花樹不僅名為雪裏開,又名岩澤蘭。結香花序,花落始生葉,故而光禿禿的夢花樹無一樹葉,只掛滿了花苞,清明乾淨,卻也寂寞。彷彿處處都像是在等待它真真的主人,而那個主人卻不是他自己。
花澄霽很是排斥。
因為夢花樹是江南,尤其是他們任府最常見之物。只因自己的母親在任府生活過,對夢花樹也尤其喜愛,所以到了花城也種了這一株。一看到這夢花,花澄霽就感覺是在提醒自己有一段被束縛了自由的婚約,怎麼想都覺得膈應,所以才這般抗拒,不願抬頭多看。
更讓花澄霽覺得難以啟齒的是他的名字由來。此名源於一詩“曉天澄霽,花羞柳妒怯春寒”。為了此節,就想過不去的坎,白於術沒少那這開他的玩笑。
白於術倒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自然做不到感同身受,只道是好姻緣啊好姻緣,看熱鬧,且不嫌事大。
面對滿園初春氣息,白於術自是心情大好。忍不住都想要借詩抒發一下愉悅的心情。
白於術:“光分顧兔一毫芒,遍灑春分翰墨場。得趣妙從看劍舞,全身功貴善刀藏。夢花不羨雕蟲巧,試草曾供倚馬忙。昨過山僧餘習在,小書紅葉拭新霜。”
花澄霽:“什麼花下看劍舞,你何時見我在此處練過劍!”
白於術:“所以說啊,你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好好的浪費了這滿園春色。”
花澄霽不予理會,進了屋去。
幾日過後,任曉天的笄禮也快到了,花夫人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便命人去傳花澄霽,這一日也該出發了。
畢竟不是去動武歷練的,而是探望姑娘討姻緣,乃是一大喜事,何況花澄霽終日待在花城裏修習,難得出趟遠門,花夫人也希望他玩得好些順便放鬆放鬆。故而幾人也不御劍,就如尋常百姓一般出行,體會體會花城之外的風土人情。
花夫人向來低調,除了白於術陪着花澄霽之外,花夫人也僅帶了一女隨從,子衿姑娘,以及兩名男弟子,阿童和小木,共才六人。還有三輛馬車,阿童和小木的馬車上裝着去探望任曉天的一些禮品及行李,子衿侍奉花夫人坐中間的馬車,花澄霽同白於術坐最後一輛馬車。
三車,六人,外加臨時的三個馬夫,一路走走停停,目的向江南任府而去。
一路上,花澄霽緊皺的眉頭就沒鬆開過,一想到日後無法把控的生活都讓人心驚肉跳的,可比他修鍊走火入魔還要恐怖一樣。彷彿等在前方的是什麼邢台,修羅地獄,那眉頭都快擠到一條線上去了。
白於術在一旁不甚好笑,一時沒忍住,咯咯的笑出聲來。花澄霽在一旁看着很是不爽,總被這小子取笑。
花澄霽:“有什麼好笑的!遲早有你這一天!”
白於術:“嗯,是啊,遲早有我那一天,所以,趁有機會多笑笑啊。”
花澄霽:“哼。”
白於術:“行啦,別愁眉苦臉的,又不是去見閻羅王。”
花澄霽:“見閻羅王倒還好呢。”
白於術:“哈哈哈!君憶,我可跟你說啊,這樣的話等到了任府可就別掛嘴上了,免得傷了兩家和氣。再說了,這事你得想開點,萬一任曉天真的就是你意中人呢。”
花澄霽:“什麼意中人!沒興趣。”
白於術:“嘿!你還臉紅了!是不是心裏其實還有一點期待了?!”
花澄霽緊攢的拳頭朝白於術揮了過去,白於術抬臂攔截。
白於術:“嘿!還不承認了!被我說中了就要動手啊。君憶,你這樣可不行哦,難不成你以後時不時就要跟你未來媳婦動手不成。”
花澄霽:“盡說胡話!”
兩人莫名的就打了起來,“砰”的衝出馬車,馬車頓時四分五裂。
一行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到,立即勒馬停下。
花夫人:“出了什麼事?”
子衿事先下馬察看,回道:“不知為何,二公子跟於術公子打起來了。”
花夫人:“這兩小子!可真是!”
花夫人下了馬去。
花澄霽一見到花夫人,隨即摁下白於術,發泄了一陣倒是舒坦了些許。看來是自己緊張了,居然亂了方寸,真是不該,平日所學,都忘個一乾二淨。何況自己還是以沉穩形象示人,不該不該不該,真是不該。
花夫人:“君憶!桴薊,你兩是在做甚?”
白於術:“無事,無事,花夫人勿要擔憂,我只是試探試探君憶這段時間長進如何。”
花夫人:“君憶,你也這般胡鬧!比劃也不挑時間的!”
花澄霽:“母親,君憶知錯。”
花夫人:“這下好了,馬車沒了……”
阿木:“不打緊!不打緊!花夫人,過了這湖就到任府了,天色已晚,且在這邊歇下,明日渡船過河,也用不着那麼多馬車……”
阿木說這話時不免後背發涼,這般牽強的話語,但願花夫人能置之不理。
花澄霽只得扶額,掐着自己清醒些。白於術拍了拍花澄霽的肩膀,以示安慰。
花夫人也不想就此事而且還是在這地方深究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只得責備幾聲,就此作罷。
花夫人:“君憶,到了任府可要注意了,別失了身份!”
花澄霽:“君憶銘記於心。”
此時,夕陽西下,餘暉映照大地。花澄霽一行人所在位置,左側是寬廣的河面,閃着柔和的金黃,波光粼粼吹皺一汪春水,還有些咋暖還寒的涼意。右側是綿延的山林,新抽的嫩芽,一派生機勃勃。腳下是一條碎石鋪就的大路,沿着河邊延伸。
三三兩兩歸家的農人正從身邊經過。
還有一些遊客也剛好從身邊經過,那文人騷客還興緻盎然的在議論着。
“今日就在秭圩鎮住下吧,休整一日,明日好去任府。”
“仁兄說的是!”
“……”
人已遠去,雖不知這些人跟任府什麼關係,但是至少知道前方叫秭圩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