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午時,長鯨也不睡覺,閑的無聊,鍾侯川便陪着長鯨解悶,到了下午,果然天氣又變了,大風吹的窗子咂砸作響,長鯨杵着腦袋看着門外的山風刮的院子裏的樹搖搖擺擺,鍾侯川抬眼滿屋掃過去,居然發現一個針線籃,覺得新奇,便過去拿過來問道:“你還會女工么?”

長鯨抬眼一瞅,隨口答道:“前幾年老頭和幾個叔叔們打掃祖祠發現了我娘當初給他的荷包,我娘的綉工自是一絕,老頭就非要我也學,還特地給我找來幾個綉娘教我,非要我綉一幅什麼牡丹,那種艷麗的東西,一看就不討我喜歡,哪有心思學?”

鍾侯川仔細端詳着籃子裏的兩幅綉品,那副綉好的牡丹配色明麗,手工鮮活,應該是出自綉娘之手,另一幅歪歪扭扭,好幾處還皺巴巴的,大概是線抽的太緊了,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就罷工了。

長鯨突然想到什麼,驚喜的轉身對鍾侯川道:“我教你一個我獨創的手技怎麼樣?”

鍾侯川不解的看着她,長鯨拿過籃子,隨意挑出根帶着綉線的繡花針閉眼瞄準着窗子,一邊對鍾侯川道:“你信不信我能從這採到花?”

鍾侯川表示很懷疑,長鯨二話不說示範起來,瞄準了紗窗用力把繡花針發射出去,不知怎麼的那根綉線格外的長,等籃子裏的綉線停止抽動,長鯨用力一拽,那根繡花針便帶着一朵花從窗外飛進來了,紗窗光榮的掛了一個洞。

長鯨得意道:“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怎麼樣,要不要學?”

鍾侯川對隔窗取花並不詫異,到是被長鯨的內力所折服,隨後道:“所以你就用這招躲開了女工?”

長鯨得意的道:“那是,老頭那會兒猴精,知道我不會學,特意和我比武,我輸了他就把我關在屋子裏,告訴我,什麼時候學好綉品什麼時候放我出去,沒辦法,跟着綉娘學了幾天,別說綉娘看不下去,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可人家綉娘又不敢走,非得讓我學出一副綉品來,我每天閑着無聊就開始練習飛針,後來看到院子裏有花,便隔窗采了個花進來,飛了幾針把花釘在帕子上,跟着就讓人告訴老頭我綉品完成了,老頭以為是真的,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你是沒看到,他當時看到這個臉都氣青了,那綉娘嚇的連夜跑下山去,至今不敢露面。”

鍾侯川:“.…..”

長鯨真誠的看著鐘侯川,不等開口,鍾侯川猜到長鯨要拉他學飛針便搶話道:“我對你們這個地方一無所知,要不你和我說說這個寨子吧。”

長鯨也不強人所難,便轉話道:“這個寨子叫綠林郡,光是這樣的名字就看得出來老頭的學問也有限,綠林的說法大概是他崇尚英雄故事吧,至於郡呢,他想自己獨立擁有屬地由自己管轄,但又不能讓天下人詬病說他叛國,所以取了這麼一個不雅不俗不上不下的名字。老頭為表決心還和三個叔叔改了名字,老頭叫韋霍,二叔叫韋亂,三叔叫韋江,四叔叫韋山,沒什麼實際意義,就是為了氣官府。這以前是風景秀麗的巒山,當然現在也很秀麗,我家老頭跟三個叔叔當年因為受不了官府的壓迫和無人道的剝削所以聯合村民佔山為王,這麼些年的經營下來,也不知道老頭怎麼做到的,不僅和外地通了商,還和很多外族人結了契約,很多商人都會來這談生意,老頭就坐着等分成,他借鑒軍中紀律成立了兩支綠林軍,一支護着寨子,一支護着山下經商的往來商客,偶爾也路見不平的去替山下百姓伸個冤斷個案,好事也做,錢也照收,好在他辦事公正,所以名聲也算好的。百姓們失去了對官府的信任后,官府一氣之下放火燒山,沒想到自個兒被收拾個底朝天,此事上報到朝廷以後,不知怎麼的,朝廷反倒站在我們這邊,不僅沒有管制苛責,反而撤了這的地方府衙,只要綠林郡承諾保證這一方百姓的衣食安全,便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做干涉,也正是因為這樣,很多人開始湧入綠林郡,因此山下的情況很複雜,魚龍混雜,不過只要綠林軍一出,不管哪個道上的,都會給三分面子。”

鍾侯川聽後有些詫異,還有些慶幸:“所以你這才會有那麼多勛貴人家才會用的物什。”

長鯨笑道:“這些算什麼,貢品我都有好多,也不知道遠在皇宮的那些人怎麼想的,這些東西明明沒什麼稀奇的地方,非要人大老遠的給運過去。”

鍾侯川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還好山高皇帝遠。’

長鯨剛想說話,鍾侯川便咳嗽了起來,長鯨又土匪似的把鍾侯川扛起來放到床上:“按時辰看,該吃藥了。”說完不等鍾侯川回復就大步跨出去燒水給鍾侯川滾葯喝。

長鯨嫌屋子煮葯有味道,總是在院子裏煮,沒想到水燒到一半下起雨來,眼看着水快沸了又不好扔下,仗着身體好乾脆立在雨里等,鍾侯川看到門後有一把傘,撐起傘就跑出去,因為沒有長鯨高,又不想撐的讓長鯨不舒服,便踮着腳伸長了手給長鯨撐傘。長鯨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動,這樣在雨里給她撐傘的,鍾侯川是第一個。

看着他踮着腳,身體不穩的晃來晃去,雖然長鯨知道他是男兒身,但是這身女兒裝扮又捎帶些許病態,還有些楚楚動人的樣子,長鯨看水開了,彎腰下去攔腰抱起鍾侯川,一隻手還空出來拎着剛燒開的水壺,慢悠悠的走進屋子去了。

鍾侯川被這樣的抱着心裏真是說不出的滋味,雖然從小不得已都是扮女裝,但家裏人都是把他當男孩子看,就算之前長鯨把他扛起來,也可以接受,畢竟人如其名,長鯨,土匪也!可是這樣被人當做女孩子一樣的小心翼翼抱起來倒有些不知所措。

長鯨看他的衣服基本也濕透了,便把自己小時候穿的女裝翻出來給鍾侯川:“這是我小時候的衣服,也是我娘給我做的,為數不多的幾件,你暫時換一下,明天我讓老頭給你買幾身衣服來。”

鍾侯川換完衣服后,看着長鯨正在用沸水滾葯給他,着急道:“你怎麼不換衣服,你也濕透了。”

長鯨笑道:“我這身子在大雨里淋一夜都沒問題,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瘦的跟小雞似的。”

鍾侯川:“.…...”

長鯨把葯遞給鍾侯川問道:“對了,要不要順便給你也做幾套男裝,我也想做幾套衣服。”

鍾侯川一下被嗆到,這明明牢牢記得自己是男兒身,剛才還刻意當女孩似的照養,這個長鯨怎麼回事?

長鯨見他為難,便自顧自的道:“那就還給你做女裝,我去討幾身男裝。”

正說著,聽見有人往院子來,不知鍾侯川怎麼了,敏感的躲了起來,長鯨細細一看,撐傘走來的正是齊贏,齊贏收傘整理了一下儀容才進長鯨的屋子。

長鯨稀奇的問道:“齊贏哥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了?”

齊贏笑道:“不知道大當家怎麼了,今天特地去找三嬸,說是學做芋餅,碰巧二叔也在,才知道大當家好像又犯了你的事,正想辦法來請罪呢,這不,不等他來又被范伯叫走了,二叔也跟着一道去了,只好委託我送過來了,二叔還特地讓我帶了一個小狐狸的糖人給你。”說著,把食盒放到桌上。

長鯨拿開食蓋一看,做得那麼丑,果然是大當家的手筆,隨即臉上嫌棄的樣子毫不掩飾的浮現出來,齊贏忙解釋道:“味道沒差了,我們替你試過了,只是模樣…差一點。”

長鯨嫌棄道:“這叫差一點?這叫差了二里路!”

齊贏笑道:“好了好了,總歸是大當家的一點心意,今天下午本來要去商路上談買賣的,後來為給你賠罪都推了,你知道的,大當家對白花花的銀子可是着迷的狠,可見你還是比銀子重要的。”

長鯨捏起拳頭就掄過去,齊贏閃的極快,長鯨跟着就和齊贏動起手來,齊贏閃躲之間看到睡榻后彷彿有東西,剛想過去看,長鯨一下擋住他。

“誒誒誒,幹什麼?幹什麼?我剛養的小雞,被你嚇到怎麼辦?”長鯨說著就把齊贏攔回桌邊。

齊贏詫異道:“你什麼時候養動物了?”

長鯨拿起雨傘就推齊贏出去:“老頭前幾天送的,別好奇了,快回去吧,我要給他餵食了,陌生人在它會驚着的。”

齊贏以為是個稀罕物,好奇的探了好幾次頭,滿腦子疑問,什麼小雞長那麼大個,羽毛是綢緞的?難不成是稀罕品種,長鯨給它套衣服了?應該是,大當家送長鯨的東西都是稀罕物,肯定是這樣。

看着齊贏走遠了,長鯨才同鍾侯川道:“出來吧。”

鍾侯川臉色並不好看,嘟囔着:“我不是小雞。”

長鯨看他委屈巴巴的樣子,忍不住撫掌而笑,而後招手道:“過來嘗嘗你師父的大作。”

鍾侯川聽話的過去了,拿起一塊芋餅,漫不經心的啃了一口:“還可以。”

長鯨見鍾侯川也這麼說,便拿起一塊嘗了起來,勉強算是過關吧,鍾侯川吃着吃着,放下芋餅,長鯨見他垂頭問道:“怎麼了?不合口味?”

鍾侯川抬頭道:“謝謝你!”

長鯨無所謂的答道:“小事,看你的裝扮就知道肯定有難言之隱,既然不想見外人就不見好了,也省得他們知道了跟看活寶似的天天跑我這來…我不是個好奇的人,對你的故事也不感興趣,既然老頭把你交給我了,我想自然有他的用意,總之你放心,我會護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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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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