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爺之怒
12月份。
隨着廣市第二場雪降下,氣溫達到了零下十度。
這天晚上,收車回來的劉夜叫上了老李和陳鐵漢在花苑小區的燒烤店吃燒烤,熱乎乎油膩膩的烤串配上天然冰鎮啤酒,天下間很難找到比這更絕的配合。
“然後,我就揪住那丫的衣領,咣咣咣一頓捶,直接把那貨給打哭了,哈哈!”
老李這人什麼都好,就是酒一喝多了,話就密,還喜歡吹牛逼,此時正不厭其煩地講訴自己年輕時的輝煌戰績。
劉夜狠咬了口火候恰到好處的羊腰子,毫不留情地拆台:“滾你的蛋吧老李,就你那小身板,別人把你打哭我就信,你把人打哭?操,幾個菜啊,把你喝成這樣?”
老李瞪眼,氣道:“你還別不信,老子年輕的時候,打架那可是一把好手,想當年我一個人一個空酒瓶,愣是干翻了六個流氓,從那以後,我李海的名號就……”
說到這裏,老李停頓了一下。
劉夜似笑非笑:“咋地?吹啊,你繼續吹。”
老李和陳鐵漢雙雙放下酒杯,老李指了指劉夜身後。
劉夜一愣,下意識回頭,就看到陰沉着一張小臉的蘇晴。
挺漂亮一女的,幹嘛總把自己整的這麼苦大仇深,誰欠你錢了還是咋地?
劉夜在心裏吐槽一句,笑道:“這不是蘇大警花么,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咱們事前可是說好的,你以後不會再來煩我,這才過了幾天,你不會反悔了吧?”
“你們兩個,出去,我找劉夜有事。”蘇晴寒聲開口。
“好的,你們慢聊。”老李那叫一個聽話,拍拍屁股就走人,陳鐵漢是個愣種,指着桌上的烤串道:“可我還沒吃飽...”
“沒吃飽就回去吃泡麵...”
“我……”
兩人離開。
蘇晴一屁股坐在劉夜對面,臉陰沉的能捏出水來。
“有事說事,老盯着我幹什麼?”劉夜被她盯的有些毛了。
“唐天死了!”蘇晴咬牙切齒道。
“唐天?誰啊?”劉夜有些懵,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問道:“你說的這個唐天,是不是東皇娛樂的老闆?”
“就他。”蘇晴道。
劉夜切了聲,“死就死唄,關我屁事,又不是我殺的。”
唐天和劉子豪都是廣市的大佬,兩人關係勢同水火,都恨不得將對方弄死。劉夜猜測,唐天的死,十有八九是劉子豪乾的。
“人雖然不是你殺的,但唐天的死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蘇晴直勾勾盯着劉夜,惡狠狠道:“他的死法跟劉科一模一樣!都是先被毆打,然後身上綁了石頭溺斃。換句話說,殺死唐天的人,跟殺死劉科的是同一個人!”
果然是劉子豪...這貨出手真夠狠的。
不得不說,劉夜挺欣賞劉子豪,頗有幾分梟雄風采。
“然後呢?”劉夜攤手道:“這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嗎?”
“劉夜!”
蘇晴猛一拍桌:“要不是你把劉科供出來,唐天一家四口怎麼會死!你是導致這場命案的主要推手!”
“放你媽的屁,少往老子身上潑髒水,老子……”劉夜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一巴掌拍飛玻璃瓶,拍着桌子就站了起來,話說到一半,意識到不對,疑惑道:“你說什麼,唐天一家四口?”
蘇晴面無表情,沒說話,只是將照片拍在桌上。
劉夜拿起照片一看,頓時陷入沉思。
照片中顯示的是四具高度膨脹呈現出巨人觀的屍體,是一對夫婦和兩個還在上學的孩子。
劉夜一眼就認出,夫婦是唐天與妻子,而兩個孩子,正是唐天的兒子和女兒,一個十二歲,一個才九歲。
四具屍體的手臂被鐵鏈捆着,顯然是同時被推入江中的。
唐天被滅門了!
劉夜怔怔地出神,他知道劉子豪手段狠辣,卻沒想到他手段狠辣到這種程度,連兩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所謂的禍不及妻兒,對於劉子豪這樣的梟雄來說,怕是跟放屁一樣。
“現在你開心了。”蘇晴收起照片轉身出去,厭惡道:“劉夜,你真讓我噁心,希望劉子豪給你的那筆髒錢,你能花的心安理得!”
“你他媽給老子站住!”劉夜怒道:“你到底什麼意思?你自己沒能耐去抓劉子豪,找我撒氣來了?我是你出氣筒?”
蘇晴陰着臉道:“劉子豪已經被列為省公安廳一級嫌疑犯,抓他歸案是遲早的事,我們現在缺的只是證據。”
“缺證據就他媽去找,你找我幹什麼?!我告訴你臭娘們,老子自打從苦窯里出來,就沒做過任何犯法的事!”
“呵,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真是好笑。坑蒙拐騙,吃喝嫖賭,你哪樣不會,哪樣不精通?劉大神棍,既然選擇當婊子,你就別立牌坊。”
“我操!你再說一遍!”
劉夜徹底怒了,一把揪住蘇晴衣領,紅着眼睛罵道:“你他媽再說一遍試試!”
“知道襲警要判多少年嗎?”蘇晴道。
劉夜臉皮一陣抽搐,最終還是選擇鬆開手。
蘇晴走後沒多久,一直在遠處偷窺的老李和陳鐵漢回來了,見劉夜臉色難看,老李試探道:“什麼情況?”
劉夜心情複雜,一口喝掉杯中酒,“別問了,心煩。陪我喝酒,老闆,來瓶二鍋頭。”
“……”
11點半。
劉夜醉醺醺地從燒烤攤出來,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這麼晚了,你幹啥去啊?”老李關心道。
“你別管了,我心裏堵得慌,得去發泄發泄。”劉夜擺擺手,對司機道:“輝煌夜總會...”
老李捶胸頓足,“六爺啊六爺,你不仗義啊,出去瀟洒竟然不帶老兄弟!我也想修車啊!”
“修車?”陳鐵漢納悶道:“深更半夜修什麼車?誰的車壞了。”
“不該你問的別問,回去值班。”老李氣急敗壞道。
“噢...”陳鐵漢撓了撓頭。
輝煌夜總會。
劉夜踉蹌着往裏走,相隔很遠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子酒味。
“我找你們老闆,陳子豪。”劉夜對保安隊長道。
保安隊長是在花苑路混的,自然見過劉夜,知道這人道行很深,跟自己老闆有些關係,並未攔阻,主動將他帶去了陳子豪所在包房。
此時。
陳子豪和五名手下正在包房裏唱歌,坐枱小姐足有十幾個。
“陳子豪!”
劉夜一進門就吼了起來。
陳子豪眉頭一皺,幾名手下見狀就要出手,被陳子豪揮手示意稍安勿躁,他笑道:“小夜,你怎麼來了,你喝了不少酒啊。”
劉夜往沙發上一癱,給自己點了支香煙,撒酒瘋道:“你讓這些公交車都他媽滾出去,我有話跟你說。”
“撲街仔,想死啊!”頭馬豹子眼睛豎起,一把抄起酒瓶,陳子豪瞪了他一眼,讓小姐們出去。
很快,包房裏就剩下劉夜、陳子豪以及五名馬仔。
“小夜,到底是什麼事情?”陳子豪給劉夜倒了杯酒,“好好說,你這又喊又叫的,不像話。”
劉夜嘿笑一聲,抄起酒杯,撲地一揚,全澆在了劉子豪臉上。
這下子,劉子豪再有涵養也受不了,猛地站起罵道:“我叼你老母!”
“我叼你老母含家富貴!”
比嗓門,劉夜從來沒怕過,他指着劉子豪濕漉漉的臉罵道:“劉子豪,我知道是你乾的,你他媽連兩個小孩都不放過,你到底有沒有人性!”
劉子豪瞬間被震住。
人確實是他讓豹子殺的,但這件事乾的非常乾淨利索,連警察都沒有找到絲毫證據,要不然他們哪有心思在這裏唱歌。
劉子豪臉一沉:“我警告你不要亂說,你有證據嗎?!”
“我證你媽個逼!”劉夜抄起酒瓶惡狠狠朝劉子豪臉上砸去。
“操!老闆!一起上!”豹子大吼一聲。
……
十五分鐘后。
值夜班的蘇晴與幾名同事接到報警,說是有人在夜總會打架鬥毆,飛快趕到輝煌夜總會。
推開包房大門,包括蘇晴在內,所有人都驚呆了。
只見劉夜渾身是血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握着麥克風鬼哭狼嚎,四周橫七豎八躺着包括劉子豪在內的十幾名社會人士,他們傷的比劉夜還重,不少人甚至都失去了知覺。
劉夜胡亂抹了把臉上的血水,灌了口啤酒,哈哈大笑道:“你們來了,來的正好,這是我最喜歡的歌!”
劉夜用力拍了下劉子豪的腦袋,唱道:“你們沒有了爹和媽~你們全部都沒有家~沒有親友幫助你~孤苦伶仃怕不怕~誒嘿嘿嘿嘿~啊哈哈哈哈~”
“叫救護車。”蘇晴眼神複雜地對同伴道。
……
劉夜再次醒來,人正在醫院病床上。
整個人包的跟木乃伊差不多,連眨眼睛都疼。
“醒了。”
身邊傳來一道冷漠聲音。
劉夜努力側過頭望去,正是身穿警服,英姿颯爽的蘇晴,此時她臉上已不見了怒容,眼神中略帶有幾分讚許。
“又是你,真是陰魂不散。”劉夜扯了扯嘴角。
蘇晴罕見地沒有生氣,問道:“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
“忘了。”劉夜打了個哈欠,“喝高了。”
“你真一點也不記得了?”蘇晴瞪大眼睛。
“不記得了。”劉夜吃力地搖了搖頭:“一點印象也沒有,我這是被哪個王八蛋給打了?”