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打他！
桂花街道一整片都是這樣的磚瓦房，居住者多為附近的民工、拾荒者和無業游民。
無數雙好奇的眼睛從各個角落流露在談無軒的身上。
不遠處的垃圾堆旁，兩個嬉鬧的小孩停止了打鬧，落在白凈襯衫上的目光慌亂自卑。
對於突如其來闖入的陌生人，大家的反應多是麻木，攜着刻進骨子裏的窮人的自卑和仰望。
談無軒駐足在302號門口，裏面的笑罵的打牌聲不停傳出，他沉默片刻后，扯出紙巾將骯髒的布簾掀開，徑直而入。
大約二十平方米的水泥房間中，角落安放了一張破舊木床，和一張沾滿油漬的矮桌。
三人或蹲或坐在矮凳上，不約而同的望向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面黃肌瘦的男人從嘴巴中抽出一張牌拍在桌面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談無軒，“大王，報單。”
身邊的人將牌面摔了合成一團，沖對面的人叫罵道：“媽的，你沒炸彈不知道早點堵他啊，剛子今天這手氣真他媽好。”
對面那人哼唧兩聲，被稱作剛子的人歪嘴抽着煙，吞雲吐霧的道：“老闆，找誰？”
烏煙瘴氣的環境讓談無軒皺起了眉頭：“李富強，是你們的朋友吧。”
李富強三個字一出來，三人的目光幾乎同時看向了談無軒。
剛子的視線將談無軒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抬頭紋深刻的額頭狠狠皺起：“你誰啊？”
“討債的？還是啥，這人收拾得人模狗樣的，跟電視裏的小白臉差不多，李富強能認識這種人？”
談無軒將另外兩人的竊竊私語聽入耳中，薄唇微啟：“李富強死了，前天晚上，和李富強通宵喝酒的是你們沒錯吧。”
“死了？”
剛子重複了一遍，和兩人對視一眼，表情沒有過多的變化，只有一瞬間的訝異。
“喝個酒就死了，平時借錢的時候可精神得很啊！”
“哈哈哈——”
幾人的情緒並沒有大的變化，甚至就此事調侃了起來。
談無軒的眼神微冷：“李富強那天晚上有什麼異樣么？”
“關你什麼事？你是他的孝子還是什麼玩意兒？”剛子將嘴裏的煙摔在地上，泛黑的運動鞋碾上去，剛子抬頭，歪嘴一笑：“問話問到你爺爺頭上來了？這地方是你來的？”
這句話不知道觸到哪個笑點了，三人突然便捧腹大笑起來。
尖利粗俗的笑聲讓談無軒的眉頭皺得更深。
狹長眼眸中的冷意更深了幾分，談無軒的目光冷淡的將整個出租屋掃視了一遍。
髒亂差三個字足以概括這簡陋的生存環境。
談無軒的眼神讓剛子不適的眯起了眼睛，麻木的自尊心一瞬間有種被踐踏的感覺，剛子起身，表情不耐煩：“看什麼看？滾出這裏！”
談無軒淡淡的收回了視線，不帶任何感情的，從頭到腳將剛子打量了一遍。
亂糟糟的頭髮乾枯無比，身上的連體工裝沾滿油漆，渾身泛着刺鼻的汽油味，兩手繭子身後，溝壑中不滿黑色不明物質，運動鞋前端底部一坨黏膩的油漬。
在剛子的怒氣即將爆發的時刻，談無軒薄唇微啟：“汽車修理工？”
剛子楞了一瞬間，身體緊繃得僵硬。
“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誰？”
談無軒低哼一聲：“而且是不求上進，每天打牌度日子的修理工，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已經失業了。”
汽車修理工的工作枯燥繁雜，工作時間常常從早上一直到晚上，加班是常事，所以汽車修理工通常會居住在汽車修理廠。
而他來的時候注意到，這片街道除了貧瘠之外一無所有，更別說汽車修理廠。
而剛子依然還保持着這樣的打扮，只能說明他曾經是汽車修理工，並且沒有更多的體面衣服能更換。
“你他媽的……”
剛子惱羞成怒，起身要衝過去，被身邊的人攔住。
大小眼的中年男人歪頭盯了談無軒半晌，神情嚴肅了不少：“你到底是誰？來這裏幹什麼？我們都……”
“老萬吧？”
談無軒掃他一眼，將對方的話打斷。
老萬瞬間色變，“你怎麼知……”
談無軒邁開長腿，圍着老萬走了一圈，鼻子微動，竟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談無軒抬手捂住鼻子，廉價的，讓人聞了就想打噴嚏的劣質香水。
他退後兩步，和老萬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冷淡的目光投在老萬的手上。
彷彿是觸電一般，老萬瞬間將手背在了身後，把虎口處一條長長的猙獰舊痕掩飾了起來。
談無軒看着他道：“有過前科，有工作，不出意外的話，是在工地上工作，有個相好的，再準確一點，相好的也不是做什麼正經工作的，如果她願意聽我的建議，希望她換個香水，太難聞了。”
話落，談無軒看向小嘎，小嘎滿臉的驚訝：“很詫異？你年紀最小，同時也是最沒用的，成年的無業游民，整天遊手好閒。”
談無軒看了眼桌面上壓着的一把錢，冷笑一聲：“並且對家中的老人不孝順，這錢要來沒多久吧？”
“干！剛子哥，打他！”
小嘎被戳中了敏感點，一臉憤怒的衝上去。
剛子和老萬暴喝一聲，爭相撲過去要毆打談無軒。
談無軒閃開小嘎，對三人的刁民行徑感到厭煩，放眼四周，除了臟還是臟，沒有一件能用的武器。
老萬抓起茶杯摔碎在地上，猛的將破碎的茶杯朝談無軒砸來，談無軒眼神一凌，彎腰抓起小嘎作為肉盾擋住堪堪躲過。
小嘎慘叫一聲，談無軒趁機一個后抬腿將老萬踢翻在地，背後疾風閃過，一道堅硬的棒子卡在了談無軒的脖子上。
剛子惡狠狠的下壓：“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來闖這鬼門關招惹我們！”
棒子勒住頸動脈，談無軒兩隻手抓住棒子，黏膩髒亂的感覺讓他的臉色白了瞬間，沒有多想便鬆了手。
剛子抓住時機，一腳瞪在牆上，邊鉗制住談無軒邊吼道：“媽的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