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在心虛
談無軒甩門下車，風帶起他的風衣掀起一片輕飄飄的衣角。
古沐晴暫時將心頭的情緒壓下，緊跟在談無軒的身後。
法醫部走廊。
兩人一趕到便看見小梅沉默的坐在椅子上，身邊站着一位民警陪伴着，兩人低聲說著什麼。
古沐晴快步趕過去，對着民警低聲道：“手續辦完了么？”
民警認得談無軒，搖頭輕聲答道：“法醫部那邊好像臨時出了點問題，手續沒開出來。”
“呼~”
古沐晴無聲的鬆了口氣，要是讓小梅成功將屍體領回送去火化，這案子就徹底不見天日了。
兩人特意壓低了聲音交談，但走廊本就安靜，小梅特意側耳傾聽，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什麼意思？你們警察局這是不打算讓我把人領走么？”
“不是這個意思。”古沐晴對於小梅的遭遇打內心的同情，忙不迭的解釋道：“只是案子現在還沒有完全定論……”
小梅搖着頭打斷，頹喪的面目平靜中透露出無聲的絕望：“四月的天氣，你們不讓人領走，等着臭么？我知道他活着的時候作惡多端，現在人死都死了，你們就讓我把人帶走吧？”
身旁的民警忍不住安慰道：“您放心吧，咱們現在就等法醫部的手續出來。”
“能催催么？”小梅低着頭，被碎發擋住的視線恐懼的瞟了眼沉默的談無軒。
古沐晴也有些慌了，她看向談無軒，屍體不能讓小梅帶走，但他們現在根本沒有制止對方的理由。
“這麼急幹什麼？手續最多半小時之內就能出來，你在心虛？”
談無軒看着對方低垂的動作，聲音淡淡。
小梅條件反射般抬起頭，掛滿魚尾紋的眼尾蠕動了一下，在對上談無軒無波的眼神時，小梅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反應過激了。
她沉默了兩秒鐘，深陷的眼窩緩慢的眨了眨，聲線再度恢復平穩：“我們老家的習慣，落葉歸根，我總不能讓他死了魂不歸土吧，何況留在這兒，保不齊被開膛破肚了，他下輩子怎麼投胎。”
“放心。”談無軒薄唇微扯：“法醫部解剖需要親屬同意。”
小梅的嘴巴緊緊抿上沒再說話，老燥眼皮上的枯涸瞳孔閃了閃。
“小梅女士，關於……談先生，你怎麼也在這裏？正好我要找你。”
法醫部負責人老王快步從走廊另一頭趕過來，走路帶風把白色的袍子扇飛，招呼了談無軒后對小梅說道：“很抱歉，您可能暫時無法將死者的屍體領回去了……”
“什麼？”小梅強行平復的心情被瞬間打破，她不可思議的睜大瞳孔：“你們為什麼不許我把人帶回去？”
老王在法醫部對這場景見怪不怪，公事公辦的說道：“工作人員才有資格知道具體內容，具體情況我這邊也不清楚，我們會再次通知您關於死者屍體的認領時間。”
話落，老王對民警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將人帶走。
“死也不死個安生！”小梅垂落的手驀然收緊，面上卻突的冷笑兩聲，搖着頭閉了閉眼睛，“可不是我不帶你回去，晚上別來給我託夢了。”
眼看着小梅一步一步離去，老王對着談無軒敲了個響指：“先前同事跟我說你懷疑死者是意外死亡，我們通過進一步的檢查，有了些新發現，基本結論和你相同。”
談無軒淡淡頷首，刑偵部和法醫部得出同一結論，目前棘手之處只需要挨個剖析死亡方法以及死者被害動機。
“發什麼呆？”談無軒看向怔楞出神的古沐晴。
古沐晴的視線落在走廊的盡頭，小梅消失的地方。
她若有所思的說道：“小梅緊張了，她在聽見法醫部不允許將屍體帶走的時候，身體露出的肌肉部分緊繃，同時手心無意識的握緊……”
從古沐晴的角度，幾乎百分百的將小梅認定成了殺人嫌疑人。
談無軒目光冷冽：“除了小梅，你還有其他懷疑對象么？”
“沒……”古沐晴咽了口口水，談無軒的意思是小梅或許不是唯一的犯罪嫌疑人？
談無軒冷哼一聲，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毫無感情：“但對方的不在場證據確鑿。”
“對……”
古沐晴簡直無法反駁。
她發現談無軒這個人的邏輯不僅無懈可擊，而且懟人很有一套，他什麼時候開一個專門教導懟人的課程，買課的人一定很多。
默默在心裏編排了一遍談無軒，古沐晴重新提起對破案的熱愛，仰頭看向低聲交談的談無軒和老王。
“那我們現在的調查方向是？”
既然沒有充分的證據懷疑小梅就是殺人兇手，現在又沒有其他的嫌疑候選人，古沐晴對於案件的發展顯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談無軒抬手將手機遞給古沐晴，淡聲吩咐道：“通知那邊先別結案，這個案子沒這麼簡單。”
古沐晴打通電話，杜騰飛那邊的動靜七嘴八舌的。
“你跟談先生到底什麼意思？”杜騰飛接起來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古沐晴擰了擰眉，被杜騰飛那頭的雜音吵的有些心緒不寧：“現在談先生和法醫這邊基本可以判定死者非意外死亡，屬於他殺。”
“停停，別吵吵了！”
古沐晴聽見杜騰飛捂住聽筒吼了兩嗓子后，沒有雜音的瞬間，耳邊傳來的聲音明顯清楚了不少：“怎麼回事？法醫部傳來通知死者為意外死亡，今天開完會我們這邊都在跑手續了，這才過了多久，法醫那邊又突然說非意外死亡了。”
古沐晴沒有回應。
對面沉默了兩秒后，似乎有些失去耐心，再度追問道：“法醫部到底怎麼回事？”
古沐晴將情況原本的複述了一遍：“之前讓你和法醫部那邊打聲招呼，就是談無軒覺得這案子另有隱情，況且，法醫部重新檢查，也是臨時得出的結果，小梅沒有領到死者的屍體，被打發回去了。”
杜騰飛那邊停頓了瞬間，答覆道：“好，我知道了。”
古沐晴盯着早已經被掛斷的手機，表情露出糾結，杜騰飛性格這麼不錯的警察，原來也有被案件搞煩了的時候。
古沐晴見談無軒朝他走來，低聲詢問：“杜騰飛？”
古沐晴對他點點頭，握着手機的手抬起招了招：“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