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下不定 何以為尊

第4章 天下不定 何以為尊

計利以聽,乃為之勢,以佐其外。勢者,因利而制權也。——《孫子兵法.計篇》

其實涼州城本就是馬超和韓遂辛苦努力的結果,他們打拚那麼多年,其中手下老部將居多,最為出名的有八位,分別是梁興、侯選、成宜、程銀、馬玩、楊秋、張橫、李堪,這八位其實在中原地區不甚有名,但是在涼州各個都是將才。

涼州能有今天,這八位自然是功不可沒,梁興坐在首位,年近五十,精神抖擻,聽見馬超這麼說,心中自然欣喜,因為昨天韓遂已經送過禮物,讓他支持自己為涼州牧,梁興開始並沒有當回事。

畢竟涼州多年無主,怎麼突然間會有涼州牧,當然了,如果馬超同意他自然也沒有什麼反對的理由,事實就是這麼有意思,馬超居然同意了,不免有些匪夷所思。

眾人不敢開口,只是看向為首的梁興,梁興稍微端起環顧四周,與馬超對視一眼,隨即說道:“韓公為涼州操勞半生,未曾有過半分差錯,使得百姓安穩,實在是前所未有之大功,縱使不拜為涼州牧,他也是我們心中的涼州牧。”

聽完這些話,馬超有些皺眉,只是自斟自酌一杯烈酒,韓遂卻心情大好,連忙擺手道:“這些都是應該的,況且涼州太平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大家都有參與,讓我為涼州牧實在有些忝列門牆。”

侯選就在梁興旁邊,而且離韓遂比較近,昨晚也收到了韓遂的禮物,因此接著說道:“韓公就不要推辭了,實至名歸爾。”

留下的六人亦是異口同聲道:“韓公莫要推辭,當為涼州牧!”

韓遂自然不說話,而是得意地看着馬超,這可是你自己宣佈的,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馬超似乎有點難堪,轉而看向了一旁的曹沖。

曹沖自然尷尬,馬超根本就沒有想到八位將軍同時替韓遂說話,因此並沒有將後面的情況作為計劃的部分,如今所有人都支持韓遂,所以情況很難收場。

“韓公英明,眾人皆知,涼州牧印綬尚在京都許昌,不久便會有使者送來,還望韓公海涵,稍微等待些許時日,不知韓公意下如何?”

曹沖低聲說道,不時看向一旁的馬超,除了無名之火,似乎也不可能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韓遂卻一點也不見外,當即起身道:“朝廷能夠看重我,也是我的福分,涼州牧印綬我也不急於一時,什麼時候送來都無所謂,我只是想問一下刺史,我是否可以住在牧府呢?”

這明顯是在嘲諷馬超,事情是馬超建議的,結果是馬超不願意看到的,你說韓遂能不高興嗎?

馬超看了一眼韓遂,眉頭微皺道:“牧府本來就是給涼州牧住的,你要住便住,何須與我多言!”說罷,不等眾人反應,直接起身離開了宴會。

曹沖見狀,不知道如何收場,只得起身行禮道:“這是朝廷的意思,馬將軍心中不忿而已,我且去安慰兩句,你們繼續喝,沒什麼事。”

“韓公慢飲,我去去便回。”

韓遂面帶微笑道:“承蒙公子抬舉,好好勸勸孟起賢侄,不要因此傷心。”

“自然自然。”曹沖說著緊追馬超而去,曹沖第一步計劃基本完成,鬧僵韓遂和馬超的關係,這就意味着涼州生亂,越亂越是能從中取便。

馬超回到府上怒氣沖沖,眾多丫鬟僕人根本不敢靠近,由着馬超坐在客廳飲茶然後摔杯,也無人上前收拾。

“韓遂老賊!欺人太甚!”馬超自顧自地說道。

曹沖片刻也來到客廳,馬超強忍着怒氣道:“公子可有計策?”

“敢問將軍什麼計策?”

“自然是除賊之策!”

馬超起身,面色微怒,當然不是對着曹沖發火,而是非常反感韓遂等人,他平日對八位將軍相當和善,未曾想會出現這種事情,面子上實在掛不住。

旁邊的曹沖並沒有急着回答,而是故作思量,許久方才說道:“八位將軍向來聽從馬老將軍的指揮,如今馬老將軍在京都,這種倒戈之事自然在情理之中。”

“將軍可以先發制人,韓遂雖然為涼州牧,但其兵馬尚在西北,而且城外三千兵馬又進不到城中,所以完全可以軟禁韓遂,若是將軍還不放心,那就讓八位將軍前去擒拿韓遂,且看他們的意思,再做打算。”

馬超聽聞曹沖的話,猶豫了一會兒,緩緩地坐了下來,眉目沉思,“你說八位將軍真的會去擒拿韓遂嗎?”

“難道八位將軍沒有一個值得將軍信賴的嗎?”

說來肯定不可能,八位將軍若是都被韓遂收買,未免有些誇張,馬超當即說道:“此正是分辨敵我之際,就叫八位將軍前去緝拿韓遂!”

“嗯,若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曹沖說罷便轉身離開。

馬超坐在客廳,還在回憶剛才的事情,當真是讓韓遂長臉了,沒想到八健將全部替韓遂說話,“哼!老匹夫,有你好看!”

等到宴會結束,馬超也沒有閑着,立即寫了八封書信,分別差人送給八位將軍,讓他們來府中議事,同時左右的刀斧手已經埋伏完畢,既然大家都不站在我這邊,那隻能讓你們站在閻王那邊了。

韓遂心情很好,當晚就在涼州牧府住下了,八位將軍收到馬超的密信,轉而前往刺史府前來,中間沒有片刻耽擱,比起韓遂,他們似乎更不敢得罪馬超。

這八位將軍以梁興為首,侯選成宜為次之,其他五人幾乎沒有什麼主見,只是聽從安排,僅此而已。

梁興官場戰場都十分熟悉,馬超讓他們過去,他已經猜中幾分,若不是韓遂的事情也不會這麼著急忙慌的。

馬超府內,正對着府門是客廳,兩邊分別是花園次卧,再往左右去便是別院,而刀斧手便埋伏在花園內,由於沒有掌燈,隱匿其中很難被發現。

客廳並沒有佳肴美酒,而是左右各擺放八杯熱茶,只留一位僕人站在客廳門口,看馬超抬杯為號,從始至終只要馬超動一下眼前的茶杯,那麼便是行動的開始。

梁興最先來到,向著馬超行禮之後,便在左首位坐下,侯選成宜等人隨後而來,依次而坐,見馬超沒有說話,眾人也不吭聲。

“諸位剛才宴會回來,飲酒之後定然口渴,請用茶。”馬超客氣地說道。

梁興臉色飄忽不定,他並不知道馬超是個什麼意思,略微遲疑地拿起茶杯,“諸位也一同品茶,何必拘謹。”

隨着梁興的話音落下,其餘七位將軍才端起茶杯,皆是稍微抿了一口,成宜性格本來就急躁,見眾人不語,立即問道:“將軍有何安排?密信召集吾等?”

馬超臉色似笑非笑道:“安排韓遂為涼州牧並非朝廷本意,乃是念在家父在朝為官,又怕涼州沒有州牧,故而欲立涼州牧,讓吾等從中挑選,今日宴會並非本意!”

“韓遂老而無用,豈可為一州之牧,劉表劉焉他能比之,劉備袁紹他能比之,這些人勉強為州牧,何況乎韓遂,我本無意涼州牧,但念在諸位有意立他為州牧,故而同意,今夜前來,想再三確認一遍而已。”

梁興最先明白其用意,最先開口道:“韓遂雖說無功,但稍有名望,拜為涼州牧也無不妥,況且將軍為刺史,他縱使為涼州牧也只是稱霸西北而已。”

“的確如此,將軍何必在意。”侯選緊接著說道。

馬超面色難堪,哼了一聲,“那諸位將軍既然看不上韓遂,又為何要讓他為涼州牧呢?難道稱霸西北就不是隱患嗎?”

眾皆沉寂,成宜欲要開口,卻被梁興眼色壓下,他們幾人都心知肚明,收了韓遂的禮物,才為他說話,但是如果這樣說出去,未免有些丟人,所以還是不開口的好,馬超畢竟年輕,也許只是一時生氣而已。

“難道諸位真要與韓遂結為一黨!”這話說的很直白,梁興猛然意識到,這不僅僅是生氣的問題,而是地位的問題,涼州終究不能容下兩位老虎。

馬超話罷,見沒有人開口,往邊上靠去,並且伸手去拿茶杯。

“諸位無言以對乎?”

門口僕人的手已經微微抬起,花園內發出沙沙的聲音,梁興最先覺得事情不簡單,當即問道:“那將軍有何安排?”

一切又變得安靜了許多,馬超稍微調整神態,將手收回,慢且沉穩地說道:“其實很簡單,我想讓幾位把韓遂請來,當然了我可不想和他說話,簡單嗎?”

“將軍要殺人滅口?”成宜脫口而出道。

馬超臉色突然冷厲,“是又如何?”

成宜聞言,當即起身行禮道:“韓遂與吾等乃是摯交,當初你父親在涼州時,尚且對韓遂尊敬有加,況韓遂並無過失,殺他未免過於殘忍!”

“將軍初掌大權,何必要趕盡殺絕,如今曹賊在赤壁與東吳鏖戰,吾等在涼州內鬥,豈不是讓他人坐收漁翁之利!”

這些話雖然有道理,但是馬超一點也聽不進去,只覺得自己被羞辱,當即喝道:“如若是不願意,便在此安坐便是!何須多言!”

成宜並沒有搭理馬超,而是徑直向著外面走去,馬超的確怒了“你若是出得了刺史府!我便將涼州城拱手相讓!”

終究是梁興老成持重,立馬上前將成宜拉回,“你怎麼像孩童一般,如今形勢豈是你我能左右的?”

“所有州郡未嘗有二主治理,何況乎涼州。”

侯選一直觀察局勢,知道情況危急,隨即說道:“將軍不必多慮,我與張橫前往,定能將韓遂擒殺!”

這句話聲音洪亮,直接緩解了氣氛,馬超心情平復了許多,給了十名士卒,讓他們兩個立即前往牧府,將韓遂斬殺。

剩下六人,以梁興為首,想要勸解,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張橫和侯選離開后,馬超再次說道:“諸位難道還有什麼疑問?”

除了成宜,其餘幾人面面相覷,不敢多言,這正是馬超所要看到的局面,這種強勢所帶來的結果終會引來麻煩。

計利以聽,乃為之勢,以佐其外。勢者,因利而制權也。——《孫子兵法.計·篇》

侯選和張橫雖說出了刺史府,但是身後十餘名士卒全部是馬超的人,使得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天的事情使得侯選有些摸不着頭腦,韓遂和馬超本來相安無事,結果曹衝來了,兩人在涼州城見面,這才幾天,馬超竟然要殺死韓遂,當真匪夷所思。

張橫看了看後面的士卒,頗為低聲地說道:“將軍,你我真要殺了韓遂不成?會不會有些過分,你看成宜那傢伙好像很反對,若是殺了韓遂,恐怕會得罪許多人呀。”

侯選瞥了一眼張橫,補充道:“不僅會得罪諸位將軍,還會得罪西北羌族,這些是我們操心的嗎?你要知道這事情是馬將軍所為,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想那麼多幹嘛。”

“那真要殺了韓遂?”

“殺就殺吧,何進董卓何許人也,不也是被殺,李榷郭汜何許人也,不還是被殺,所以生和死很快,我們跟着將軍走就行了。”侯選似乎看淡了一切。

張橫不在說話,刺史府前面便是州牧府,韓遂此刻正醉醺醺地做着春秋大夢,說不定明日醒來自己就是涼州的主人了。

州府除了平常打掃的人,幾乎沒有安排士卒守夜,那些打掃衛生的看到刺史府的人自然不敢橫加阻攔,侯選等人直接進入後堂,擺手撤退丫鬟僕人,韓遂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之上,衣服尚未整理。

那十名士卒未經侯選指示,直接上前將韓遂捆了起來,左右用涼水對着韓遂潑去,韓遂登時清醒地看着周圍,不過已經被五花大綁,沒有掙扎地餘地了。

“侯選!你這是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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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風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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