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敵在明我在暗
程靜書迅速穿好衣裳，動作極快地將逐墨藏在了山洞更靠里的角落。
若是不越過她朝里走，必是無人能夠發現。
她深吸了一口氣，理了理長發，確認面紗佩戴無誤后才對楚衣說：“你進來吧！”
楚衣瞬間出現。
程靜書愣了眼。
果然是武林高手的世界，她不懂啊！
上一世她能從楚衣手裏活下來真是不容易。
由此可見，楚衣對厲北廷還是惟命是從的，所以哪怕再是厭惡她，還是忍着不敢治她。
程靜書心有戚戚焉，看向楚衣的眼神也變得有些複雜。
楚衣以為程靜書肯定會嚇得六神無主，可看到她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想了一肚子的安撫之言並無用武之地。
他清了清嗓子，正聲道：“追殺公子的人已經找到這座山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找到這個山洞。我們必須馬上走。”
“逐墨現在這個樣子不能走。”
“這倒不是問題，我能背着公子走，只是…這次可能要委屈程小姐和我們一起逃命了。”
程靜書小臉緊繃著，一雙透着疲累的雙眸靈動地轉了轉，問：“你清楚來的都是什麼人嗎？”
“還不清楚。”
“和之前給逐墨下五絕茶散的會不會是一撥人？”
“很有可能！公子派了人去追查五絕茶散的事，但至今還無消息。”
“也就是說敵在暗我在明。這樣顯得我們很被動啊！”
楚衣急了，點頭催促道：“所以我們必須走。若是公子清醒着，那些人無足為懼，可現在公子寒毒發作虛弱不堪。我既要保護公子和小姐，又要提防他們，我怕出紕漏。”
楚衣邊說邊打量着四周。
他疾言道：“公子呢？”
程靜書淺笑，拍了拍楚衣的肩膀，安撫：“別擔心，交給我。你也別露面，到後面去陪着你家主子。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不要命的東西，居然敢給逐墨下毒，一次不成再來追殺，真當我們都是死的？”
楚衣：……
是錯覺吧！？
他從程靜書的眼中讀到了殺氣！
一個千嬌萬寵在太尉府長大的千金大小姐身上居然會有殺氣？
程靜書勾唇繼續道：“我不相信巧合，對方怎麼會這麼巧就挑在逐墨寒毒發作的時候殺來？”
“但是按照正常來說，公子的寒毒不會在此刻發作。”
“正常是什麼時候？”
“每月十五發作。”
“那你覺得這次逐墨為何提前發作了？”
“我也不知。”
程靜書解釋：“因為五絕茶散。”
“五絕茶散？那個毒不是被程小姐解了嗎？”
“毒雖解了，但中毒那段時間逐墨公子的身體仍是受到了重創，五絕茶散的毒素加快了寒毒的發作。如果不是巧合，那麼這批追上來的人必然就是給逐墨下五毒茶散的人，且此人知道逐墨身中寒毒。如你所言，若是逐墨沒有發作，那麼那些人根本不足為懼。他們也心知肚明，所以只能先下毒，再為自己創造時機。”
楚衣眨眼。
他想吶喊了！
未來王妃太聰明了吧！
他不住地點頭。
對於他的反應，程靜書很滿意。
上一世的楚衣可從未用這種膜拜的眼神看過她。
楚衣那時候看她的眼神都盛着明目張胆的厭惡，就像是看個二傻子一樣。
對比此刻的楚衣，程靜書忍不住偷着樂。
楚衣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疑慮，“就算事實真的如您所料，可如今我們處於劣勢啊！一旦他們堵住洞口，我們無處可逃。”
“放心！本小姐能解決。”
“你確定？”
“你跟着逐墨，多少也聽說過我的能耐吧！？我能解得了五毒茶散，就能製得出比五毒茶散還要毒的毒藥。今日心情甚好，正好拿這些人試試我的新毒，若是成效不錯，便能投入大規模的使用了。”
楚衣：……
他想到程靜書用一瓶藥粉料到山匪的畫面了。
他選擇相信程靜書。
他乖乖地躲到山洞深處，握着刀，警覺地觀察着程靜書那邊的動靜。
很快，有腳步聲傳來。
楚衣將耳朵貼在地面上聽，而後告訴程靜書：“程小姐，人來了。”
程靜書點頭，道：“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露面。”
她若是成功了，自然是皆大歡喜。
她若是失敗了，也不能叫對方發現逐墨的行蹤。
方才等待的時候里她已經將藥材、浴桶、換下的衣物全都藏了起來。
此刻，她靠在火堆旁，蜷縮一團，合眼假寐。
她已經聽到有人來了。
“老大，這裏有個姑娘。”
“什麼姑娘？叫起來問話。”
“老大你怎麼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姑娘在睡覺呢！”
“滾犢子！讓你喊你就喊。”
“你自己為什麼不喊？每次都讓我做這種事，誰不知道您就是怕這姑娘是個殺手，怕一不小心就中了暗器。怎麼就你的命是命，我三把刀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碎碎念什麼？不想幹了？”
“沒呢！我是冷得發顫，這山裡晨間寒氣還是挺重的哦！”
……
程靜書聽着這兩人的對話，心裏已有了思量。
這兩人的齟齬對她而言，是個機會。
她仍是閉着眼，裝作渾然不覺。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她感覺到有陰影將自己籠罩。
她甚至感覺到了男人的呼吸。
真是噁心！
她強忍着。
“姑娘？”
程靜書不答。
那男人吹了口氣，手剛觸碰到她的面紗，程靜書攸然睜開了眼睛。
她懵懂不已，下意識地瑟縮着，眸中透着恐懼，禁不住吞咽了好幾下。
“老大，不會是她！這娘們兒嚇得都要尿了哈哈哈！”
程靜書哆嗦着，唇瓣蒼白，打量着眼前的瘦臉刀疤男，問：“你，你是什麼人？”
“我是你哥哥啊！”
程靜書心裏翻了個白眼。
她捏住胸前的衣襟，恐慌道：“你別過來！我雖然是逃婚出來的，但我家人肯定在四處尋我，你…你若是敢動我，我家人饒不了你。”
“喲！小娘們兒是逃婚出來的？為什麼逃婚啊？”瘦臉刀疤男笑出了一口黑黃的牙齒。
程靜書目光繞過他看向不遠處的那人。
那人腰肥體寬，臉上的肉都沒處堆了，可眸中精光卻比眼前這個瘦臉男人盛得多。
她收回眼神，斷斷續續地求着饒。
瘦臉刀疤男樂了，問：“哥哥饒了你，你拿什麼回報哥哥啊？”
“我，我會給你錢的。”
“哥哥不缺錢，哥哥缺女人。”
程靜書恨不得噴他一臉口水，再賞他一把毒粉，最後將他踹下懸崖。
她搖頭，道：“不行！我已經許了人了。”
“不是逃婚了嗎？逃婚了就不作數了。”
程靜書搖頭，臉上浮現一抹嬌羞，她低聲道：“我…我和他私定了終身，我是為了他才逃婚的。”
“喲——，那人有哥哥長得好看嗎？”
程靜書真的要吐了。
她終於明白，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來真的會有天差地別。
段秋月和三哥哥說，她只會覺得他們自戀，但也會跟着一起笑笑，可眼前這人說著這話，她肺腑都在翻滾。
程靜書斂眉，遮掩着眸中不耐。
她無措地攪動着手指，道：“我家是新柳鎮柳家，你若是放過我，我爹爹和娘定會重金酬謝。”
“新柳鎮柳家？”
“嗯。”
“柳大小姐柳初妍？”
“嗯。”
瘦臉刀疤男大笑出聲，起身走到同夥面前，道：“老大，我聽聞過新柳鎮柳家，那是鎮上最大的一家酒廠。今日咱們哥倆真是走運了，不如就綁了這柳家大小姐，找柳家人要酬金？”
“你豬腦子吧！？你怎麼能確定這就是柳大小姐？萬一綁錯了人，人財兩失，你能負責？”
瘦臉刀疤男點頭，轉而問程靜書：“我怎麼相信你就是柳初妍？”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最愛喝的不是我家的酒，而是解憂酒館的醉香妃。我擔心外人看到會質疑我家的酒質，所以常常在夜裏造訪解憂酒館，此事你可以去向老闆娘燕三娘求證。”
“怎麼可能？柳家是新柳鎮釀酒第一家，你怎麼可能放着自家的酒不喝，去捧別家的酒？”
“因為我知道解憂酒館的醉香妃才是新柳鎮一絕，我家釀製的醉香妃不及它。這是我和燕三娘的秘密。她允我喝她家醉香妃，並且不外傳這個消息，我便讓她平安無事地經營酒館。
你們看起來也是在道上混了多年的，肯定知道新柳鎮的酒館競爭有多激烈吧？！燕三娘的那個酒館小得就跟麻雀似的，還開在無人問津的巷子裏，外鄉人根本沒聽過這個名號，可她卻開了多年，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沒有我的幫襯和默許，解憂酒館早就關門大吉了。”
兩個黑衣人若有所思。
暗處藏着，蓄勢待發的楚衣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程小姐也太會審時度勢了。
把這禍水引到柳家，這也算是她對柳初妍的教訓了。
果然啊……
不是輕易放過了，而是時候未到。
這邊，程靜書趁勝追擊，繼續道：“我最近和柳俊生爭奪家產，鬧得很兇，他為了把我趕出柳家不惜偷偷將我許配給鎮上一個鰥夫，你們說我怎麼可能安心地嫁？
柳俊生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我對他也沒什麼感情了，你們有能耐，就藉此機會訛柳家一筆，你們訛得越多，留給柳俊生的就越少，我就越高興。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應該統一戰線，你們覺得呢？”
瘦臉刀疤男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
腰肥體寬男也動搖了，他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程靜書，低聲吼道：“你可知欺騙哥哥的後果？”
“我的命就在你們手上，我很惜命。再說了，我還要去嫁人呢。”
“既然如此，姑娘將面紗取下吧！哥哥曾有幸見過柳大小姐一面，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說罷，腰肥體寬男就俯身捏住了程靜書的面紗。
暗處的楚衣心裏一沉，右手緊握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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