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誰家女子還不愛美呢

楚若男無法去理解徐子娟，體會她現在的心情。

甚至她還很疑惑，曾經徐子娟經歷過那麼多次失敗，類似這樣的結果已經好幾次了，為什麼她之前可以笑着接受結果，如今卻忍不住哭泣。

打死楚若男，她也不會想到，這件事對她來說，只是平靜而又重複的一天，但這一天，卻是徐子娟命運的轉折。

淚水跟化妝用的油彩混合在一起，沒多大功夫，徐子娟整張臉都髒的不成樣子了。

鼻涕跟眼淚一起從嘴角滑落，徐子娟的樣子十分狼狽，身邊的朋友們，站着，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有人遞過去紙巾，徐子娟只是默默抽泣。

楚若男想了想，還是過去，取出一包紙巾，強行把它遞給了徐子娟。

兩個人都沉默着沒有說話，徐子娟抬起頭，仰視着一頭短髮，目光平和的楚若男，最後接過了她遞來的紙巾。

徐子娟默默擦了擦臉上已經花了的妝，她站起來，此刻的眼神中，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敵意。

楚若男總覺得她好像有話要對自己說，但周圍都是人，徐子娟說不出口。

她剛想把身邊的人支開，不過，前面舞台上，系主任的講話已經開始了。

而且，一上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批評徐子娟的。

“看完了戲，我對徐子娟同學真是大失所望啊！她有了明顯的退步，我去年看她的戲，也是這出《洪洋洞》，當時是在學校組織的慰問養老院演出中，她唱哭了很多前去看戲的觀眾！可是今天，徐子娟同學做的不如楚若男，不如吉平，不如她們班級里的陳昌平同學。”

一般老師們上台，是不會直言批評一個學生表現的。

除非，這個學生的一些表現，觸動了老師的神經。

很顯然，徐子娟剛才台上的表現，已經觸動了系主任的那根“底線”神經。

“《洪洋洞》是一出骨子老戲了，我們從一開始教學生基礎的時候，就必須拿這齣戲打基礎，應該算是他們學的比較熟的劇目了，可你們看，學了四年半，最基本的東西都表現不全，這個事兒，我就必須要批評，今天講話完了，咱們系裏要發通告，以後老師們再教戲，一定要特別注意這一點！演戲是演人物，演一個病入膏肓的人，你還把他塑造的跟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一樣，想問台下觀眾要那點廉價的掌聲，你唱的這麼中氣十足，那到結尾的時候，楊延昭這個人物還怎麼死啊？是吧？”

“咱們演戲就得合情合理，如果連最基礎的都忘了，只顧着炫耀技巧，在台上沒個法度，那這就不叫京劇了！我今天就說這麼多，姚大龍，你們老生1班的學生，今後你要多教育，有你這樣教戲的嗎？”

系主任的這段話，說的重極了，姚大龍這個1班班主任，本來今天休假，是帶着輕鬆的心情來給學生把場的，結果卻劈頭蓋臉，挨了這麼一頓罵，心裏也是鬱悶至極。

徐子娟幾乎沒卸妝，聽到那些話，哭着將紙巾還給楚若男，就抱頭衝出了小化妝間，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之後的比賽成績宣佈，毫無疑問的，吉平以一分之差贏了楚若男，陳昌平第三，徐子娟成績墊底。

頒獎大會，將在三天以後，由校長主持，學校統一頒發獎勵。

毫無疑問，大家對於這一次比試下來的成績結果，也都是心服口服的。

離開的時候，有個徐子娟她們那邊的同學，過來跟楚若男還有徐子娟道歉，楚若男有些開心。

等到班主任黃堃過來給吉平祝賀的時候，那個叫柳青的女生，只是往過來看了看。

楚若男還特地看了她一眼，柳青的眼神立即躲閃，也沒有要過來告狀的意思，急匆匆的收拾行囊，跟着她們的大部隊走開了。

“若男，我不是誇吉平就忘了你，你今天的表現也是真的好，我從來沒想到，吉平竟然能夠在你們學業的最後一學期，還能超過你一次。”

楚若男一邊整理頭髮，誠懇的跟班主任說道：“吉平這齣戲的確比我好，內容跟感情上，都更有層次，比我處理的好，我是甘拜下風。”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楚若男也不是那種被別人搶了風頭，就不開心的人，行了，今天沒課，你們準備放學吧。”

在回教室的路上，不僅楚若男跟易小安一頭霧水，吉平他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徐子娟今天，會一下變的這麼反常了？

一個平時捨不得買飯吃，都要攢錢買漂亮衣服、化妝品，打扮自己形象的女生，那對於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象，得是到了多麼在意的程度？

可今天突然跟個花貓似的，徐子娟跑出去，還滿學校跑，狼狽至極，這種丟人到家的方式，讓人都開始懷疑，徐子娟究竟受了什麼刺激？

“易小安，你一個1班的人，今天跑來幫我們2班這麼大忙，要不你乾脆轉班過來吧？不然以後在你們班，還不得被人戳脊樑，給罵死啊？”

楊玏說完，冰冰也加了一句：“就是，事後你就不怕班主任給你小鞋穿？”

幾個人都在為他考慮，不過易小安跟個沒事人似的，說道：“我怕什麼？徐子娟這回也沒叫我們班其他同學來，都是請的別的班學生過來配戲，又不干我們班其他同學的事，這個脊梁骨啊，戳不到我身上來。”

說起這個，易小安還彈了楚若男一個腦瓜奔兒，跟她打趣道：“行啊，楚若男你很會做人啊！”

楚若男當然知道，易小安說的是她找本班同學配戲的事。

楚若男這麼一來，跟班裏同學的關係，肯定就更好了，這要兩下一對比，跟徐子娟自然是高下立判。

“你想多了，知道嗎？”

楚若男抓住了易小安，也是一個腦瓜奔兒，又把它回敬給了易小安。

“我們大家相處的機會不多了，畢業之後，就要各奔東西，現在還不聚在一起，留點兒美好回憶，以後見不到怎麼辦？”

“要是這麼說，楚若男，我建議你們拍畢業照的時候，也拍點兒個性照片，留個念想。”

易小安雖然大多數時候，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可這句話好像說到點子上。

不止是1班的同學，就是楚若男都覺得，易小安出的這是個好主意。

就是一說起畢業照，大家免不了又有些傷感。

“你們這一提，咱們也就剩三個月時間了，班長，三個月以後再見不到你，我們可怎麼辦啊？”

冰冰他們一說起這個，易小安先插話道：“我跟你們各位說啊，楚若男準備畢業考去上京，你們要捨不得她，就一起報名去上京，不就得了？”

“易小安，你夠了啊！”

楚若男沒好氣的給了她一巴掌，不滿道：“你把大家都弄去考上京，名額就那麼幾個，如果耽誤了他們怎麼辦？”

“我們可不怕。”

楊玏在後面說道：“班長，只要跟着你，哪怕跑龍套都行啊！”

“是啊，就算跑龍套我們都願意。”

“得了吧，你們要敢給我當龍套，我先拿腳踹死你們！”楚若男“警告”了這幫傢伙一句。

易小安看到這幫哥們兒，跟楚若男這關係這麼鐵，那北京爺們兒愛開玩笑的碎嘴子癮，就又給犯了。

易小安拉着討厭的長聲，故意羞臊若男道：“我說你們怎麼就看上楚若男了呢？你說她，身材吧，也就那樣兒，長的也就算過得去，是吧？最重要的是，她一個男人婆，你們又都是大老爺們兒，都這麼喜歡他，你們圖什麼？圖她穿臭了襪子不洗腳嗎？我這仔細看，楚若男也不像個賢妻良母啊！就算娶回了家，那也相當於娶了一后媽，指不定多厲害呢，你們這都什麼口味啊？”

易小安似乎知道楚若男不會放過他，話還沒說完，就先拔腿跑出了十多米遠，回頭一看楚若男還沒開始追，又轉過身去，一口去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班長，他真是你親弟弟嗎？”吉平有點不相信的問楚若男。

“是啊，有這樣說姐姐的弟弟嗎？”楊玏也接着吉平的話，吐槽起來。

這些人里，大家都知道吐糟幾句易小安，來贏得楚若男的好感。

就屬趙廣坤這人實在，他站邊上反應了一會兒，跟着接話道：“不過那小子說的有一條也對，誰要把若男娶回家，那肯定不會是賢妻良母。”

“你怎麼知道？”冰冰看戲不嫌事大，補充道：“廣坤，你的意思若男是男人婆，是不是？”

趙廣坤當時就傻了。

楚若男：……

因為這天評選的原因，放學也比平時提前。

楚若男趕着回去做大餐，犒勞易小安和楚小纖。

就在後院兒里，楚若男已經擇洗乾淨蔬菜，開始準備晚上要用到的肉材。

楚爸楚媽晚上沒事，去易小安家裏吊嗓子去了，正好給了楚小纖她們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易小安是個光顧着吃的主兒，坐在楚若男家的沙發上打遊戲，楚小纖跟若男在廚房裏忙活着。

今天楚若男心情還不錯，就是有一件事，老是讓她心裏不爽，而且這話還是易小安開的頭，楚若男甚至想等會兒易小安吃飯的時候，好好把這傢伙揍上一頓。

居然說她楚若男是男人婆，成不了賢妻良母？

楚若男從擇菜的時候，心裏就一直嘀咕，一會兒照照鏡子，一會兒看看自己這還算不錯的女性身材，這不就是一個女的嗎？

自從上回楚小纖教她護膚之後，楚若男還是很在意這些的，現在長的也不差，滿臉的膠原蛋白，皮膚水嫩的跟嬰兒肌膚似的，除了手掌上常年練功留下的繭子外，哪裏不像女人了？

不想還不要緊，可這一想，就收不住了。

楚若男問在一旁打下手的楚小纖：“姐，他們都說我很爺們兒，今天還有人說，我楚若男要是結婚，肯定成不了賢妻良母，我真的就成不了賢妻良母嗎？”

楚小纖聽她問話，笑的拿手捂住嘴，生怕刺激到楚若男。

“喂，姐，你……你是不是也這麼看？”

“沒有啊。”楚小纖強忍着不笑，可這又怎麼忍得住。

楚若男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就是這麼想，你就是嫌棄我。”

“怎麼會呢？”

楚小纖把楚若男拉進懷裏，幫她梳理頭髮，同時對她說道：“若男，你還沒有遇到那個對的人，等以後你遇到他，你的眼裏全是他，脾氣性格變得柔和，小心翼翼生怕對他發脾氣的時候，你就開始變成賢妻良母了，等你們以後結了婚，放心吧，你肯定特別有女人味兒。”

“我雖然有時候是凶一點，可也沒有易小安說的那麼離譜吧？男人婆？或許有一點吧，可我就沒有特別女人的一面嗎？”

“有有有，你看，現在的你就多有女人味。楚小纖依舊安慰着楚若男。”

本來楚若男都要被安慰好了，誰知道，好死不死，這時候易小安偷聽牆根，居然聽到她們兩人的談話。

易小安在門後面，笑的牙根都直抽抽，一不小心笑出了聲。

“易！小！安！”

楚若男順勢抄起了桌案上的菜刀，易小安嚇的臉都綠了，趕緊喊道：“楚若男，你就保持這個動作，我去給你搬鏡子去，你看看你身上有女人味兒嗎？”

楚若男緊跟着追出去，不過易小安還真從楚爸的卧房搬出一面大鏡子來。

當鏡子放在楚若男面前，楚若男看到自己在鏡子裏那凶相畢露時候的模樣后，連她自己都有些吃驚起來。

鏡子裏的自己，可真不是一般的凶！

楚若男趕緊放下菜刀，對着鏡子輕輕跳起舞來，並換上了一臉笑容。

雖然看上去楚若男有些尬舞，但是這下再一轉變，看上去還真是溫柔多了，至少一眼就覺得是個女孩子。

易小安就站在若男身邊，對着鏡子點頭：“你看，現在才像個女人好不好？楚若男，你知道為什麼你這麼漂亮，但是從小到大也沒有幾個人敢接近你，跟你表白嗎？”

“是因為我凶嗎？”若男很是好奇的問易小安。

“你呀。”

楚小纖用手戳了楚若男小腦瓜一下，輕輕對她說起道：“說起學戲，那你太厲害了，可你從小到大的，一門心思都在戲上，感情上的事就都被你給忽略了。”

“是啊。”

易小安也贊同道：“就因為你平時跟個男人婆似的，氣場太強大了，普通男人怎麼駕馭的了你呢？要麼不敢靠近你，要麼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也在看到你那犀利眼神的一刻，就打了退堂鼓，楚若男啊，這回不跟你開玩笑了，正兒八經跟你說，你都23了，知道嗎？還這麼不像個女的，不修邊幅，不注意形象，把男生全都處成哥們兒，這樣要不得，知道嗎？”

若男被楚小纖跟易小安，你一句我一句，說的委屈巴巴的，似乎也有了想要改變的衝動。

“那……那你們說，我要怎麼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