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人是會說話的
“手別動。”
談無軒突然出聲，古沐晴正要收回的手就卡在死者的衣襟處，位置在脖子下方三寸。
“怎麼了？”
古沐晴虛心求問，在談無軒面前收斂了不是一點半點。
談無軒緊緊的盯着古沐晴手邊周圍一圈，他淡聲開口：“看出什麼了？”
什麼都沒有看出……
古沐晴沉默的在心中發出了這條彈幕，同時聚精會神的盯着死者的衣服，外面一件是最普通的棉衣，質地一般，顏色已經褪色，裏面為一件破了洞的灰色秋衣。
這能看出什麼東西來？死者很窮？
古沐晴決定不說話來招惹不痛快，她是推理小說家沒錯，但她更擅長的是寫作，為讀者呈現出一種畫面，而這方面的專家，不得不承認，談無軒比她優秀太多。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隻冰冷的手握着她的手背，小拇指抬起她的食指將皺着的棉衣掀開一角，同一時間，一股清冷的香氣從身後撲過來，清清淡淡的鑽進她的鼻尖中，彷彿冰山上的一朵花在雪中綻放，清靈孤寂。
古沐晴不自然的快速眨巴了兩下眼睛，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了一些，她從小到大和男人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屈指可數，更別說是貼着背握着手這麼近的距離了。
“捻一下。”
低沉不失清朗的聲音從耳側鑽進去，耳朵瞬間痒痒的。
古沐晴聽從談無軒的話，就着棉衣捻了捻，沒感覺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她有些茫然的側頭，髮絲掃過談無軒的下頜角。
“手套摘了。”
“哈？”
古沐晴這不能忍了，讓她戴手套就算了，現在竟然讓她徒手摸屍體？
她震驚轉頭，對上談無軒毫無波動的雙眼，她沉默了一秒鐘，提出質疑：“不戴手套觸摸屍體不是不被允許的嗎？”
“我允許。”
古沐晴不甘願的摘下手套，儘管她儘力掩飾了，還是控制不住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
大拇指和食指捻上棉衣，左右搓了搓，細膩的指腹清晰的感受到了棉衣上潮濕的痕迹。
她心猛的一跳，“濕的。”
談無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再摸摸。”
突然發現異樣，古沐晴受到了鼓舞，赤着雙手將李富強的棉衣從上到髒兮兮的衣擺全部摸了一遍。
“奇怪……”
談無軒頷首：“說。”
古沐晴收回手，手上的濕潤觸感還在：“濕潤的分佈地方很有規律，從上至下面積逐漸縮小。”
就很像是，有人迎頭對死者潑了一盆水，而且那盆水必須從死者的頭頂潑下來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想着，她的視線重新落回死者的身上。
時間雖然剛立夏不久，但晚上的溫度多偏涼爽，特別像李富強這種喜歡徹夜賭博，凌晨才回的人，出門隨身都會帶上一件厚一點的衣服。
也正是如此，才會讓他們發現這一條線索。
“但這些說明了什麼……”
“死人是會說話的。”談無軒對法醫打了個手勢，讓他協助檢查死者的全身外穿衣物和貼身衣物。
棉衣和秋衣古沐晴還能搭個幫手，到更貼身的她只能出去迴避。
十分鐘后，古沐晴重新被叫了進去。
法醫低頭替死者整理，一邊道：“死者的貼身衣物乾燥，除了棉衣之外的地方，沒有明顯水漬殘留。”
古沐晴低垂着眼眸，這說明水漬是外力作用。
她眸光一閃，連忙追問道：“那背部呢，有嗎？”
法醫點頭：“也有的。”
古沐晴皺起了眉頭，她從一開始就將死者出血的眼粘膜和溺死聯繫在了一塊，但沒有確鑿的證據，現在竟然又從死者的身上發現了明顯水漬。
但死者所處的地方明明是一大片乾涸的空地，哪裏來的水讓他溺死？
“會不會是……”
古沐晴開口，又突然住了嘴，導致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推了推眼鏡，本來想問會不會是在其他地方溺死了被弄到了案發現場，但如果是這樣的話，死者就不應該是局部濕潤。
或者說，一盆水從高樓上潑下來，有可能導致棉衣的現狀，但……致死？
古沐晴覺得頭都大了，她盯着談無軒，望着那雙深眸宛如看進了深潭。
“我判斷死者不是意外死亡……疑點太多了，不足夠支撐意外死亡的結果。”古沐晴斬釘截鐵的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不行。”法醫搖了搖頭，不贊同的提醒道：“明天之內，如果刑偵部給不出意外死亡的證據，死者的屍體將會移交到殯儀館，作為意外死亡，由死者家屬處理。”
古沐晴棘手的皺起了眉頭，終於忍不住看向了佇立在旁的談無軒：“現在該怎麼辦？你覺得他是意外死亡嗎？”
談無軒沒有理會古沐晴，黑眸宛如深淵凝視着死者。
“讓杜騰飛把現場拍攝和死者有關的照片全部掃描到我的郵件中。”
古沐晴有些尷尬：“我沒有……手機……”沒有網絡四個字在嘴角硬生生的拐了個彎。
21世紀的人沒有手機？說出來可能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
無聲的嘆了口氣，早知道給小說設定成用腦電波交流的科幻文，也不至於落到沒網的地步。
“啊？”
這聲驚詫來自法醫，顯然對方也不敢相信當代年輕人竟然有不用手機的。
古沐晴訕訕的笑了笑，談無軒見怪不怪了古沐晴的古怪，從兜里摸出手機，帶着人離開了法醫部。
坐在車上。
古沐晴給杜騰飛發了消息后，握着手機小心的詢問：“我能玩會兒嗎？”
談無軒看她一眼，“隨意，就當是報酬。”
“什麼報酬？”古沐晴沒有在意，詫異的發現談無軒竟然有微博，而且還是個大V，認證標籤為科普博主。
她暗暗記下名字，想着登上自己的微博去視奸一番，一抬頭便看見談無軒的餘光從她的手上掃過。
細長好看的手同時隨意的搭在了方向盤上，古沐晴楞了楞，突然反應了過來談無軒說的報酬。
“你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