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煉丹

次日清晨，學堂之中，原先擺放整齊的書桌已經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十餘個圍成一圈的蒲團。

而被蒲團圍起來的正中央，有一方三足黃銅丹爐，一人余高，兩人合抱大小。

高大的丹爐足邊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細看之下卻是一名孩童，正對着爐火扇扇子，看眉眼身形竟是左屹川，而其餘孩童卻是一個都不見。

原來，今日方先生準備教導眾孩童煉製丹藥，正準備帶着他們去葯園採藥，而左屹川忽然自告奮勇照料爐火，方先生抵不住他一再請求，便將他留下。

然而待眾人離去，左屹川便一屁股坐在丹爐邊，一邊琢磨鍊器一邊看顧爐火，只是看他的樣子，顯然將九成心力放在了煉器上。

“屹川哥哥！”

忽然一聲呼喊，左桐坤跑到不知低頭鼓搗煉器的左屹川身邊，將一個小包裹遞到了他手中：“這是屹川哥哥的那份藥材！”

“嗯？”左屹川被左桐坤這麼一弄，登時醒過神來，看了看手裏的小包裹，沖左桐坤笑道：“真是辛苦你了，回頭給你好吃的。”

“我要果乾！”左桐坤一副地主家傻兒子的模樣，往日的聰慧全然不見，讓跟在他身後的夏荷頗為氣沮。

說話間，一陣腳步聲傳來，方先生領着其餘孩童進了學堂，恰聽到兩人對話，神色喜憂參半的嘆了口氣道：“各自坐好，今日我們煉製辟穀丹。”

說罷，方先生來到銅爐旁，輕拍爐身，只聽嗡的一聲，爐蓋頓時翻落一旁。

眨眼間，丹爐內熱氣瀰漫而出，室內溫度迅速攀升，不片刻就讓眾孩童汗出如漿。

方先生見狀，滿意的捋着鬍鬚道：“爐火尚可，將你們採的藥材交上來吧。”

待孩童們一一把藥材交到自己面前，方先生一邊翻檢一邊說道：“辟穀丹煉製簡單，只需三主六輔九味藥材，你們采來的藥材之中，只有桐坤、博文、清羽和……屹川的藥材算作上品。”

一眾孩童聞言看着被點名的幾人，或羨慕或不服，只是目光投向左屹川時，不少孩童神色有些複雜，更有幾個面露不屑，顯是瞧不上左屹川不勞而獲，只是礙於方先生威嚴沒有出言取笑。

不過不管什麼心思，一個個終究都是孩童心性，轉眼又被方先生吸引了注意。

“煉丹大忌之一乃雜。”方先生整理藥材的同時講解道：“新材多附着泥土蟲豸，煉丹之前需將之盡數去除。且藥性不同，處理手法也各自不同。”

說罷，方先生手腳飛快卻動作流暢的將藥材處理好，中間或切或碾或捏或泡，速度極快卻偏偏又讓一眾孩童看得清清楚楚，惹來一陣驚嘆聲。

處理完畢，方先生又將種種藥材依照特定順序投入丹爐，而每投一種，總要講解一番藥效。

待全部藥材投入，方先生攝起爐蓋合上丹爐，指着爐下的火道：“丹分九品，辟穀丹乃是不入一品的凡品丹藥，採用凡火煉製即可。”

說著他又指着丹爐道：“煉丹時丹爐與爐火相輔相成，凡火配凡爐，最多也就能煉製凡品丹藥。而若想煉製超出凡爐凡火的丹藥，便要靠法。”

見眾孩童聽得認真，即便平時最不上心的左屹川也豎著耳朵一臉認真相，讓方先生微微點頭。

“今日我們便用兩種丹法煉製兩爐辟穀丹。”方先生說罷，口中念念有詞，手掐印訣，只見一道道不同手勢的虛影急撲而出。

左桐坤目不轉睛的看着，只覺的隨着方先生的虛影手勢打在爐上火中，丹爐下方火勢大漲后又驟然一縮，同時銅爐溫度急升，彷彿將四周熱力全部吸進爐中！

在座孩童都覺得新奇萬分，在他們看來，這煉丹可比讀書認字有趣多了。

過了片刻，方先生停手起身道：“方才乃是速煉法，能夠催發火勢，封閉丹爐，凝聚火力，加速丹藥成型。”

“然則速煉法有損丹藥品質，越是高品丹藥，藥力損失越多。”

說話間，因為方先生撤去手印，爐下火勢恢復如常，爐身也漸漸降溫。

待得爐火縮至兩尺方圓，方先生伸手一引，爐蓋再次翻開，十餘枚指甲大小的草青色丹藥依次飛出，散發出淡淡的草木氣息。

只見這十餘枚丹藥在方先生的操控下，在空中滴溜溜一轉，飛入他早已準備好的四個瓷瓶中。

封好瓷瓶，方先生聞了聞空中遺留的氣味，不喜不怒道：“中等凡品，若是不用速煉法，可成上等。”

然後就將四個瓷瓶分給方才被點了名的四個孩童，看的其餘孩童羨慕非常。

拿到丹藥的孩童自是喜不自勝，左屹川歪頭看看瓷瓶，收入懷中笑着沖左桐坤說道：“今天多虧你了，以後採藥我幫你采。”

左桐坤本意也是想看看能不能讓左屹川對煉丹多幾分興趣，到時候丹器兩道同修，甚至丹器符三道同修，自己將來的謀划才能多一些助力。

這邊方先生也不停歇，繼續煉製第二爐辟穀丹。

這一次花費的時間卻長了很多，足有半個多時辰，期間方先生一道道印訣比方才不知複雜了多少。

左桐坤凝神觀看的同時想要記憶，可不到片刻就頭暈眼花，連忙閉目養神，好一會才緩過來。

這次開爐，卻沒有絲毫味道溢出，只見九顆晶瑩如玉的丹藥飛出丹爐，一枚落在方先生手中，其餘八個飛入四個瓷瓶，同樣分發給左桐坤等四個孩童。

“上等凡品。”方先生將手攤開道：“方才我用的是小凝丹訣，乃左家丹道基礎法訣之一，在凝聚藥力方面有奇效，適用六品以下所有丹藥，也是你們離開蒙學前必須熟記的丹訣之一。”

左桐坤私下通讀《丹略》數十次，內容早已滾瓜爛熟，對小凝丹訣自是熟悉。

不過《丹略》中對於所有丹訣僅僅是簡單介紹，並沒有詳細說明如何練習，讓左桐坤很是不爽。

而他旁敲側擊的問過方先生之後，卻被告知需要煉精化氣初階的修為才能習練，所以在蒙學中是不用想了。

至於如何才能煉精化氣，左桐坤卻是知道。因為他曾聽父母閑聊，只要修習左家《九轉丹訣》達到一轉，就算初步煉精化氣。

《九轉丹訣》？

左桐坤想起父親驕傲的語氣，便不由得暗暗撇嘴。

在他看來，西遊世界神功妙法多得是，自己降生的左家卻用的是一本連人仙界限都不一定能跨過去的法訣，怎不叫他失落。

不過這門法訣勝在速成，雖說有依賴外物提升修為的弊端，卻正合左桐坤的意，早一日提升修為，他才能早一日謀划將來。

等到得手了什麼神功妙法，一枚散功丹下肚，從頭修習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