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無奈的世界
對於婚服店發生的事,一切都回放在信的腦海中。
坐在計程車上的他心裏滿是慶幸和不安,慶幸櫻一直帶着他交給她的符紙,不安則是他在那個店裏待了那麼長時間,卻連那鬼物的一絲蛛絲馬跡都沒有感知到。
這到底是他警惕心太差,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好幾次他都沒有察覺到近在身邊的鬼物。
他的實力在增長,警惕心也沒有落下,按道理,隨着實力越來越強,察覺的範圍也應該越來越廣才是。
這樣的情況,簡直是和常理相違背,這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或是其他什麼地方發生了改變,不然的話,他的感知力也不會變得如此不堪。
如果是他猜測的這樣,那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呢?
信靠在座椅上苦想着,就在他拚命猜想的時候,計程車司機停下車說:“先生,已經到新宿了。”
他的話讓信從猜想中醒來,他應了一聲將車費結了后便下了車。
人來人往的新宿一同往日那樣繁榮,望着臉上洋溢着幸福和歡樂表情的人們,信低下頭穿過他們朝着佐藤近男相邀的小酒吧走去。
在新宿巷子中的一間小型酒吧中,佐藤近男穿着灰色便裝坐在吧枱椅上,他神不在焉的喝着酒。
將橙黃透亮的酒液送進口中,他閉着眼,似乎有些疲倦。
就在他不知是享受酒液還是短暫歇息的時候,門口掛的鈴鐺突然響了一下。
門被打來,信從門口走了進來。
這間酒吧和普通房間差不多一樣大,裏面的人除了佐藤近男,也就只剩下了正在擦酒杯的老闆。
老闆看到信進來,開口招呼說:“歡迎,請問要來點什麼?”
信看了他一眼,還沒搭話就聽佐藤近男對老闆說:“他是我朋友,接下來我和他有些話想要談談,能借用你地方一下嗎?”
老闆多看了信一眼,最後點頭離去。
目送着老闆走出酒吧,信坐到佐藤近男旁邊望向了面前那玲琅滿目的酒瓶。
雖然他在望着酒瓶,但心思卻沒有一點在酒上。
佐藤近男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后說:“我剛聽說有家服裝店發生了命案,好像是你們之前去的那家。”
“嗯。”信回應了一聲。
這種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尤其是在搜查一課面前,想必當時的基本情況,佐藤近男應該都已經通過手下的各種渠道給了解到了。
一聲回應之後,迎來的卻是兩人的沉默。
佐藤近男端起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手不自覺的伸到褲兜掏出一盒煙。
他剛將煙掏出來,就突然想起信並不吸煙。
無奈之下,他將煙又收了回去,將杯中的酒喝乾,他說:“鬼物出現的越來越頻繁了,這個世界已經受到了它們的影響。”
信沒有回應,他畢竟不屬於這個時代,他習慣的世界是人鬼共生的時代,而佐藤近男則並非如此。
在他出現之前,鬼物的數量應該很少,而且它們的行動也不像現在這樣頻繁。
這個時代的人們享受着人類文明所帶來的和平,雖然只是相對的和平,但起碼這世上有將近一半多的地方在處於和平。
習慣了和平的人們,又怎麼能夠接受有什麼來破壞他們的和平,也許曾經鬼物和他們共同生活過,但鬼物畢竟已經消失了,如果重現的話,那大慌亂就將成為必然。
身為人類的佐藤近男和其他人一樣,他無法接受這種事情的發生,但無法接受又能怎麼樣?他還不是無法改變,甚至說,他還不能將這種事說出去。
他內心的苦悶可想而知。
這樣的苦悶無法向誰傾訴,也無法得到任何人的勸慰,這樣的痛苦,只能他去獨自承受,就像抗下生活壓力的人那樣,去獨自承受。
他喜歡酒精和香煙,這兩樣有毒性的物質是絕大多數現代人的最愛。
每個人都知道這兩樣東西對身體有害處,可除了那些因為好奇和裝酷而接近這兩樣東西的人,又有誰不是因為各種壓力而去靠近它們。
誰都想活的更久,可壓力的存在,又能讓誰永生。
一個繁華而又壓力巨大的時代。
信想起了看到的一個諷刺視頻,那個視頻在諷刺人類世界和現實,只不過,它的內容都是些人類世界和現實中所存在的。
那個諷刺視頻有點過火,然後就像是它的前浪那樣,被風推的拍死在了沙灘上。
諷刺視頻在諷刺現實,諷刺小說在諷刺現實,可諷刺現實的,難道不正是現實自己嗎?也許不是吧。
張開口,信長出了一口氣問:“首相還有議員打算怎麼應對鬼物即將大規模出現的事。”
“不知道。”
佐藤近男本想再來一杯,但一想到還有事情,於是便放下酒瓶轉向信說:“我只是個課長,能知道的東西都是有限的,可能我知道的還不如你多,我聽朋友說,最近首相和議員正和各陰陽師家族以及各寺廟的來往很密切,你知道他們這是要做什麼嗎?”
“和你一樣,我也什麼都不清楚,不過聽你這話,他們應該已經開始準備應對這些事了吧。”信盯着佐藤近男說。
佐藤近男撇了撇嘴,用鼻子長出一口氣說:“但願吧,不過就算是開始準備了,恐怕也只能保護一部分人吧,那些陰陽師和僧侶,就算是全部召集起來,也不一定能夠保護得了整個東京,更何況還有其他地方。”
這確實很令人感到悲哀,將能集結的人集合起來,卻只能保護一少部分錢。
保護了那一少部分人,就意味着要拋棄那絕大多數人。
人類社會無論是什麼政體,什麼制度,都是呈現一種金字塔或是類三角形狀。
大多數人,應該都在最尖端的下面,如果只能保護一少部分人,那保護的,最有可能就是尖端那一部分。
而下面的那些人,只能得到不知是歉意還是慶幸的道歉。
“很抱歉,為了人類,我們需要拋棄你。”
多麼耳熟能詳的一句話,為了人類,選擇拋棄人類,呵,多麼可笑。
人類是一個整體,這種話也非常常見,可當大難來臨,這句話卻又顯得由其刺耳。
一個整體是什麼,一個不可分割的東西才能被稱之為整體,人類,很顯然還不是一個真正的整體。
記得有句老話,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話雖然不太讓人喜歡,但卻充滿了現實,當真正的災難來臨,每個人的心裏恐怕都會想着自己,即便是有一少部分人還心懷整體,那也會被那絕大多數人給忽視。
一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可一群人的力量就無法被忽視了。
災難來臨之時,慌亂的人群就像是海嘯那樣勢不可擋,任何試圖阻攔他們和呼喚他們的人,都會被他們給淹沒。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任何渴望和平的人都希望能夠維持一定的穩定,只有穩定才能迎來和平。
維護一群人的穩定可不像維持蹺蹺板平衡那樣簡單,想要讓所有人都穩定下來,那必要的謊言和隱瞞,就會隨之而出。
愚人善御,什麼都不知道人比較適合被統御。
如果鬼災就在明天或是說在後天降臨,那完全可以肯定,這樣的消息一定會在鬼災降臨后很久才會出現。
就像遲來的正義那樣,遲來的消息在人類世界也十分常見。
人類不是已經可以達到即時通訊了嗎?為什麼消息還會遲來,也許是網絡正在以龜速運行吧,原因千千萬,總之那個時候,也不會有誰去考慮這個問題。
人只有靜下來才會去思考,災難來臨,還有誰會靜下來?也許一些專門進行靜心運動的人會。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做那樣的運動。
各種各樣的想法匯聚在信還有佐藤近男的大腦中,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末日有無數的電影和書籍。
雖然都是虛構的,但裏面的畫面都是讓人震撼的,畢竟那可是大規模的毀滅和死亡,即便那是虛擬技術或其他什麼技術合成的。
這樣的畫面在各種各樣的想法中回放,這就使得兩人的眉頭變得越來越深。
當人想些糟糕的事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在他們眼裏變得糟糕。
感到煩躁的佐藤近男端起酒杯放到嘴邊,想要喝口酒,卻發現酒杯里連一滴液體也沒有。
還有什麼是比沒有酒來消愁更糟糕的,恐怕也就是有煙但卻不能抽了。
這兩樣糟糕的事驅使着佐藤近男變得更加煩躁,人一煩躁,就看什麼都不順眼,他也是這樣。
握緊酒杯,他憤怒的捏着,就像是捏最恨的人脖子一樣。
玻璃杯是有一定承受力的,當承受力超過了極限,它就會碎裂。
隨着嘭的一聲,玻璃杯被佐藤近男捏了個粉碎,玻璃渣佈滿了他整個手掌,插到肉里的玻璃渣讓他的精神從憤怒中清醒過來。
同樣,這樣的聲音也讓信反應了過來,他看了眼佐藤近男手上的血,嘆息一聲後用靈氣替他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