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當夜
就在不明真相的左李氏為兒子傻到冒煙的栽贓行為而氣惱的時候，劉家主已經帶着孫女劉小雨回到了家中。
一進劉府的大門，劉家主便一個眼神屏退了身周的僕役，若無其事的帶着孫女回到了書房。
而書房的門一閉合，整個書房頓時與外界隔絕開來，同時劉家主面對孫女時的和顏悅色也在瞬間消失。
“可試探出了什麼？”劉家主雙手背於身後，居高臨下的看着小雨，一雙丹鳳眼似閉未閉，不怒自威。
劉小雨此時一反進入書房前的天真模樣，低眉順目不敢直視劉家主的目光，恭敬行禮道：“家主恕罪，屬下未能試探出那小兒的虛實。”
“嗯，難怪。”劉家主不動聲色，似乎對此早有預料，雲淡風輕道：“原原本本說給我聽。”
“是！”劉小雨應了一聲，將從左家花廳離開到再次被左李氏送回花廳期間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便不再言語。
劉家主聽罷了事情的經過，什麼話也沒說，就這般一言不發的站着，顯然是在思索其中關竅。
片刻后，劉家主微微搖了搖頭，目光重新回到一臉恭敬表情的劉小雨身上，喜怒不顯道：“不是你的錯，罷了。”
“謝家主寬宥！”劉小雨再次施禮，然後乖順的摘下懸於脖頸上的福袋，從中取出三張符籙，恭敬地放在劉家主身旁的書桌上。
劉家主斜乜着劉小雨的一舉一動，見她眸光中滿是對那三張符籙的留戀，丹鳳眼中閃過一絲頗具玩味的光華。
劉小雨沒看到劉家主的眼神，不過她即便看到了，此時也顧不上思索其中含義。
因為在她將三張符籙放在書桌上之後，她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起來！
眨眼間，原本稚嫩可愛的五歲女孩相貌一點點變得成熟，身量不斷增高，手臂雙足也不斷變長！
而看她發白的臉色和瞬間浸滿額頭的汗水，這種“成長”必然伴隨着極為難熬的痛苦！
十數個呼吸后，滿頭大汗的劉小雨就由一個稚齡女孩長成了一名妙齡少女，五官精緻俏麗，肌膚如玉似脂，渾身上下再難看到先前的一絲影子！
只是那原本可供五歲孩童舒適穿在身上的衣服，如今只能緊湊地裹在她身上，雖僅能遮住幾處要害，卻越發凸顯了她姣好的身材。
劉家主不帶煙火氣息的視線掠過劉小雨，隨意的指了指書桌上的三張符籙道：“選一道吧，權作你此次用心辦事的獎賞。”
“謝家主厚賜！”劉小雨似對自己此時衣不蔽體樣子滿不在乎，聞言兩眼放光的看着三張符籙，毫不猶豫的取走其中一張。
“八品斂息符？有眼光。”劉家主滿意的笑了一聲，也不見動作，剩餘兩張符籙便自行鑽進了他的袖袍之中。“左寒柏如今煉成了八品鍛體丹，雖功效不明，可我少不得要上門走動。”
“你今後就不要回隱堂了，另外，調派一些得力的人手，再將隱堂負責丹道與器道的人，擇一些精幹人員召回來，我有大用。”
劉小雨壓下驟獲八品符籙的興奮，聞言躬身拱手：“是！”
“退下吧。”劉家主揮了揮手，向書房內室走去。
劉小雨則直到劉家主身影消失，這才直起腰來，人影一閃不見了蹤跡。
書房內室之中，一名穿着精緻童服的女孩正捧着一本書埋首苦讀。
女孩聽到腳步聲，豁然抬頭，而看其樣貌，竟然與方才劉小雨藉助符籙裝扮的女孩一模一樣！
“小雨見過祖父，願祖父安康。”
女孩一見劉家主，登時怯怯懦懦的站起身，規規矩矩的問了聲好。
“嗯。”劉家主瞥了一眼這個自稱小雨的女孩手中的書，嘴角泛起一絲滿意的笑容：“課業完成的如何了？”
女孩怯生生的說道：“三品的五行符我已經記熟了。”
“好！”劉家主捋須而笑，見女孩怯懦得很，便收斂了笑容嚴肅認真的說道：“小雨，你天資卓越，便別怪祖父嚴苛。”
“你要知道，族中恁多子弟，便是想來這書房中被我苛責，也要看我瞧不瞧的上他們！”
小女孩瑟縮了一下，回想出門前父母的交代，聲若蚊吶：“孫女知曉，必不會辜負祖父一片苦心。”
……
是夜，剛過午時，車遲國都安靜了下來，而佔地極廣的整個左家也漸漸陷入了沉寂。除卻巡夜的家丁，再無其他人走動。
然而就在這月光晦暗的一片寂靜之中，兩個暗蒙蒙的人形暗影不着痕迹的飄過了左家院牆。
只見這兩道暗影剛一落地，就靜悄悄的循着牆根移動，速度快捷非常，輕飄飄一晃就不見了蹤影。即便從巡夜的家丁身邊經過，也沒有引起任何一人的注意！
片刻之後，沒有受到絲毫阻攔的兩個暗影熟練地繞過一個個房屋，忽然齊齊停在一個窗下。
卻見其中一個人形暗影側耳聽了片刻，便從懷中取出一隻竹煙，輕柔的在窗上戳了個小洞將一股白煙吹了進去，緊接着就隱匿一旁靜靜等候。
窗內，左桐坤正在床榻上安睡，忽地耳朵一動，只覺得一聲軟綿綿的破裂聲傳進耳朵！
左桐坤瞬間清醒過來，心生警惕之下，假作沉睡的同時翻身偷眼打量，只見一扇窗戶的窗紙破了一個小小的洞口，一股淡淡的白煙正從洞口散進來。
暗道一聲不好，左桐坤正要起身呼喊，可那白煙擴散極快，眨眼功夫就遍佈整個房間，更是被張口欲呼的左桐坤一不小心吸進一口！
剎那間，心頭駭然的左桐坤腦中微微一沉，已經衝到嗓子眼的喊聲硬生生被打散，可還沒等他尋思對策的時候，腦中一股清流涌過，旋即便恢復了清明！
納罕了一瞬，左桐坤瞬間明白是父親往日裏煉的那些祛毒丹起了效果，小嘴一張就要再次呼喊！
然而這一次他依舊沒能喊出來，只因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悠忽間出現在他屋內，輕飄飄的懸於半空，目含慈愛的將一根手指豎在唇邊，沖左桐坤做了個滑稽的鬼臉。
左桐坤見原本該與母親在另一處卧房的父親出現在自己面前，驚詫的同時也放下心來，扮作往日的聰慧模樣，開心的沖父親回了個噤聲的鬼臉，然後就乖順的躺在床上裝睡。
左寒柏見兒子理解了自己的意圖，讚許的點點頭，然後面容一肅，眸中閃過寒意徹骨的光華。
表情冷峻的看了一眼白煙飄入的窗戶，左寒柏無聲飄升，斂去聲息懸坐於房梁之上，整個人瞬間如同泥胎木塑一般，即便刻意看去很難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